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那可是要新人共食的,寓意百年好合。
罢了罢了,这可是皇后娘娘。
喜娘又问:“那并蒂连理汤?”
“喝了。”回答得如此毫不心虚。
喝了?我滴娘娘哟,那可是要共饮滴。
众人开始流汗了,瞅瞅圣上的脸,有些变了。
喜娘掂量了一番:“桂圆莲子?”
“剥了。”
剥了?那可是用来压床底的。
一干人等颤抖了,抬头,皇帝陛下的脸,好似黑了点。
喜娘都快哭了:“那合卺酒。”
“剩了点。”
还好还好剩了点,一人一口也罢。
“那年年生花?”
皇后娘娘懒懒地提了提调子:“花生?”
喜娘连连点头,心里盼着,留点吧留点吧……
里面那位笑得欢畅,回答着:“那两只鸭子吃了,抢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鸭子?鸭子!
喜娘脸色一秒猪肝,哆嗦了:“然后呢?”
“飞了。”皇后娘娘耐着性子,补充,“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喜娘双腿一软,跪下了,哀嚎:“诶呦,我的娘娘啊,那不是鸭子,是比翼双飞的鸳鸯哟。”
比翼双飞?就这么为了一颗花生劳燕分飞了。
萧殁的脸,终于完全黑了。
七八月的天,殿中突然刮起了阴风,满屋子的人,扑通一声:“皇上恕罪。”
恕罪?恕罪了,那鸳鸯能飞回来一起玩耍吗?不能!
萧殁沉着眼,一言不发。
喜娘见了眼色,立马道:“奴婢这就重新去置办。”
“鸳鸯。”
一直不说话的陛下,突然砸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这架势,似乎要把那飞了的鸳鸯捉回来灭九族。
“额?这?”
众人很凌乱。
蓝眸一抬,有些沉,毫无起伏的嗓音,萧殁说:“先把鸳鸯找回来。”
敢情圣上这是迷信了,那两只鸳鸯想必不会被诛九族,还会好生伺候着,伺候它们比翼双飞。
“是是,是。”
一干文武大臣,丫鬟小厮,集体伺候鸳鸯去了。
掀开芙蓉暖帐,萧殁挑起了女子的盖头,红烛下,女子浅笑莹莹。
“相公,我们洞房花烛吧。”容浅念一把勾住萧殁的脖子。
他替她取下凤冠,长发垂下,更添了一抹风情。
只是……他道:“你若累了,先睡会。”
容浅念嘴角一抽:“相公,你不会去找鸭子,让我独守空闺吧?”
容浅念想,如果是,她一定明天就炖了那对鸭子,慰劳一颗独守空闺的芳心。
他哄着:“十一乖,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含住了她的唇,缱绻厮磨。
容浅念晕乎,刚要来个法式的……
萧殁撩开流苏,走了。
走了?
容浅念一掌拍在床上,咬牙:“靠,该死的鸭子。”
她发誓,明天一定要喝鸭汤!
片刻,椒兰殿里传出一句惊天动地的哀嚎:“老娘的洞房花烛夜又飞了。”
殿外,找鸭子的一干人等,全体汗颜。
诶,这帝后大婚洞房花烛,竟是如此鸡飞狗跳。当然,忠亲王府也鸡飞狗跳了,昭明世子第二次唱了一整夜的闺怨名曲:西厢记。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椒兰殿里那位皇后娘娘啊,可不会亏本滴,洞房花烛还不是她几句话的事。
此后,萧容皇后夜夜要闹洞房,美名曰:慰劳一颗曾被鸭子伤着的芳心。每每,萧容帝都无奈,只得从了。
这啊,都是后来。
天圣二十九年,七月初二,天家皇长女诞,萧容帝大喜,赐封临昭公主,字红荛,普天同庆七朝以贺之。
自此,风清京都,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苦不堪言。
市井有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魔更比一魔高。
有人就问了,到底这魔女有多惹不得。
据说,某次云起雨落上贡风清,帝京万人空巷,街上摩拳擦掌,这时,有人喊了一句话,前后不过几秒,鸦雀无声,空无一人。要说,那人喊了什么。
“临昭公主来了!”
一句话,顶千军万马。
这不,千军万马来了,宫中兵荒马乱。
不知哪位喊上一嗓子:“临昭公主来了!”
顿时,文武百官呼天抢地。
“快快。”
这跑在最前头的是一品大司马大人,据说,前日被临昭公主扒了朝服,在宫门口晒了整整一天的日光浴。
“撤!快撤!”
这跑在第二的是一品武官章林大将军,据说,上个月临昭公主向其请教骑射,然后……章林大将军足足半个月没有上朝,说是请了病假。
“你别拉着我。”
这跑在第三的是从一品文官钟林大学士,据说,一个星期前,不长胡子的大学士被临昭公主画上了一道两道三四道胡子,说是,那墨水没个几个月是洗不掉的,这不,还在脸上呢。
“……”
这跑在第四第五第六……瞧瞧那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都是被这小魔女整怕了。
“快跑啊!”
“都给本宫站住!”
这声音奶声奶气的,乍一听,清脆好听,细一听,慎人心肝哟。
站住?站住就是傻子。
百官撒腿就跑,各作鸟兽散,身后,一声怒吼:“尼玛,再不站住,本宫拔光你们胡子。”
百官脚步一顿,捋了捋胡子,手在颤抖,这脚是怎么也不敢抬了。这姑奶奶啊,说拔你胡子,就一定不会拔你头发。
大学士大喜,继续撒腿,身后又传来一句:“没有胡子的,阉了!”
钟林大学士嘴巴一抽,那一道两道三四道的水墨胡子抽啊抽,甚是滑稽。
小女儿清凌凌的嗓音笑开了,道:“乖乖哒。”
百官咬着牙,颤着身子,硬着头皮转过来:“臣等见过公主。”
这小魔女,一张脸倒是长得乖巧,俏生生的,七八分像了萧容皇后,尤其是那双狐狸一般的丹凤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若真要找找萧容帝的影子,魅颜谪骨像个三四分,可见长大了是何等祸国殃民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