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
    杨阳这一声叹气，揪动了徐妍的心，情不自禁的喊出了声。
    可换来的，却是杨阳略带疑惑地表情，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可以问您一下，您打算再找一个吗？看您租的是三室一厅，价格上比一室一厅的整租要贵上很多，这也是刚才的问题，要是有其他人员入住，我们需要报备。”
    徐妍心里万般言语，被她自己压了下来，十几年时间让她改变了很多。
    没有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何尝不也戴上了世俗的面具。
    在商言商，她已经习惯了话里套话，不让人看出自己真实的目的。
    对于商人而言，你所有的实话演变成他们眼中的套话，从而实话反而没人信，没有人能懂。
    “要不你帮我换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杨阳感觉徐妍说的话很幼稚。
    多让你们赚一点钱反而不好了。
    在徐妍沉默后，杨阳明白她不是这个意思，“大概是任性吧，这套房子和我当初想要装修新房的样子很像，可惜我老婆……前妻不同意，现在分开了，就想来住住看，是不是像我想象中的一样。”
    杨阳所有的感慨，都扣动着徐妍心弦。
    当初装修的时候，杨阳兴奋地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带着她到处看样板房。
    或者指着效果图说着他们未来的规划。
    哪一间是给孩子，哪一间留给偶尔过来的爸妈住，就算平时不住，也可以留着放些生活用品。
    “你的眼睛不舒服？”
    杨阳看着徐妍眼睛莫名其妙地开始泛起泪光，顺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纸巾给她。
    “不好意思，最近工作比较忙，睡的比较少，眼睛发酸。”徐妍回过神来，急忙接过纸巾，拿着它轻轻地吸走眼睛中的泪水。
    “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完，早点回去休息吧。”杨阳一口气喝完被杯子里茶水，隐晦地下达逐客令。
    面前的女人看上应该不是刚入社会的学生，大概是丢了上一份工作，所以才会对现在的工作如此上心。
    要真是这样，她的焦灼，杨阳倒是可以理解。
    相反，杨阳刚离婚在这个城市已经无心工作，已经提交了离职申请，准备回老家帮父母一段时间。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徐妍已经感到了杨阳的疏离。
    “什么问题？”杨阳已经没什么倾诉的欲望了，但他不介意满足一下小实习生的好奇心。
    仔细观察了一下，杨阳可以确定她是‘小’没错。
    徐妍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你有没有再找一个的想法。”
    “再找一个？可能吧，不过暂时没有想法，我需要沉淀一段时间。”杨阳回答完这句话，从位子上站起来，为徐妍打开门。
    “我可不可以。”徐妍放下杯子，跟着站起来。
    “你？”杨阳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可以什么？”
    “做你的老婆，先从女朋友开始也行，我还没有交过男朋友。”徐妍越说，底气越不足，开始逐渐卑微。
    一个完全不认识不了解的陌生人要做你的老婆，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吧。
    特别是你刚离婚，带着足够逍遥一段时间的存款，一个人租了一套三室一厅。
    加上这些条件，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忽然跳出来倒贴。
    徐妍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一个骗子。
    杨阳第三次仔细观察面前这女人，消瘦了一点，没有皱纹或者法令纹，很难看出年龄。
    但能出来工作，怎么也大学毕业了吧，居然没交过男朋友。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也算的上稀有物种。
    杨阳的手忽然放在她的肩膀上，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
    徐妍以为杨阳要回应她的感情了，开始心跳直线加速，已经顶都嗓子眼。
    然而杨阳再开口却是，“嗯，你会找到合适的男朋友的，加油。”
    说完杨阳就把徐妍推出了门并反锁上。
