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切都安顿好后,陆瑾怀和李程玉,带着子堂和燕来,还有他们的两个小肉团子,一刻不留的上了路。
李程景一行人在宫中处理了诸多琐事之后,回到李宅才发现陈骁一直在发呆。如今的他和早几年的他变得不同,身子不再英朗,后背也开始佝偻,唯独那一双眼睛,还是和他过去一样锐利,这大概就是习武之人的与众不同之处。
念念看见陈骁在发呆,从陈汶清的怀里跳下来,冲着陈骁飞奔过去,“祖父……”
“哎,真是我的好外孙!”看见念念,陈骁的眼睛一亮,弯腰把孩子抱起来,才看他身后的大人,“皇上那边,都已经走了吗?”
李程景,“走了。”
陈骁的眼睛看着远方,不知不觉的又在发呆。陆瑾怀从前还是晋王的时候,就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所以他其实很了解当今圣上的性子,铁血手腕,有勇有谋,所以大雍也在他的手下这几年疯狂扩张领土,再无外敌。但是有利就有弊,他冷血无情,从不顾任何人的情面,狠心起来做事不留余地。其实作为一个君主来说,陈骁始终觉得他缺了几分柔和。因此现在,他愿意主动放手将国家交给陆瑾离,陈骁倒是觉得不失为一件好事。
其实陈骁一直忽略了李程玉的重要性,有李程玉的柔中和着陆瑾怀的刚硬,其实大雍早就已经到了他最鼎盛的阶段。
陆瑾怀知道自己这一走,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也会有无数人讨论他,好的或者坏的,但是这一切从他做出决定的下一刻起,就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看见,李程玉这样开心的时候。
“哇,你看那个,你快看快看!”刚出宫,李程玉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她一打开轿帘,就看见外面卖艺的人从口中喷出火,连忙拍打着陆瑾怀让他也看看这神奇的场景,“这是不是火神?”
“不是什么神仙。”陆瑾怀抬眼看了一眼,揉了揉她的头顶,解释道,“那人的嘴里含了松香包,用松香使松香末飞向火把,火就烧起来了。”
李程玉眨眨眼,好奇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陆瑾怀,“仗打的多了,什么牛鬼神蛇都得上。”
李程玉,“……”
陆瑾怀,“你要看吗?我也可以给你吹火。”
李程玉,“不必了。”
“哇,那你看这边这个,这个小丫头可以居然可以把碗顶到头上!”没走出几步,李程玉看到路边有人在杂耍,一个小姑娘脚下踩着一个圆滚滚的大水缸,居然还能把脚上的碗分毫不差的踢到头上,“这次总不可能是假的了吧!”
“是真的。”陆瑾怀应道,不过他话锋一转,“只是这种要吃的苦头比你想象的还多,看到底下那个拿着铜锣在收钱的男人了吗?那个小姑娘八成是他买来的,他压根没把这小姑娘当成人,每天拼了命的练她,她才有这样的机会赚钱,然后被你看到。”
陆瑾怀说完,发现李程玉沉默了好一会儿,再抬起头来,她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停轿!”
轿子应声而停。
陆瑾怀忽然有种要坏事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程玉就下了轿子,径直向那顶碗的少女处走去。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另一辆马车,里面是奶娘还有两个肉团子,上面的宫人看见皇后娘娘下马车,连忙问道,“夫人,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李程玉头也不回,连背影都透着倔强。她走到陆瑾怀说的那个胖胖的“收钱的男人”身前,指着水缸上的小姑娘,“你是她亲爹吗?”
李程玉早在十步之外的地方,胖男孩就看见她了,见她从轿子上下来,还以为是哪家的财神爷驾到给他送钱来了,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可让他扫兴极了,“你哪来的?用得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老子是不是她亲爹,影响你拉屎放屁了?”
市井男人,平时说话也粗,难免难听些。李程玉皱了皱眉头,看样子有些不快,要不是因为心疼上面表演的小姑娘,她早就扬长而去了。现在的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对话,“这个丫头我买了,多少银子卖?”
“老子我十文钱买来的,管她吃管她喝管她住,还把她养的如此白嫩水灵,是我的心头肉,你要是想买,准备个十两银子再说吧!”胖男人压根就没打算卖掉小姑娘,毕竟小姑娘就像是下金蛋的母鸡一样,一直留着她就能一直有钱。
不管是从前在相府做大小姐,还是后来嫁到晋王府做王妃,李程玉其实对钱都没什么概念,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全都是国与国之间的朝贡和赔款,动辄千万两。所以听到十两银子,她觉得一点也不多,根本不能理解这是一个狮子大开口。她淡然的点了点头,对身旁的燕来道,“给他十两银子。”
“十两?”燕来咋舌,宫中品阶低一些的宫女,一年的俸禄都没有十两,她看了一眼面无二两肉的小姑娘,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值钱,于是一边掏钱一边小声提醒道,“夫人,咱们可没带多少钱出来,这样一路上救个几次,钱可就都花没了!”
李程玉拿过银票,却没交给胖男人,她低头问了一句,“咱们这次出来,总共带了多少银两?”
但是胖男人已经看见她手中的银票了,这时候两只眼睛都在发光。什么金蛋银蛋公鸡母鸡,现在全都不好使了,他一心就要李程玉手里的钱!他本来已经伸出手准备接银票,却看见李程玉停下来跟别人说话,急的顾不了其他的,一把抓过李程玉手里的银票就跑!连什么小姑娘都顾不得了!
李程玉只觉得手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般,再一转眼,手上的银票就没了!定睛一看,方才那个胖男人好像一个球一样往前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