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衙差领命,不多时,就找来了十几只病鸡病鸭,当然,效率这般高,和那些想要知道这水是不是神水的村民不无关系,这里面有一大半的病鸡病鸭,都是他们自己搜罗了来的。
这些鸡鸭虽说都有病,但严重程度却不一样,为了保险起见,衙差们将带来的水分成十几份,一一给这些鸡鸭喂下。
喂了水之后,大家屏气凝神,眼神全都盯着这些鸡鸭看。
现场,只有两个人是从头到尾都没看这些鸡鸭一眼的。
这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周桃桃和付卿。
周桃桃冲着付卿微微挑眉,到了这会儿,她再也不需要伪装什么。
付卿心里恨极,但被人扣着双手,他连挺直腰杆都办不到,除了死死的瞪着周桃桃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些病恹恹的鸡鸭仍旧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些鸡鸭的状态甚至还不如刚被抓来的时候。
这从半夜开始的闹剧,折腾到现在,眼看着天际都要泛白了,围观的村民渐渐的也都没了耐心。
忽然,人群中有一个人喊了一句。
“我看啊,这什么狗屁神水,都是付卿为了脱罪编造出来的谎言,王小蝶要是真有这水,拿去献给皇上,那皇上还不厚赏她啊,她至于藏那么久吗?”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说话,紧接着整个人群就炸了,那些原本有些相信付卿的话的人,这会儿深觉自己被骗,马上就开始声讨起了罪魁祸首。
“我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要真有这样的神水,王家妹子直接拿出去卖多好啊,这么好的东西,要多少钱都不过分,她一夜就能暴富,哪里需要这么辛苦的做年糕,卖年糕!”
“可不是吗,再说了,王家妹子和他付卿闹的这么僵,他付卿要是死了不是更好,王家妹子何必要用这么金贵的水去救他,反正这事儿要是落我头上,别说半水缸了,就是一滴我也不给!”
“今天早上我也在现场看着呢,亲眼看着那水是从厨房里搬出来的,这摆明了就是王家妹子用来做饭的水,这水要是这么神奇,谁会舍得拿来做饭。”
“那你刚才不早说,害我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我这不是也存了个万一的心思吗?”
“……”
围观的村民说的热闹,付卿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精彩。
周桃桃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往付卿的方向走了几步。
“付卿,这水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可都试过了,你自己说说,这些水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吗?”
“你……王小蝶,我这次是着了你的道了,但你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你的把柄的。”
周桃桃的嘴角一勾,用只有她和付卿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好啊,我等着!”
说完这话,周桃桃也不再看付卿,而是转身看向围观的众人。
“各位,现在既已证明了我的清白,后面的事儿,我看还是交给衙门来处理吧,大家也都累了一晚上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众人见周桃桃这般说,虽说有心留下来继续看热闹,但也不好驳了周桃桃的面子,她现在可是村里的财神爷,以后大家还要仰仗着她赚钱呢。
待到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周桃桃这才看向那些衙差,特别是站在这些衙差前面的那个男人。
“捕快大人,上次得蒙大人相救,小绵和小豆丁才能安然无恙,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好好感谢一番,今天倒是又给您添了一桩麻烦事儿,实在是对不住!”
“夫人客气了,除暴安良,这本就是我等的职责!”
男人客套了一句,随后伸手一指付卿。
“这付卿,夫人是要如何处置,是要追究他偷盗的罪名,还是就此揭过?”
虽说付卿本该押往衙门,但若是事主不追究,这事儿其实也是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男人的这话一出口,本来低垂着脑袋的付卿,猛的一下抬头看向周桃桃,满眼都是期待之色。
周桃桃淡淡的看了一眼付卿。
“捕快大人,照道理我们两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我不该如此计较才是,但这付卿却是一次一次的和我过不去,趁我相公不在,调戏我不成,就编造出了这样的谣言,更是深夜潜进我家中偷盗,今天是偷盗,明天说不定就是杀人了,若是不能依法严惩,我心实在难安啊!”
周桃桃说的委屈,男人也是听的满脸冰霜。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我们即刻就将付卿带去衙门,另外还需夫人随我走一趟,将昨晚的事儿当堂和县太爷说个明白。”
“这没问题!”
周桃桃爽快应下,又嘱咐了站在她身后的墨竹回庄子,帮着惜春,念夏照顾两个孩子,而她则是带着江小绵和墨羽一同去了衙门。
付卿见事情已成定局,也清楚以周桃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于是也不多费唇舌去求饶,只在被押走之前,偷偷的给林氏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想办法救他出来。
方才他可都看到了,从林氏房里搜出来的木盒中,装了不少钱,只要林氏肯花钱,他今天进了衙门,明天就能再出来。
到底是自己儿子,这么一个眼神,旁人兴许还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林氏却是一看就明白了。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付家人就是想要帮付卿求情也不行了,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衙差押着付卿离开。
林氏想要跟着过去,但不等她追上去,一旁的李老头却是一把就拉住了她。
“你跟过去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给我滚进屋去!”
