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陆瑾怀问完话都已经是到了正午的时间,在陆瑾离的催促下,他们坐在了膳桌上,放眼望去,麻辣鲜香,都是过去他们爱吃的菜。
“四哥皇姐,你们怎么会忽然决定回来呀?”亲征的这几年,陆瑾离早就已经被训练的食不言寝不语,可是陆瑾怀和李程玉在前,他一瞬间就能抛下所有规矩,做回真正的陆瑾离。那个吊儿郎当,不修边幅的公子哥儿做派。不过他也确实是真心好奇这个问题的,毕竟他们刚走的前几个月,陆瑾离隔三差五就往山里送信,但是从来没得到过任何回复,安慰也没有。后来在陈美人的劝说下,陆瑾离慢慢的就不送了,怎么又过了没几个月,这两个人就善心大发的决定回来了呢?陆瑾离一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表情,“是不是山里蚊虫多,下人又伺候的不好,所以你们两个人就赶紧跑回来了啊?”
这事不问还好,一问李程玉就一肚子气,气她这个儿子实在是不学无术,她伸了一根手指头指着陆之争,“你问他!”
陆之争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瑾离,很是无辜,陆瑾离倒是觉得他这个皇侄甚是可爱。心想左右问不出他什么,他便转头问陆若水,“小沁阳,告诉皇叔,你们为什么回来呀?”
陆若水想也没想,就把陆之争是怎么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陆瑾离听完,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把陆之争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陆瑾离话音刚落,陆瑾璋人也到了。他一收到帝后回朝的消息,他什么事都不做了,连忙进宫回来,见见他这两个心心念念的小宝贝。除了本身对血脉的喜爱之外,陆瑾璋对这两个孩子还多了一份愧疚。毕竟当初他被王夜柳蒙了心智,差点害这个小孩子的性命。
当然,与陆瑾离一样,他也是先关切了一把帝后回朝的原因,当得知陆之争把二十岁的人叫皇叔,三十岁的叫父皇,四十岁的叫景文帝的时候,陆瑾璋很是不解的看着李程玉,“皇嫂,这不说的没错吗?你为什么要生气啊?”
李程玉一听这话,好险没晕过去。连忙让人把小家伙抱过来,让他保持和陆瑾璋之间的距离。
没有文化,实在是太可怕了。
帝后回朝,普天同庆。连着过去不断上书让陆瑾怀纳后宫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及此事。唯恐哪天皇后再一个不开心,帝后又要离宫了。
过去的时候,陈骁总觉得陆瑾怀心狠手辣,不够仁慈。但是在经历了陆瑾离执政之后,他才忽然意识到大雍已经不是从前祈正帝手下的那个大雍了。在陆瑾怀的掌管下,这几年大雍的土地在极速扩张。而土地扩张太快的弊端就是人心不稳,必须需要陆瑾怀这样一个铁血手腕的人来管理才行。
本以为这次皇上回朝会先沉寂一段时间,但是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在回朝的第二日,就先让人调取了储南当地所有的卷宗,再后来的三个月里,陆瑾怀先后抓了伍翰林父子,又抓了朱成和,并以朱成和为切入点,抓出来一条掩藏极深的贪污线,而这条线的最末端,竟然是正五品的户部郎中。
李程玉也问过陆瑾怀,为什么不在离开山间的时候直接处理了伍翰林父子。
陆瑾怀的回答是,当时他们身边只有暗卫,如果派暗卫抓人而没有缉捕令,容易打草惊蛇。朱成和这条蛇一旦跑了,后面的事情就难得多了。
储南当地的百姓心知肚明,帝后回宫不久那些一直压榨他们的狗官就没了,一定是圣上出手了。最重要的是,当年那些贪官搜刮走的民脂民膏,朝廷一分钱也没要,新任县令查明之后,归还到了每个人手上,自此,储南百姓无一不感激天家。
不过,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体恤人的事情,都是皇后的主意。但是这并不妨碍皇上皇后在游历民间,成为一段佳话。
这些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安文石的耳朵里,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无暇关心这些事情了,因为自己的功名被人占了,十年寒窗苦读毁于一旦,他还在为自己日后的生计发愁。
柳如烟下地干了活回来,看着自己相公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她很想说让他继续学习,但是一想到现在家中的情况,她又说不口了。
踌躇之际,竟是安文石先开的口,“如烟,日后我们就一同做活吧。”
柳如烟没答话,因为她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安文石自嘲的笑了笑,“我读书非但不赚钱,还一直要花钱,家中的这些钱,恐怕也不足以支撑我再读了。”
柳如烟哽咽道,“可是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太可惜了……”
安文石摇头,“没什么可惜的,是我没这个命罢了。唯独是你,跟着我辛勤劳苦了半生,委屈你了。”
“不许胡说,能嫁给你,是如烟的福分。”柳如烟把食指按在安文石的嘴上,她知道他心里难过,讲了许多她这一年听来的大器晚成的故事给他。
说做就做,第二日安文石就褪下了自己素白的长衫,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扛着铁锹,准备出门。但是因为他从未做过农活,扛了铁锹之后,就不知道该怎样腾出手去开门闩。
柳如烟笑了笑,小跑了两步绕到他身前去开门,不料门刚开开,外面就站了一个锦衣华服的人,吓得柳如烟赶紧把门反关上!糟了,必然是伍翰林的党羽来找麻烦了!
县令差点被门拍到鼻子,看着这门一头雾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哎,这难道不是安文石的家吗?”
柳如烟连忙捂上安文石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
县令摇摇头,难道是自己找错了?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进京考科举的路引,难道不是该给这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