    站在门口的徐妍脸上嫣红还没退去，人已经愣在那里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杨阳拒绝了，急忙转身敲门，“开门，你就算拒绝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徐妍想用门卡再次把门打开，却发现门锁的电池都已经被杨阳给扣掉了。
    再敲了几下门以后，她最终放弃了，明白自己估计已经被当成了骗子。
    她独自一个人落寞地离开。
    杨阳靠阳台上看着这个陌生女人的车子逐渐消失在马路的拐角。
    手中的香烟在晚风中渐渐被蚕食，他静静地继续看着夜景。
    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找上门，这样的体验他的确是第一次。
    然后他选择了拒绝。
    如果是一些情场上的高手，站在他现在处境，可能出于放纵或者欲望，本着骗一炮是一炮，和这个女人发点什么。
    的确这个女人怯弱看上去并不像是装的，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块可口的奶香小布丁一样。
    恨不得上去就狠狠地咬上一口。
    但对杨阳却是另一回事。
    他只对自己所有物才会那么做，不属于他的东西，再美好，他也会无动于衷。
    这是他的本性，在很早以前他就明白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小人。
    他算计一切能够算计的东西，嫉妒任何比他过的好的人，轻视任何浑浑噩噩甘于平庸的人。
    在这个社会上，拥有和他一样性格的人并不少，甚至有些混的很好。
    但不幸的是杨阳注定混不成他们那个样子。
    他所接受的十几年教育，让他热爱这个社会，相信最纯真的人性。
    这造就他现在极其矛盾的性格。
    就仿佛身体中有三个小人：
    一个理性，一个本性，一个善性。
    理性和本性本来是孪生兄弟，告诉杨阳怎么样自己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而是善性是十几年接受教育的集合体，告诉杨阳怎么做才能让这个社会更美好。
    在善性出现前，理性和本性一直相安无事。
    但善性出现后，理性立刻就爱上善性，两个小人一起将本性按在地上摩擦。
    这么多年理性早已经习惯了和善性生活在一起，再也回不到他和本性在一起的日子。
    哪怕遇到一些事情时候，本性会跳出来说他才是正确的，杨阳也渐渐地不去理会。
    人的本性如此又能怎么样，又于他何干.
    他已经有了理性和善性，这些就足够了。
    毕竟他已经不是那个只爱自己的男孩，他还爱着这个世界，希望它能变的更美好。
    所以徐妍是骗子也就罢了。
    真是对他一见钟情，他也不会接受。
    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值得更好的。
    再像他的前妻一样，等到过不下去，两个人再分开，又有何意义。
    ……
    夜里的风渐大，杨阳走回房间中，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猫罐头。
    听到开猫罐头的声音，一道黑影从房间角落蹿出来，跑到杨阳的脚边，扒拉他的裤腿。
    “别急，我还能和你抢吃的不成？”杨阳笑话着自己收留的流浪猫。
    这只猫是杨阳在离开‘家’那天在路边捡的，他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阿花。
    “阿花，明天你的新主人就要收养你了，开心不开心。”杨阳抚摸着阿花的背毛，对它温柔地说道。
    过了明天，他就要离开这座他打拼了七年的城市，坐上回家的火车。
    当初租这套房子的一部分原因是出租房不让养猫，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在出租房里养了一只猫，所以就不能把猫放出去。
    多出来的两室，正好给这个小家伙更多的活动空间。
    之前在给徐妍开门的时候，也是先将阿花关到无人的房间中。
    至于要一直收养阿花，杨阳没有这个打算，他感觉有人比他更加的合适照顾它。
    在城市的另一边，徐妍在浴室里洗完澡，在空荡荡房间中，一人躺在沙发中，抱着枕头，不停地换着台。
    她很心烦，她老公的性格，她很清楚，不是长的漂亮就能撩的动他。
    只有你是他的老婆时候，他才会想方设法地去撩你。
    如果不是，女人和男人在他眼里没有区别。
    “得想办法再成为他老婆才行。”徐妍半张脸陷入抱枕中，喃喃自语。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爸我想结婚了。”
    “嗯！”
    “但我只愿意和他结婚。”
    徐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