李老头没好气的瞪了林氏一眼,随后一指院门,冲着付家老三嚷了一句。
“还不快去关门,还嫌热闹没让人看够啊?”
付家老三不敢忤逆李老头,赶忙小跑着去关院门。
看着李老头和林氏进了堂屋,老二媳妇用力一拧付家老二的胳膊,冲着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想让付家老二将那小木盒要回来,那里面可是他们的全副身家,是绝对不可以落在别人手里的。
付家老二本来就是个懦弱的性子,现在李老头摆明了就在气头上,他哪里敢开这个口啊?
只是,他不敢开这个口,这会儿却也不敢和自家媳妇对着干,那些钱,他们存的有多辛苦,他可都是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过的。
最后,付家老二还是拗不过,愣是被自个儿媳妇给拖进了屋。
夫妻俩一进门,只见堂屋里坐着李老头,付家老三站在旁边也不敢坐,却是不见林氏和那两个木盒。
老二媳妇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伸手去扯付家老二的衣袖,示意他赶紧问问那盒子的去向。
但付家老二觑着李老头的脸色,却是怎么都不敢开这个口。
老二媳妇恨死了自家男人的软弱,见指望不上他,只得自己硬着头皮开口。
“爹,刚才那些衙差从我们屋里找出来的木盒,那真的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嫁妆,现在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不知道爹什么时候能将这木盒还给我?”
李老头一听这话,脸色就整个黑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开口要回去?这里面的钱,谁知道是怎么来的?还有,老付家可还没分家呢,你和老二手里的钱,照道理都应该放在公中,要不然靠着我和你娘两个老的来维持家用,家里这么多口人,怎么吃的饱饭?”
“可是爹,你和娘自个儿不也藏了私房……”
老二媳妇的这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付家老二就赶忙用力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李老头的脸色难看至极,指着老二媳妇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你们这些不孝子,连我们两个的棺材本都要惦记,滚,都给我滚,一个一个的只会丢人现眼!”
李老头骂完之后还不解气,抄起桌上的茶碗,就朝老二媳妇砸了过来。
幸好付家老二动作快,伸手扯了自家媳妇一下,这才躲了过去。
茶碗落在地上,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林氏在里屋听到动静,赶忙冲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李老头看了一眼林氏,骂道,“都是你这个败家娘们儿,生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我这人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上我的棺材本了!”
林氏心里委屈,却又不敢抱怨李老头,只得将气撒到了老二媳妇身上。
“我们家老二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进来这么久,一个蛋都没生不说,现在居然还学会藏私房钱了?”
“娘,那真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
老二媳妇不甘心的想要再次为自己分辨几句,但这样的分辨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林氏既然一心想要将那钱占为己有,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将钱拿回去。
“嫁妆什么嫁妆,当初你嫁过来的时候,可是有嫁妆单子的,那上面可没写这些钱!”
老二媳妇被林氏噎的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些钱当初确实没写在嫁妆单子上,那是她娘私底下给她傍身的,就怕写到单子上之后,会被公婆拿走,她小心翼翼的藏了这么久,这些年又往里面添了不少钱,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全没了。
想到这都是付卿给她惹来的麻烦,她这会儿心里恨毒了这个小叔子,恨不得这次被衙差带走,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林氏见老二媳妇低着头,不再说话,这才转头看向李老头,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嚣张跋扈转变成小心翼翼。
“老头子,书齐这一被带走,只怕是要吃苦头,咱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
“想什么办法?这都是他自作自受,你别想着再像上次那样,拿钱去赎他出来,我可没这个闲钱!”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就当没这个儿子了,这么多年来,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了,现在有看到他拿回来一个铜板吗?偷摸着拿了王小蝶的东西,却不和家里说,活该被抓去坐牢!”
“那……”林氏也不敢再提花钱将付卿弄出来的事儿,纠结了半天才又说出一句。
“书齐被带去衙门,以王小蝶和县太爷的关系,要是判刑的话,只怕是要往重了判,咱们是不是要去盯着点?”
“去什么去?去了有什么用,你盯着,这刑就能判轻了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脑子?”
李老头骂的难听,林氏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只是这样骂人,并不能让李老头解气,他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几人,越想越是觉得这都是一帮窝囊废,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你们一个个杵在这里干什么?天都亮了,不用去干活儿的吗?不想办法赚钱,一个两个的还要不要吃饭了?”
见李老头这火气一时半会儿的只怕下不来,众人也不敢在这招惹他,赶忙做鸟兽散了,至于被衙差带走的付卿,自然是没人再去顾及。
公堂上的付卿本以为家里很快就会来人,帮他疏通关系,所以只管咬紧了牙关,就是不承认偷盗,想着今天审不出来,县衙会将他收监,等关系疏通好了,他自然就会被放出来。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等待他的会是用刑,那一道道刑罚用在他身上,他一个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若不是神仙水改善了他的身体状况,只怕是第一道刑用下来,他就没了半条命了。
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付卿最后也只得屈打成招,可即便如此,他也还存着家人会赎他出去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