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雍派来的使臣,东瀛虽然没有夹道欢迎,但还是接见了他们,甚至是把他们安顿下来了。对于这一点,不仅誊承弼觉得意外,连大雍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一转眼,到了宫中一对龙凤胎的生辰宴,从东瀛传回来的都依旧是好消息。当然,对于现在的大雍来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了。
陆之争和陆若水的生辰宴便是如期举办了。
龙凤胎,自古以来便有吉祥的寓意,这两个孩子又是因为在大雍永昭元年出生,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生辰宴的第一件事便是抓周,和民间一样,皇家也会在生辰宴的时候抓周,将各种各样的物品,摆放在婴孩的面前,任凭这个小婴孩去抓取,以此来预测这个小孩的性情与前途。而和民间有所不同的是,皇家的抓周是由礼部几个月前就已经草拟方案了,所以东西齐全到只有想不到,没有今日没准备道的。传统的笔、墨、纸、砚、算盘、钱财、书籍,自然不少。玩偶、钉锤、吃食、剪刀什么也是应有尽有。
李程玉记得从前听府里的人说过,自己抓周时抓的是一幅轮回图,当时谁都不知道是谁放过去的。
后来过了许久才发现,竟然是李善请到府中的和尚的东西,那时候他太想再要一个儿子了,所以在二夫人生产的当天请和尚去念经,可是儿子没念出来,倒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轮回图就被放到抓周的物品里了。
当时只觉得是一场乌龙,谁也没想到,后来的李程玉会再活一世。
想到这,李程玉忽然想问陆瑾怀那时候抓到的是什么。只不过她还未张口,便想起了陆瑾怀过去悲惨的身世,没开口的话自然也就憋在心里了。
她走过去,轻轻抓了抓陆瑾怀的大手。
“怎么了?”陆瑾怀轻声问,这种声音,一向是只有面对李程玉的时候才有的。
李程玉摇摇头,“没事。”
陆瑾怀只当她是在撒娇,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并没有多想。或许在他的心里,过去的那些悲惨,早就已经被今日所拥有的一切所代替。
吉时已到,两个人站在一旁,开始观赏这场抓周。因着陆若水是姐姐,所以便是由她先抓。
陆瑾璋平时多在沙场上,难得见到两个孩子,所以今日也是十分兴奋,哪怕是陆若水先抓,他也是一直站在刀枪棍棒旁边,不停的敲打发出声响试图打扰陆若水的判断,“来,来这边,这个好玩,抓到这个,以后五皇叔的毕生本事就全是你的!”
“可别,他那个没脑子的。”李程玉不想坏了他人心情,只是笑着在陆瑾怀耳旁念叨了这么一句。
陆瑾怀听到这话,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磁性低沉的声音在陆瑾璋身旁响起,“你不许说话了。”
“哦。”陆瑾璋委屈的闭上了嘴巴,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反正四哥只是不让他说话,又没说不让他敲打出声。
陆若水本来是有自己的方向的,但是因为陆瑾璋那边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所以难免引起了她的注意,小肉团子本来在爬,受到影响之后直接迷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陆瑾璋见自己的行动有效,眼睛都亮了,手上敲打的力度更大了!
但是不料这一下弄巧成拙,声音太大反而一下子把陆若水吓到了,被吓出了眼泪却没哭出来,可怜巴巴的含在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我见犹怜。于是陆若水不抓了,她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直直的朝着陆瑾怀爬过去。他和李程玉站在阶陛上,但是陆若水也没被这样的困难击退,踉踉跄跄的竟然爬上去了。
陆若水这个可爱的举动,惹得陆瑾怀开怀大笑。可是为了不破坏抓周的规矩,他也没有伸手,准备看着陆若水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尽管陆瑾怀没有把她抱起来,可是她却一动不动的留在陆瑾怀身边了,抱着陆瑾怀的龙靴,这回任凭谁去引导她该去抓周,她都死活不撒手。
阶陛之上,是地位的象征,除了帝后,无人可上。因此其他人只能是在下面看着,也不敢上去把公主抱下来。
只有李程玉,尝试着把她抱回去抓周,陆若水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抱得更紧了,委屈的啕嚎大哭。直到陆瑾怀于心不忍,抬起腿把她抱起来,她才肯撒手,同时停止了哭闹。可是当陆瑾怀想把她放到地上,她却再度死死的抓住陆瑾怀的龙袍,小脚丫就是不肯沾地。
吉时一共就这一个时辰,还要再留出一半给小皇子,那这一轮下来,抓着记录簿的礼部尚书傻眼了,沁阳公主可就相当于什么都没抓啊。
可这时候皇上的声音却传过来了,“愣着做什么,记吧。”
礼部尚书欲哭无泪,思索了好久,在记录簿上写下了“龙靴”二字。
于是陆若水的这一场抓周便成了一出闹剧当做笑谈了,毕竟只是个小肉团子,在当时被吓到的前提之下,就算抓到了龙靴,也不会被人当做是未来的女皇帝。
相比之下,陆之争的抓周可就要简单的多了。因为有陆瑾璋的前车之鉴,所以没人敢再出声了,陆之争是个小懒团子,放下来的时候手边有一只羊毫,于是他顺手就抓了那只羊毫,做自己的抓周礼,倒也是惹得一片哄堂大笑。
一出热闹的抓周结束,便是正式的生辰宴了。琥珀酒、白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歌舞升平,吹笙鼓簧、鼓瑟鼓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祥和。
皇家聚首,皆是庆贺。
在李程玉的要求之下,陆瑾怀难得穿了一件掺金线的龙袍,只不过依旧是黑色底。他站在最上方,棱角分明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便是自成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