放好手机,仰头看入夜的天空,她其实……
完全不知道自己来了能做什么,可她从小到大都随心惯了。
喜怒哀乐表现的很明显,失常神经也同样。
她在昨日凌晨听许北骁说萧同去为夏诗妤拼命,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帝都那座城市待不下去了。
很痛苦。
总觉走在路上,追着他,痛苦里能有几分舒服。
她……应该已经被萧同调教成个彻彻底底的抖m了,不然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
……
楚颜从安遇那里弄到了萧同体内跟踪器的备用信号接收器,加之到了吉布提也有人说了他大概的路程,他们能很快追上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楚颜与慕瑾寒和许北骁派来的小队一商量,决定分开走。
许北骁派的人马自然是保护萧同的安全,楚颜和慕瑾寒都没萧同身手好,去了也顶多是个辅助,何况萧同可能并不需要。
所以他们决定,截楚檬。
这个时间,他们也在吉布提,决定好之后,物资装备一分,想着轻装上阵某时候也很方便,楚颜和慕瑾寒留了一辆越野车。
当天晚上酒店房间。
慕瑾寒坐在沙发上,楚颜坐在茶几对面的软灯上,面对着他写写画画,并说着:
“先姑且不说檬檬身上有多少钱,她一定是用签证出镜,确定几条路线,她可行的路线第一条是帝都到土耳其到吉布提到索马里,第二条是帝都到阿布扎比到吉布提,这里……是她的必经之路,今天和明天排查一下落地签……”
男人手托着下巴,根本没把她的那些推测听进去,只是觉得这丫头出来办事认真的模样比害羞起来还好看。
等楚颜自顾自的说了一堆,抬头对上慕瑾寒那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她一顿:“二哥,你有在听吗?”
“不重要。”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三个字义正言辞的告诉了她,他并没有听。
霎时楚颜沉下了小脸,他勾起唇角,转了话题:“嗯……看萧同去的方向,并不是城市,所以我们也要露宿,嗯?”
“目前是的。”
慕瑾寒听闻此话,站起身绕过茶几,拉起她直接朝卧室走着,楚颜有些愣怔:“要干嘛?”
男人勾起邪肆而蛊惑的笑,“那种地方做可能不太方便,咱们把在路上要做的次数,今天补起来。”
“……”
楚颜脸红又无语。
可是在被他扑在床上时,她看着这从头到尾白净的男人,眨巴着眼问他:“二哥,你确定你去了那种地方能受的了么?”
慕瑾寒没先开口,他的手顺着楚颜白皙的颈部,慢慢往下,在略低的领口处游走了一圈,立马身下的女人小小的打了个颤。
倏尔他嗓音压低几分,在在她头侧道:“自从和你在一起后,酒店我都睡了……”
楚颜这才想起明迈兮曾经说过,他都很少在酒店睡觉的,若是睡,都得提前通知,再去好好的打扫一遍。
又想起,洁癖其实是强迫症的一种,强迫症也不可能是与生俱来,都是和环境生活有关,是能克服的。
于此,她问:“你怎么有的洁癖啊?”
男人没应,长眸眯起看着女人好奇的神情,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此刻充满欲望,唇缓慢的往她的小口上凑着。
先是蜻蜓点水,楚颜微微呼了口气,与他漂亮的眼睛对视上,便瞧着他仅仅张开一丝的双唇开启的大了些……
下一刻,他软孺的舌探进了她的口中,仅仅是一个吻,她便浑身发麻,丢了力气。
身体感受着他的重量和温度,他们把松软的床压出明显的凹陷,在这种陌生之地,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很多,自己的经历。
别的女孩,青春是哭和笑,她却是货真价实的血和泪。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同地方的缝针,一次次的靠整形美容祛除疤痕,再一次次的又弄伤身体。
为了承受力量,身上不是没有放过上百斤亦更重的重物。
那些不能承受之重,为什么承受了下来。
那时候的她,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清,她以后必须得为精神有问题的瑾聿去承受很多。
去照顾他,去爱他,去做他一生的依靠。
她从没想过去依靠瑾聿,所以才会那么拼命,拼到最后的毕业评估,她得杀死一只饥饿的狮子。
那一切切,说白了,都是她用自己这副身子,不间断不间断的去营造太多太多的热量,去暖瑾聿。
然后就忽略了,她自己也冷。
还记得20岁那一年。
苏格兰冬季的夜晚,白雪皑皑的一片。
她任务完成,用最后的力气输入报告成功,趴在了雪地里没有一丝力气。
她的作战服都是紧身且布料超薄的,那次任务之后衣服残破,露着大腿和胳膊,在雪地里冻到麻木发青,上面的血都凝固成紫红色。
很疼,很困。
脑袋受到了重击,许是影响了视神经,她的眼前一会儿能看清,一会儿又成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她想起小时候学的那卖火柴的小女孩,文章里的小女孩,是不是就是她当时的感觉呢。
