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唯有迂回!
大军围成人墙,旋转走动,不进却也不退,唯有密密麻麻的刀枪频频刺入。
女子吐了一口雪水,竟也是红色的。
尼玛,转晕老娘的眼了。
眸光一凝,容浅念骤然反扑,双手成爪,进攻,截过那森白的箭矢,转身,插进兵将的胸膛,血,溅了她一脸。
片刻,只是片刻,那人墙生生被她杀出一道口子,她沐了一身的血,在刀光剑影里,站得笔直,呼吸沉沉。
惨叫厮杀里,萧衍忽然一声大喊:“她体力已经不行了,围攻!”
“想要老娘的命。”五指成爪,刺进了两个将士的胸膛,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彻,“下辈子吧。”
顿时,大军重新围成墙,剑影刺进。
容浅念闪躲,脚步沉了,有些不稳。
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吧,她终于倦了。
萧衍大笑:“容浅念,今日,本宫要你葬在这十万尸骨里。”
容浅念一脚踢断了男人的咽喉骨。
“老娘先让你十万尸骨灰飞烟灭。”
话落,只见女子红色裙裾飞扬,她脚踮一个一个头颅,骨头断裂的声响里,只闻女子一声冷笑,沾血的指尖对着空中一扬,随即掌间一点火光。
嗡……
一个瞬间,火光炸开。
“啊!”
惨叫声惊天,火色蔓延天际,点燃的,是一个一个的血肉之躯。
“啊!”
“是磷粉!”
“啊……啊!”
“……”
“哈哈。”惨绝人寰的尖叫嘶吼里,女子轻笑声欢畅,“是磷粉呢,昨晚,十万突厥大军,老娘也就只撒了一把。”
她站在尸骨堆上,笑看着那火焰漫天,一圈一圈晕开,盛开一朵染红的花,绕着男人撕心裂肺的喊声。
多壮观啊!
看了片刻,她脚踮尸体,纵身一跃,冲出了火光大作的人墙,缓缓落在萧衍跟前,眉眼一抬:“残废,到你了。”
萧衍退了三步,风刮过他的脸,刺痛,脸侧血还在汩汩地流,眸光如血一般,冷笑:“你体力到了头,黄泉路怕是要你走在本宫前头。”
他拔剑,剑尖直指容浅念心口。
容浅念哼笑一声:“弄死一个残废够了。”
随即,指尖一转,沐血的银针对准萧衍胸膛,踮脚,前扑,毫无犹豫。
他持剑,大惊。
他的剑,她的针,谁准?谁快?
这个女子,是用命在杀人,以命赌命,便也只有她敢。
风大作,吹得女子墨发凌乱。
萧衍忽然凝眸,不退,反进。
然,女子忽然指尖一转,松手,那对准萧衍胸口的针狠狠扎进他手腕。
砰!
剑落,刺进雪里,萧衍抬头,眸中,女子抿唇一笑,素手成爪,直逼萧衍咽喉。
呵,这个滑头的女子,萧衍闭眼。
此番,他必死无疑。
分毫相隔里,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女子染血的指尖。
那只手,很美,葱白,剔透,像中古的玉。
逸遥……
容浅念骤然抬眸,映进男子淡蓝的眸中,暗影缱绻,眉间昙花开得温柔。
他的男人,一袭黑衣,踏了万水千山,走进了她的风雪里。
“你来了。”她扯唇,笑了,明媚了那张沾血的脸。
“十一。”萧殁拂着她满脸的血迹,他问,“杀人放火,我替你可好?”
他执着女子的手,掌间一转,莹白的指尖刺进了萧殁的胸膛。
“啊!”
一声惨叫过后,萧衍捂着胸口,那里,狰狞的血口在喷涌着红色的粘稠。
“啊……啊!”
一波高过一波的大叫,容浅念听得耳鸣,吼了一句:“叫魂啊。”转眸,抓起萧殁的手,那葱白的指尖里,全是血液,眉头一皱,容浅念握着萧殁的手在自己身上擦了又擦,结果越擦越多,她不满地嘟着嘴,“都脏了你的手。”
她想,她家男人这么美的手,就应该藏在被窝里,她给捂着,谁也不给看的。
这下都脏了,容浅念心疼坏了哟。
“傻瓜。”萧殁紧紧覆着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他俯身,亲吻他指尖,唇角沾了微微的血腥,红得妖娆,“我是你的男人。”
如何能让你一人双手沾血,如何能留你一人刀山火海,如何能任你一人扛了这破敌夺国的烽火。
拨开她额间沾血的发,满脸的泥泞模糊了她容颜,他却看得痴缠入迷:“是我不好,来晚了。”
她摇头,倦得笑不开。
“哈哈哈……”
容浅念无力地偎着萧殁,懒懒转眸看着地上抽搐癫狂的男人。
这残废,疯了?
“真遗憾……差一点……差一点。”一字,喷出一口血来,他咬着牙,眸子像极了胸口那个狰狞的口子,血红可怖,咽不下的血从唇角渗出,伴着每个字,“差一点,黄泉路就能让她作陪了。”
说完,一口血吐出来,喷了三丈远。
容浅念拉着萧殁退了好几步,皱着眉,嫌恶:“相公,他真讨厌。”
岂止讨厌……
蓝瞳骤然一沉,染了风雪的寒,冷得彻骨。
“突厥十万大军,是本王送你的葬礼。”冷冷睨着地上喘息的男人,萧殁轻启薄唇,尽是森然,“你伤她一分。”
他心坎上的人,他的肋骨,他的命,动辄……
“该死!”萧殁道。
语落,黑袍扬起,微微染血的手掌间,融了他所有内力,所有杀气。
重重落下……
砰!
血肉炸开,模糊了周遭几丈远的白雪。
他只一招,叫曾为风清东宫的男子,死无全尸。
他转眸,怀里的女子在微微轻颤着,抓着她的衣襟,用尽了力,唇角紧闭,抿出了一丝血色。
他抬手,那杀人的掌竟有些颤抖,拂过她的脸,他慌乱了眸光,声音轻得好似要散在风里,他问:“十一,可是我太狠了?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