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隽无言以对。
真拿她没办法。
压住司婳的胳膊,他才温声细语的哄,“不骂你,我去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你再睡会儿。”
“喔。”她很听话的把双手藏进被子里,见言隽走到门口时,还扬声喊,“那你快点哦,我饿了。”
“好。”
男人没回头,嘴角衔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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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两天司婳都是躺过去的,等到工作日,身体逐渐恢复,也可以正常上班。同时,她开始着手制作大明星私定的成衣。
这次她给大明星设计的款式是旗袍,端庄优雅又称身材,就是工作细节需要多费功夫。
半个月过去,她的旗袍终于成型,给大明星看过后,得到对方满意的回复才继续往下修饰细节。
近日工作进展顺利,还多出休闲时间,司婳满心欢喜去了趟菜市场,选购最新的食材,打算精进一下厨艺。
每次吃到言隽做的菜,她都会备受打击!同样的作料和食材,难道不是有手就会吗?她做出来的味道怎么就跟言隽差别那么大呢!
想要推翻这一理论,她必须多多累积实战经验。
菜市场不比超市干净整洁,卖菜的区域还好,卖活物的地方就有些杂乱。
“小姑娘,你看我这肉绝对新鲜……”
“我这可是村里带来的土鸡,绝对健康有营养!”
虽然吵闹,但这些东西,超市买不到。
最后,司婳拎回一只鸡。
当然,在带回家之前,她已经加钱让人烧过。
接下来,她准备炖一锅鸡汤。
开始烹饪前,司婳特意翻出备忘录,这里记载着煮鸡汤的过程,是她上次央着言隽念出步骤,手动打字依序记载的。
“嘟——”
正看得仔细,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来电显示。
是贺云汐。
迟疑片刻,司婳才按下接听,里头传来贺云汐急切的声音,“婳婳,你回一趟榕城吧。”
老生常谈的话题,司婳正想拒绝,岂料贺云汐的话比她更快,“奶奶她,快不行了。”
“嗡——”
爆炸性的消息在司婳脑海中炸开。
近一年来贺老太太的身体越来越弱,病来如山倒,这次直接送进医院抢救室。医生带来不幸的消息,老人家不剩多少时间,提醒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原本想瞒着老太太,可老太太虽然身体不便,脑子却还在转,直接拆穿他们的伪装,“不必骗我,我的身体如何,我自己知道。”
她终于服老,向岁月低头。
贺延霄赶到医院时,贺老太太单独把他留在房间,大约待了十分钟。后来贺延霄出来,贺云汐又被老太太叫进去,得到奶奶交付的任务,那就是告诉司婳,让她回来见上最后一面。
贺云汐哭着打出这通电话,司婳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说抱歉,她甚至,无法拒绝。
最后一面……
这句话勾出埋藏在心底最难忘的回忆。
小时候,被称作白衣天使的医生站在妈妈的病房门前,告诉她跟爸爸,“你们去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那四个字代表的不仅仅是永久分别,令人痛苦的,是曾经在一起相处时的美好都将烟消云散。
今日这锅鸡汤,味苦涩。
晚上,司婳就给隔壁邻居送上两大碗鸡汤,言隽称赞她厨艺进步,司婳却笑不太出来。
她怀揣的这道心事,无法说给言隽听。
愣神时,对方忽然问起,“周日有空吗?”
司婳轻轻抿唇,“有什么事吗?”
“一个朋友过生日,我想邀请你一起去参加。”喝到味道香浓的鸡汤,言隽心情大好。
“……”牙齿划过柔软的唇瓣,司婳低下头,“对不起,我周日有事。”
“跟我道歉做什么,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又不是错。”他包容的笑,虽然觉得可惜,但并不会生气。
如果,司婳去做的事情,不是看望前男友的奶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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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开头第一天,司婳乘坐的飞机落地榕城,下机后,她直奔医院。
途中车子停靠一家花店,司婳问老板买了一束海棠花。
贺老太太比一年前苍老许多,头发花白,如今躺在病床上几乎起不了身。看到这一幕,司婳捂住嘴,有些泪目。
“你终于,肯来见我这个老婆子了。”
“对不起。”
她怨过贺延霄的欺骗,也怨过贺云汐的隐瞒,除次之外,她对贺家再无多余的负面情绪。无论贺老太太当初做的那些是否掺杂其他目的,她的确曾真正感受过这一位长辈带来的亲情温暖。
“好孩子,快过来。”贺老太太牵住她的手,“这一年多,过得还好吗?”
