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畔……云宁止敢确定,三国境内绝对没有这个地方。
然,门口看客一个一个指手画脚。
“还愣着做什么?”
“还是不是男人?”
“快把人送去医馆!”
“还有没有点良心?”
“……”
“公子,好好对你的妻子,她是个好女子。”伏枫擦着眼角的眼泪,仿若感同身受。
好女子?
云宁止一声冷笑,握着拳,将地上那冷眼似笑的女子搀扶起来,她嘴角一扯,拉出一抹弧度。
嗯,是一个字。
“乖。”
眸光一冷,他掌间绕着浓浓的内力。耳边,一声一声,不堪入耳。
“什么人啊这是!”
“中山狼养的小白眼狼!”
“良心被狗吃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
“抛弃糟糠之妻,也不怕天打雷劈。”
“简直给我们男人丢脸。”
“……”
云宁止缓缓收了手,死死盯着女子。
她笑,弯着眸子,依旧拿着带了哭腔的调子,喊他:“尔康。”
尔康……
有朝一日,他想,他会把此人碎尸万段。
逛妓院的负心汉被原配捉了回去,戏散了,三五成群的看客骂咧咧了几句也都散了,该喝酒的喝酒,该找姑娘的找姑娘,这醉琉坊里,依旧醉生梦死。
厢房里,裹着披风的女子,红着眼,跌跌撞撞起身,打开门,风雪灌进,她摇摇欲坠,身子一软。
“慕容伏枫。”
耳边,有毫无温度的四个字,萦绕着,散不开。
依稀里,是一张很美很美的脸。
眼皮沉重,合上,有什么在入梦。
醉琉坊外,花柳街上,正是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
灯火里,男子一张冷冰冰的脸:“演够了?”
怀里,红衣人儿眼皮微抬,盈盈的眸光一亮,大力一推:“哎呀,小女子老眼昏花,竟将兄台认作了我家那口子,此番是小女子失礼了,还望公子解我一片千里寻夫的苦心。”说着拱了拱手,“罪过了,罪过了。”
上一秒还哭得昏天暗地的女子,这一秒却笑得花枝乱颤。
原来女子翻脸可以如此快。
这个女子,十句话里,至少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半真半假。云宁止冷笑:“苦心?”冷嗤,“是居心吧。”
容浅念一脸无辜:“兄台这话说得多伤感情,有缘千里来相会,这窑子里茫茫人海,我偏生错认了兄台,这猿粪该是多大一坨。”说着,素白的手指画了好大一坨。
真是只没有尾巴的狐狸。
云宁止眸光逼视:“你到底是谁?”
容浅念理了理乱糟糟的发,抬起脸:“想必兄台有些耳背,小女子乃大明湖畔夏紫薇。”
琼瑶啊,不要太小气哟。
容浅念眸子笑得越发弯了,半月牙的形状,甚是好看。
反观云宁止,眸子也是弯了,跟刀刃似的:“你有何目的?”
容浅念接得顺溜:“这不,寻我家那口子。”话锋一转,似乎认真,却掩不住眼角那一抹戏谑,“要是兄台以后在楼子里见着了,就带句话说,尔康,山还有棱,天地也没合,不过家里七七八八的小妾吵死了,孩子也闹死了,老头子快病死了,再不回来,老娘就寻二春了。”
瞧瞧,这姑娘,还有完没完呢。说风就来点雨,顺带劈几道雷,非得将人整得外焦里嫩。
某战神,脸都绿了,也不知道是被紫薇气的,还是被尔康恼的。
“还没演够,观众已经散了。”
容浅念耸耸肩,不以为意得很:“哦,那就散场吧。”伸手,拱了拱,做了个江湖道别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兄台,小女子这就就此别过了。”
说完,拂一拂衣袖,转身,抬步,随即顿住,回头丢了个冷眼:“你拉着我作甚?”
隔着衣袖女子的手凉凉的,纤细的手腕,他只觉得掌心灼热,道:“你坏了我的好事,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尼玛,阴魂不散啊!
容浅念眸子一敛:“那没办法了,我只好。”
女子忽然抬起眸子,浅浅一笑,邪气几分,坏气几分。
这双眼,怎生如此像……
他微怔。便在一个须臾间,他听见一声裂帛碎响,随即,耳边女子的声音震耳欲聋:“啊!”
一个大力推来,他后退了三步,手中,只有女子一截袖摆,抬眼,她怒红着小脸:“你,你这纨绔,光天化日之下,竟……”
没有光天化日,倒是这一声尖叫,引来了不少瞩目。
云宁止二十年来,第二次觉得站不住脚,刚才在醉琉坊是第一次,两次皆是拜这女子所赐。
“你看这人!”
“真是!”
“……”
一双鹰眸,已然沉得一塌糊涂,拳头紧握,他死死盯着眼前女子,她一抽一抽的:“奴家虽在醉琉坊里卖艺求生,可奴家。”咬咬牙,媚眼儿泪光盈盈,“卖艺不卖身。”
短短半个时辰,从负心汉到登徒子,这女子,心思真多,他毫无招架之地。
这一双眼,融了世间所有的狡邪,便只有一人。
他道:“容九。”
女子脸一垮,也就一瞬,不改半分玩味,道:“尔康,你再不来,我就要被登徒子抢去做小妾了。”
“我们回去。”
男子从人群中走来,牵着女子走进人群,红白的衣角相缠。
又一场戏散场,街上,有女子狡邪的轻笑声,还有惊叹:“好美的男人。”
如此绝颜,世间唯有一人。
月色森冷,笼着原地的男子,手里,一截凉凉的红色袖摆。
“王爷。”
离盯着人群,看了又看,摇摇头。
诶,又是那位主子。
“慕容伏枫在哪?”
离小心翼翼地回:“劫出了醉琉坊。”
“以本王名义,修书末妲部落。”嘴角,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