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丁一走,方士青马上拉了周桃桃进到一个包厢说话,同时让人守住包厢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桃桃,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张氏分明就在楼上厢房,你怎么说她昨日里被诸葛家的人绑走了,我记得张氏昨天早上,从那酒楼回来之后,就未再出过驿站,反而是你,昨日下午出去了许久。”
周桃桃也不准备隐瞒,径直将昨日里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方士青听完了周桃桃的讲述,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方大哥,我既已经平安回来了,就想着这事儿不如不提,免的让您跟着担心。”
“你真是胡闹,你此次出门,是与我一道的,我理应护你周全,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如何与付安交待,又如何与你的两个孩子交待。”
见方士青是真的生气了,周桃桃赶忙笑着讨饶道歉。
“方大哥,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以后有任何事,我一定不隐瞒您,您看,我连那两个黑衣人的事都告诉你了。”
说到两个黑衣人,方士青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
“你说当时是这两个黑衣人忽然出现救你,而且还在短时间内找到了一个女尸来顶替你,而不管你怎么询问这俩人的身份,他们都不愿意告知?”
周桃桃点了点头,“是,这两人背后的主子是谁,我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我看的出来,他们对我并无恶意。方大哥,黑衣人的事不急,可以暂时放一放,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这杨荣昨日还窝窝囊囊的,今日怎么就突然发了疯,直接杀了诸葛芳呢?”
周桃桃心里想不明白这一点,方士青又何尝就能想的明白,他这会儿心里也是十分奇怪。
照道理,一个人的性情是不会在一夜之间改变的,除非突缝巨变,或者是本来就有所隐藏。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同时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士青立即起身,打开包厢门,对守在外面的小厮吩咐了一声,小厮点了点头,快步往二楼的方向跑去。
待到方士青回转身在桌旁坐下不久,包厢门就被人轻轻敲响了,方士青说了一声进,外面的人这才推门进来。
“方公子,您找我?”
张氏原本有些忐忑的神情,在看到周桃桃也在场的时候,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是,张氏,坐下叙话!”
方士青示意张氏坐到他与周桃桃中间的那个位置上。
张氏快步走过来,蹭着椅子边缘坐下,腰背挺的笔直,不敢有一丝懈怠。
“张氏,你无需紧张,我们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方士青开口询问之前,体贴的安慰了一句,但显然,他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处。
张氏嘴上答应着,但身上却仍旧是紧绷的。
方士青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
“张氏,我且问你,方才驿站门口的动静,你可听到了?”
张氏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听到了,似乎是诸葛家的下人前来闹事,但我的那个房间比较靠里,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却是听不太清。”
正是知道是诸葛家的人来闹事,张氏这才如此紧张,这个时候诸葛家找上门来,只能是因为她,她好不容易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能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养育,虽说以后就要为奴为婢了,但周桃桃看着也是个好相与的主子,她担心因为诸葛家来闹,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活路给断送了。
所以,此时在面对方士青和周桃桃的时候,她才会这般小心翼翼。
周桃桃在一旁将张氏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了,为了让张氏安心,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张氏的胳膊。
“你放心,不管诸葛家怎么闹,只要你不想走,我和方大哥就不会赶你离开,只是,我们有个问题想要和你核实一下。”
有了周桃桃这话,张氏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她赶忙应了一声。
“夫人只管问便是,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好,我来问你,你相公杨荣,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氏闻言,脸色白了一下,虽然极不愿意再提起这个负心汉,但她却还是如实回答道,“他原本在我心中是个极为儒雅有担当的男子汉,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家里家外都需要我来操持,但他一直以来对我都极好,总说这些年来的辛劳,他日等到他高中,必然百倍千倍的回报我,我虽不指望着这些,但心里也是极为受用的,可没想到,他如今竟然是这样回报我的。”
说到最后,张氏脸上的神情不自觉的就落寞了下去,昨日从杨荣嘴里听到那些话,她心里虽然已经绝了希望,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还生育了两个孩子,哪里是说揭过就能揭过的。
周桃桃与方士青对视了一眼,很快又问出了一句。
“按照你这话的意思,杨荣之前在家,虽说一心只知道读书,并未为你分担任何家务农活,但还算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是吗?”
张氏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是!”
“那他昨日说出那样的话,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张氏先是愣了愣,随后苦笑一声,道,“人都是会变的,而且我与他分开了这么长时间,他在见识过诸葛家的富贵之后,不想再要我这个一无所有的糟糠之妻,这也很正常。”
周桃桃的眉心微微一皱,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之间生出一种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而误会杨荣了。
也许,他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懦弱,那么贪慕权贵。
昨天在诸葛府,她是亲眼见识过诸葛芳是个多恶毒的女人的,在诸葛家的权势面前,也许杨荣这个穷酸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