司婳轻轻点头,送上手里那束鲜艳的海棠花。
老人看着那鲜艳的花色,瞬间增添活力,要人扶着起来看花,“难为你还记得。”
送海棠花不在于它本身代表的含义,而在于贺老太太赋予它的意义。贺老太太曾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所以司婳没有挑大众祝人安康的花,而是选择娇艳的海棠。
比起那些虚有的含义,司婳明确知道老太太会更喜欢这一束。
那三年,她也曾用心孝敬这位长辈。
陪着贺老太太聊了些话,司婳大多时候都在附和,贺老太太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她这般温和沉静的好脾气。
“我就记得当初……你跟延霄在一起的时候。”
“我好想看见你们两个说要结婚了,再过不久,或许我就能抱曾孙。”
提到贺延霄,司婳开始沉默,等老人把话说完,她就起身解释,“抱歉贺奶奶,我跟贺延霄已经分开。”
这就是她近一年跟贺家保持距离的原因。
若非老人病重,她不会来。
贺老太太似乎无法接受事情真相,捂着心口疼惜不已。
私下,贺云汐想出一个计划,“婳婳,奶奶真的很喜欢呢,也很希望看到你跟哥哥在一起开花结果,我知道你们现在分开了,但能不能……在奶奶面前假装一下,让奶奶开心度过最后一段时间。”
“抱歉。”司婳听后毫不犹豫反驳,“我不会答应的。”
哪怕是假装,她也不会再承认自己跟贺延霄有关。
“或许在你们看来这只是哄老人开心演一场戏,但我不行。”
“来看望奶奶是我愿意做的事,但并不是我必须做的事,我不欠你们贺家,你们也无需拿这一点‘绑架’我。”
驳回贺云汐的提议,司婳独自坐在休息椅上,双手紧握。
下午,去了趟工作室见柯佳云。
她把这话转述给朋友,自言自语的问:“我是不是挺狠心的?明明一两句话的事,却还是不愿意配合。”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又不是贺家的人,贺老太太想法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司婳微微颔首,“道理我都懂。”
理智让她做出选择,只是赋予老人那部分情感,也会扰乱她内心罢了。
“你要在榕城待多久?”柯佳云岔开话题。
司婳答,“明天就回去。”
“这么快?我还说带你见见我男朋友呢!”
“没关系呀,来不及的话下次再见。”柯佳云交男朋友这事她知道,是在她去景城之后,所以为见着面。
倒也不急。
“贺延霄不会还在打你的主意吧?我都骗他说你有男朋友了。”
“他大概是没相信吧。”
“那你就找啊!带给男朋友到他面前晃一晃,我不信他还有脸纠缠。”
司婳忍俊不禁,“我去哪儿找个男朋友晃一晃?”
就算真有,她也不会故意利用现男友去针对前任。
“言隽啊,你俩到底成不成啊?”
“唔。”司婳捧着饮料,低下头去,囫囵道:“这杯果汁味道不错。”
柯佳云扬唇一笑。
没反驳,看来有戏。
明天就回景城,思来想去,司婳还是决定去医院跟贺老太太道个别,她不能像贺家人那样守着贺老太太走完最后一程,就当是作为晚辈对长辈的尊重。
很不巧,刚到医院就碰见贺夫人。
“你可真有本事。”贺夫人每次见到她都会摆出那副冷嘲的表情,看不惯她,又拿她没办法,毕竟对往事念念不忘的不是司婳,而是她贺家那三人。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司婳并不在意贺夫人对自己的看法,她不需要讨好贺夫人,更懒得跟这种心理扭曲的人争辩。
“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还装聋作哑,乡下出来的,一点礼貌都没有。”贺夫人看不惯司婳,更无法忍受自己这样被无视。
司婳停住脚步,转身轻笑,“单凭一个人的家世去判定一个人,也难怪贺夫人眼界止于此。”
跟贺夫人这种愚昧刻板的人争执无异于浪费时间,毫无价值。
她从贺夫人身旁越过,率先踏进电梯,直达病房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