鹅毛的雪中,路过的金发碧眼的人,没人去管她这个黑瞳黑发黄皮肤的,许是冷漠,许是觉得不至于。
太冷了,没人愿意把手从兜里伸出来。
那个时候,有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刚点好的烟掉在了她身边,那人刚要去捡,许是看到她的模样太狼狈,不愿意挨太近,就放弃大步离开了。
她看着雪地里,冒着火星的烟,用尽所有知觉,动了胳膊摸到了那根烟。
她又艰难的将烟拿过噙在了口中。
一呼一吸,在寒天雪地里,那一点点的尼古丁入口,便影响了中枢神经。
瞬秒间,有一种无比轻松又忘却寒冷的幸福……
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点亮火柴,是不是也是这个感觉。
她唇微微开着,烟雾不可控的遮拢了她的脸,就是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也出现了幻觉。
她看到了一个男人。
他高大挺拔,身上白色的风衣在冷风中微微飘荡,他朝她走来,并越走越近……
她把他的脸看的非常清楚。
俊逸不凡又儒雅的脸庞,曾经就扰乱过她尚嫩的心思,他也不单单只是扰乱过她一人的心,千千万万的女人为他动心。
他,在称呼上,距离她很近,因为她得叫哥哥。
在又在心灵上,遥远到捉摸不到。
白雪,白衣,慕瑾寒。
他清冷孤傲,不知从何处来。
那张脸,千真万确是他。
但她又一想……
眼泪滑落双颊,对自己内心道:楚颜,即便那个男人在你心中神圣无暇,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幻想他。
他怎么可能对你这种人有一丝的多看呢。
她又吸了一口烟。
想着,卖火柴的小女孩划第二根火柴时,幻想的东西变了,她再吸一口,也是如此吧。
那个时候,她觉得在极为狼狈的时候,去幻想他,都对他是一种亵渎。
哪怕他对她仅有的几次接触,无比冷漠、薄情、无视,但依旧抵挡不住,她在他心中的万丈光芒。
那时第二口烟冒出口后,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
霎时,她哭了。
那种孤苦绝望,连幻想都不敢幻想的卑微,她此生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她也不知道后来怎么了。
再有意识后,眼睛被包着什么都看不见,只是能感觉到身上有重量。
不再是训练时的重物,是隔着布料的,人的身体。
有炙热的温度,有明显的心跳声。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混杂雪松味道的柑橘味。
这种味道,让她不免想起了慕瑾寒。
可这种事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遇到她受伤会管,可倒在雪地里浑身是污迹的她,只会让那种男人躲的很远吧。
——你是谁?
她当时问,但没人回答。
——瑾聿?
身上的人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她便罢了。
他的手没有不规矩,还穿着衣服。
想着可能是个善良的外国绅士救了她吧……
思及此时,她抬手抱住了慕瑾寒,眼睛微微泛湿。
唇错开一些,她揉着声音说了句话:“二哥……这次出去,或多或少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得依靠你了呢。”
“不然呢?”男人果断回答,“除了我,谁会管你?”
楚颜悸动的心一怔,瞧着他温柔了很多的眼睛,呼吸越来越急促。
像是情动,又像是感动。
果然这个世界拥有无限的可能,她后来,被慕瑾寒放在了心上。
在男人准备扒她衣服的时候,她闭起眼里快要溢出的眼泪,把他死死的抱住,声音可爱了些:“先不要,你压我会儿!”
慕瑾寒蹙起了眉。
这是什么毛病?
“为什么?”他问。
她的手赖皮的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脑袋旁拢着,勾着美滋滋的笑说,“满足。”
的确满足,有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看她又露出可爱劲儿,慕瑾寒松口气轻笑的无奈,他直接放松了身子,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双臂撑开,唇抵在她脖子根低声道:“不嫌重?”
“生命中,乐意承受之重!”
“油嘴滑舌!”
楚颜侧头,看着他的清澈墨眸,温婉的声线难掩真心:“二哥……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来,虽然是有事要做,但我依旧想和你有很多故事。”
顿了顿,她笑着,眼里藏泪。
“我不想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