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你在这里做什么,皇后娘娘就要启程了,你不跟着一起去吗?”一片混沌中,谢子安听见一个略陌生的声音传来。
谢子安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人看着眼熟,却叫不上来对方的名字,只知道对方也是这条船上的人,他愣了一下喃喃重复道,“皇后娘娘?启程?”
来人笑了,“是呀,人家皇后娘娘总不能一直留在咱们船上吧。走一起去吧,我这边刚忙完,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了!”
谢子安茫然的跟着那人一起走去送客,却依然没有赶上,皇后娘娘的船刚刚驶去,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壮阔的船身。
那人看上去很是失落,拍了拍谢子安的胳膊,“唉,到最后我还是没能看见皇后娘娘一眼,据说大雍的皇后生的极美,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可惜我身份低微,都没机会能看见这样的容颜,真是可惜。谢兄你呢?昨夜你可是陪在大人屋中吃饭的,总该看见过皇后的样子吧?真的和他们说的那样好看吗?”
谢子安顺着那人的话,脑海中浮起了李程玉的脸,那张脸在娘娘庙里出现过,在诏狱里出现过,每次出现的时候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好事。好看?不知道为什么,谢子安没办法用形容女人的词来形容李程玉,他下意识的答道,“啊,也许吧……”
“唉,那看来你也是没看清了,我得去找别人问问,最好是看看谁会画像!”那人兴冲冲的离开,声音也随即消失了。
谢子安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默默发呆,看来皇后娘娘真的没事,那地上的血会是谁的呢?除了皇后,还有谁会让誊承弼在船上动手呢?
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普通,对于这一点,谢子安敢肯定。
李程玉当然没事,她现在坐在大雍的船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能放松了。昨天夜里发生了太多事,导致她的眼睛都没有合上过,现在精神放松下来了,大白天的她渐渐的觉得眼睛沉了。
海浪像是摇篮,把她一点点摇入梦乡。
但是昨日夜里和滕志成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让她即使闭上眼睛,脑海里还是清醒的。毕竟滕志成的死,跟她也脱不开关系。
李程玉第一眼见到誊志成的时候,就觉得他有些眼熟,原先她还以为这人是前世晋王府或者相府里的人,但是后来他开口说话,李程玉才惊讶的发现,这人竟然是跟着东瀛使臣到访过大雍的人!
当日跟过来的人那么多,李程玉本不该记得这样一个小喽啰,但是这个小喽啰之所以让她记忆犹新,是因为他为东瀛使臣们译过一句话。
郑洛尘为表示迎接,曾说过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当时这句话东瀛的译令官根本就听不懂,还是这位一直跟在使臣身后默默无闻的誊志成站出来,把这句话译给使臣们听的。全程他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也就又沉默的站在他们身后了。一个能译出古文的人,必然是大雍的奸臣,当时李程玉可是恨他恨的牙根痒痒。她恨竟然有人要帮助外人,对付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宴席上他来通报的时候,因为声音是喊出来的有些变化,加上李程玉也没看见他的脸没往那边想,所以没认出来。但是今天面对面一说话,他一张口,李程玉就认出来了。
对于这一点,滕志成也大方坦然的承认了。也就是说,东瀛和誊承弼之间,一方国土,和一个海盗,确实有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再换一句话说,在这一片海上,还有许多大雍所不知道的事情,
当夜他是对李程玉投诚的,为了表示诚意,他告诉李程玉这次誊承弼帮助大雍击落战船的原因,只是他说的原因让李程玉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誊志成说,誊承弼帮大雍,是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这个人的心偏向东瀛的时候,誊承弼就偏向东瀛,这个人的心偏向大雍的时候,誊承弼就会像大雍示好。
只是当李程玉问他这个人是谁的时候,誊志成却说不出来,而且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一直到今日上了自家的船,身上盖了厚厚的棉被,李程玉还依然记得昨夜海上的冷风习习,在那样的冷风里,连她都佩服自己依然可以镇定的问誊志成,“你和本宫说这些,是想要得到什么?”
誊志成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你们这次来,是来招安誊承弼的吧?他上岸之后,未必会记得我,我要皇后娘娘给我一个爵位,和誊承弼平起平坐。”
李程玉当时心里都要笑出来了,谁跟他们保证了,这次她来是为了招安的?还分个爵位,想的倒是比花还美!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李程玉很快就能想明白,他的焦虑必然是来自于谢子安。不过表面上李程玉波澜不惊,甚至还做出一副认真谈判的模样,“本宫凭什么要与你合作?你要知道,你所知道的消息,日后本宫一样会从誊承弼的口中得知。”
“是吗?”誊志成面色忽变,像是厉鬼露出血腥的獠牙,“那敢问皇后娘娘,如果今日夜里誊承弼知道你我二人私下见面了,请问明日他还会放您走吗?毕竟我可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如果他知道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失去了和您谈判的筹码,他难道不会这时候就想要做出来什么举动吗?”
李程玉的手紧紧的扣住船边的铁栏,手掌瞬间冷的快要被冻住了。他在威胁自己,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