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又不瞎。”李程玉把中指和食指比在自己的眼睛上,打趣道。
以前还没出宫的时候,陆瑾离就和李程玉打过招呼,说他做不了这个一国之君。其实李程玉压根没有指望过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她当时本来想着,陆瑾离还有陆瑾璋,有陈骁,有陈美人帮他也就够了。
但是她没想到,就算有这么多人在,陆瑾离还是常常分身乏术。因此陆瑾怀虽然人在这里,但是几乎每日都有从宫里送出来的折子。陆瑾怀怕她担心,都是在夜里她睡了之后他才看的。而这件事,李程玉竟然是在一个月前偶尔夜里去如厕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觉得,自己好像不是一个称职的娘子。
她想出来,他就陪着。那她也不想,让他如此辛劳。毕竟借着一点烛光批奏折,哪有在御书房批改来的敞亮?
陆瑾怀还是担心,再次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我真的想好了,我们还年轻,还不到可以任性的抛下大雍不管的年纪。”李程玉认真道,为了让陆瑾怀相信她的诚意,她还拿出两个团子说事,“更何况,他们两个也不能总是让我来教,宫中有太傅,有伴读,想来对争儿也好一些。毕竟,慈母多败儿嘛!”
陆瑾怀一噎,感觉这话好像在哪听过。
“你说……”李程玉压低了声音,犹豫着点了点自己的头,“万一争儿这里真的不好,我觉得我还是得要再生一个。”
“不用了!”陆瑾怀的声音蓦的大了几分,李程玉生产那天的血腥气好像都还能闻到,他一把把她瘦削的身子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不行,还有沁阳,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听到陆瑾怀这样说了,李程玉还是有些担心,“那……”
“如果孩子多了,将来万一为了皇位整个你死我活,手足相残,你这个做母后的,能承受的了吗?”陆瑾怀直指出事情的要害,毕竟皇子夺嫡这种事,历朝历代都有发生,他这也不算危言耸听。
李程玉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父皇,母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一回头,是陆若水,“沁阳已经在外面玩了半个时辰了,现在该休息了。”
不同于陆之争,陆若水似乎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一个度,一旦她自己觉得到了这个度,不用任何人提醒,她自己就能收好。莫名的,李程玉觉得这个三岁的孩子好像方才听见了他们的话。
她真的是和陆瑾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天生的帝王相。
等陆若水走了,陆瑾怀才又开口,“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李程玉挠了挠头,却没想起来哪个问题没回答,“什么?”
于是陆瑾怀又问了一次,“我问你,你想要回宫吗?”
李程玉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又摸了摸陆瑾怀的脑门,确认他没发烧,才笑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我分明方才说……”
“你方才说的是我。”陆瑾怀打断她,“我想问的是你,你愿意回去吗?回到那个充满血雨腥风的地方,每一天一睁眼,就是连绵不断的纷争。”
李程玉依旧是笑着,“我愿意。”
陆瑾怀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语气严肃,“实话。”
“真的是实话,我认真的想过,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而且这一年里,已经满足了我对过去对民间的所有期待,过犹不及嘛!”李程玉的目光很是诚恳,随即她又瘪了瘪嘴,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的陆瑾怀直起鸡皮疙瘩,“杂耍姑娘,邱大娘的女儿,卖面具的姑娘,短短几个月,就已经这么多人了,再在民间待下去,我可受不住!我要把你放进皇宫,藏起来,让她们再也找不到你!”
陆瑾怀笑了,把李程玉抱的更紧了一些,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一丝笑意,“杂耍姑娘是你非要去救的,邱大娘的女儿是你让人家来摘菜的,买面具的姑娘从第一面就是在你身边见到的,我可委屈死了。”
李程玉知道自己身上在无理取闹,听见陆瑾怀的解释,她也跟着笑成了一朵花。
四目相对间,陆瑾怀心下一动,大手扣住李程玉的下巴,把她的嘴往自己的唇边带过来。
“父皇母后,我睡不着……”陆之争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过来,忽然间眼睛瞪得老大,“父皇您怎么咬母后呀!”
陆瑾怀脸色一黑,提前就把公主的寝宫在心里安排好了。
既然决定要回宫,伍家父子的账本陆瑾怀也不急着看了。宫里那么多人,有的是时间让他可以慢慢解决这件事。
而衙门里,伍翰林父子俩在面对朱成和的时候,依然二脸茫然。
“傻子!”朱成和大喝一声,口水喷了他们两个人一脸。
“是是是,是傻子。”伍家父子二人点头如小鸡啄米,可是依旧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知道为什么朱大人会那样袒护他人。
朱成和嗓音都快冒烟了,手都快指到他们脸上,“你知道你们抓的是什么人吗?”
伍翰林虽然不知道王润润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之后老实巴交的答交代,“是山上的人,刚到我们镇上的。身份不明了,但应该是个有钱人。”
听闻昨日的那个男子在山间盖了一间小筑,用料极为考究,伍翰林自然会猜对方是个富裕的商贾。所以他之前还打着让他们交钱赎人的算盘,没想到全被朱成和给搅和了!
一想到自己损失的银子,伍翰林就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呵,有钱人。”朱成和的脸色越来越差,气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他自然是有钱人,他是整个大雍最有钱的人了!”
“那您这是何意啊?”伍翰林很是不解,可是当他抬头看见朱成和的表情的时候,忽然有了一阵不祥的预感。整个大雍,最有钱的人……?
伍翰林忽然浑身一阵软麻,不,不可能!那个人怎么可能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