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自家主子笑得很怪异:“那只狐狸,指不定在怎么骂朕呢。”
轰隆……
离被劈了个外焦里嫩。
两日后,风清万里无云,市井惶惶。
“小二,二两牛肉一斤酒。”
“来嘞。”
这城外的小茶馆里,难得有如此豪爽的女子,茶客匆匆撇了一眼,就见那女子戴了顶红色纱帽,一身红色的袍子甚是张扬惹眼,懒懒斜靠着椅子,挑起纱幔的一角饮茶,只见得她嘴角扬着,甚邪气。
打量过后,茶馆里,如常热闹,口无遮拦地三言两语。
“胜败谁说的准呢。”隔壁桌的两个男人,饮酒,啃花生米,嘴碎,“三国烽火蠢蠢欲动,晋文公五十万大军驻守边境,椒兰殿十万铁衣卫平白躺了雪域这趟浑水,自顾不暇着,凌王倒是个见风使舵的,安分了二十多年,寻了个好时机。”
身侧的男人愤慨:“这等乱臣贼子,皇上怎么能容。”
“皇上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那人饮了一口酒,缓缓道来,“殁王妃一去,殁王爷倒了,昭明世子也倒了,就连远在雨落的夏王也是一蹶不振,天家几位优秀的王爷都被殁王妃勾走了魂,无心权谋,眼看着三国之战就要打起来,风清还内乱着,各路蕃王附属国都虎视眈眈,皇上有正好缺一个号令风清的君主,便由着凌王兵临城下,凌王若有本事,夺了权,也不为是君主的好材料,若没本事,也不过死了个空有野心没有能力的王爷,左右慧帝是不会亏的。”
这说话的人,嗓门大,食客们都听了去,当下碎碎念一片。
男人大叹一声:“诶,说来说去,还是殁王妃祸国殃民,活着,搅得风清不得安宁、鸡飞狗跳的,死了,还得留一场红颜劫。”
夹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端起酒杯欲饮:“谁说不是呢,殁王爷本来还有几年好活,遇着她了,这一口气……”
话没说完,嗖的一声,只见一根筷子插穿了酒杯,直抵男人咽喉。男人嘴边一抽,花生米漏了出来。
男人喝了一句:“谁!”
四下无声,皆盯着那插进酒杯的筷子,半天没人应。
几个男人骂骂咧咧着:“见鬼了。”
“可不就是呢。”女子一声轻笑。
众人望去,一人一桌,二两牛肉一斤酒,一个红衣的姑娘,她缓缓放下筷子……
就一根筷子!
原来是她!众人瞪大了眼珠,女子还是慢条斯理,站起身,素手缓缓撩开纱帽,回眸浅笑:“就是鬼。”
顿时鸦雀无声,随即……
“鬼!”
“鬼啊!”
“见鬼啊!”
“……”
前后不过几秒钟,人散,鸟兽散,茶馆里空荡荡。
妈的,要不要这么夸张。
容浅念嘴角扯了扯,端起一盘花生米,丢了几颗在嘴里,骂道:“一群不省心的兔崽子,老娘这才走了几天,就找欠了。”
京都不省心的兔崽子很多,忠亲王府就有一个。
后半夜,王府外,敲门声震天。
“咚咚咚。”
“谁啊,大半夜的阎王催啊。”
门一开,上一刻还骂咧咧的王府老管家,这一刻傻了,瞳孔放大:“殁、殁王妃!”
“乖哟。”
容浅念伸手,正欲拍拍老人家的肩,一声尖叫:“鬼啊!”
随即,咚……倒地。
容浅念讪讪收回手:“可不就是阎王催。”伸脚,踢了踢地上的,“这就去了?”
这就晕死去了。
这夜啊,真鬼魅,一个红衣人影,穿梭王府,所到之处,绝倒一片。
昭明的寝殿里,侍女百般哄着:“世子,您吃点吧。”
软榻里的人,无力地趴着,一动不动,就吐了一个字:“滚。”
侍女哪能真滚啊,苦口婆心:“世子……”
那人一个打挺:“再不滚,老子就咬舌自尽。”
侍女们,都吓白了脸,纷纷散了。
忽然,一阵冷风刮起了流苏,吹来女子几分调侃几分邪魅的嗓音:“哟,出息了。”
这声音……
萧凤歌骤然回身,隔着流苏垂帘,望见了一张脸,还是那样的笑,那样的眉眼,那样的红衣张扬,一如无数次魂牵梦萦的那般。
他看她,恍如隔世。
他唤她,小心翼翼:“小九。”
就怕是梦,一开口惊碎了,所以不敢眨眼,就那么看着。
还好,还在。
烛火下,他怔了,桃花眼里没有风情,没有流光,是泪,有泪,滚烫的。
傻子,这个傻子。
眼睛有点酸涩,容浅念仰起头,骂他:“一大男人的哭什么,就这点……”
话还没说完,他狠狠便抱住了她。
还是那一身骚包的袍子,怎么就这么碍眼,是那绯色太艳了,还是他脸色太惨了?
“诶诶诶,谁准你占老娘便宜了,给老娘滚远些。”
她骂他,嘴里总没有一句好话。
然,没有推开。抬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她想,这个该死的,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他伏在她耳边:“小九,我就知道,你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小爷的。”声音有些哽塞,他蹭着她的发,像个孩子一般,“我认了,若不是我家老头拦着,黄泉路上我不会让你先走这么久的,还好你来找我了。”
他不应该喊一句鬼,然后应景地昏倒吗?
他说什么?还好你来找我了……
傻子!他妈的傻子!
容浅念一把推开萧凤歌,冷着脸:“若是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饿死?”
萧凤歌笑着,脸上的棱角越发瘦得分明,痴痴看着她:“小爷不是怕你嫌弃我吗,饿死鬼最俊。”
“萧凤歌!”她眼一红,冲着他怒喊,“老娘嫌弃你。”
他微微一愣,抬眼,战战兢兢地看她,小声喊:“小九。”
他啊,在怕她嫌弃他,因为她最喜欢美人了。
容浅念一声嗤笑,眼一眨,眼泪就滚了下来,然后像个泼妇一样大骂:“我他妈的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死相随。”咬牙,“你说,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