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外乡人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不打听这是谁的地界,就敢多管闲事?”
“这是什么地界?难道不是当今圣上的国土吗?难道说这地界改姓诸葛了?你们家主子想要谋权篡位?”
周桃桃冷哼了一声,往诸葛家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你……你别信口胡诌啊,别以为给我们乱扣帽子,我们就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把我们怎么样?你们若是有这个本事,尽管让你们家主子上门来找便是!”
方士青看了一眼天色,不想在这里多费时间,扔下这句之后,就示意周桃桃和林姑姑上车。
他们得在天黑之前进到驿站休息,另外这诸葛家的底细,他也要尽快找人查明。
京城一带比较有名的高管,他大多都有了解,只是这诸葛家却是不曾听说,既然没听过,想来不会太难处理,凭着王家在京城的关系网,找个中间人出来说和,应该可以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几个壮汉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周桃桃等人上了马车,车队往前方路口驶出老远之后,那为首的壮汉这才冲着身后站着的几个属下使了一个眼色,这几人会意,快步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周桃桃放下撩着的车帘,转正身子,看向那战战兢兢缩在车角的妇人和她怀中搂着的两个孩子。
那妇人见周桃桃看她,赶忙松开两个孩子,冲着周桃桃深深的拜了下去。
“多谢夫人仗义相救,救了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
周桃桃摆了摆手,“你不用谢的这么早,方才那几人虽然放了你,但他们的人可在后面跟着呢,一会儿等我们落了脚,诸葛家的人必然随后就到,能不能保住你们,不让诸葛家的人带走你,这还是个未知数。”
那妇人一听这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瘦削的身子更是不住的打起了颤。
周桃桃看着这妇人,长叹了一口气,“你既然希望我们救你,那可否将你与诸葛家的纠葛说与我听,也好让我了解清楚,这麻烦我们招不招惹的起。”
妇人低垂着脑袋,抿紧了嘴,犹豫着不愿意开口。
周桃桃的眼神微微一冷,说出口的话,不由的也严厉上了几分。
“你应当看到了,我也有两个孩子,你想保护自己孩子,而我也一样,如果因为要帮你,而将我的孩子陷入危险之中,这是我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至少能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夫人,我……”
妇人猛的抬头看向周桃桃,眼中是满满的纠结。
“你若是不愿意说,那请恕我无能为力,请你们即刻下车。”
妇人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慌了,赶忙往周桃桃这边爬了几步,冲着周桃桃就不断的磕起了头,嘴里还不住的求着。
“夫人,您大人大量,请原谅我一时相岔了,您想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告诉您,绝不隐瞒,民妇只求您一件事,诸葛家要对付的人是我,我死不足惜,但请您收留我的两个孩子,给他们一口饭吃!”
周桃桃抬眼看向那两个泪眼汪汪的孩子,心头不由的一软。
“你且先将事情原委说与我听,若正如你所说,诸葛家并不会找这两个孩子的麻烦,我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是,是,谢夫人宽宏大量,民妇这就将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妇人伸手抹了抹眼泪,调整了一下气息,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周桃桃认真听着,这妇人所说和她之前听人谈论的倒也差的不多。 原来这妇人姓张,五年前嫁了同村的一位举人老爷,她夫家姓杨,丈夫名叫杨荣。
杨家虽出了一名举人,在当地颇有声望,但杨荣一心只读圣贤书,并不能赚钱养家糊口,而杨家老爹在一次意外中受了伤之后,就再也不能下地劳作。
杨家的那几亩地,却是靠着张氏以及婆母王氏两人辛苦劳作,这才勉强维持生计。
一家人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十分辛苦,索性,大家还有个盼头,只盼着杨荣中榜为官,光宗耀祖的同时,再改善一下家里的条件。
好不容易等到三年一次的科考,杨家将这些年来好不容易攒下的钱财都给了杨荣,以供他路上使用。
本想着,以杨荣的学识,怎么也能得一功名,待到杨荣回归,一家人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谁知道,杨荣这一去,竟是音讯全无,张氏待要去找,一向身体康健的婆母去又生病了。
家中两位老人卧病在床,膝下又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张氏实在是分身乏术,只得拼命安慰自己,杨荣定时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绝计不会出事的。
而这一等,张氏就在老家等了足足三年,这期间,家中两位老人,两个孩子,还有家里的田地,就靠着她一个人照应,因为过于操劳,她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如三四十岁的人。
当张氏说到这的时候,周桃桃心里也是吃惊不小,她本以为张氏年龄要比她大上许多,不曾想,竟然是比她还要小上好几岁。
张氏本打算就这样熬着,盼着,直到杨荣回来。
不曾想突然就遭了洪灾,他们所在的村庄,虽然灾情不算太严重,也没有人死在洪水中。
但他们田地里的庄稼却是全都遭了难,被洪水浸泡过的土地,来年别想有好的收成,再加上粮商坐地起价,别说等到来年了,就是当下,他们也已经买不起粮食了。
张氏本想拼着一条命不要,也要带着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上京来寻杨荣。
但杨家二老却是不肯拖累儿媳,在一个晚上,双双吊死了,临终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张氏几乎是掏空了家里所有的钱,又变卖了家中房子和田地,这才将二老的身后事给办了,也筹足了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