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周桃桃给了付安三张五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穷家富路,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这些钱好歹能应应急。
周桃桃挽着付安的手,两人沉默着,一步一步的往村口走,路上没说什么话,但此时的静默却胜过千言万语。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尽管舍不得,但周桃桃还是松开了挽着付安胳膊的手,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路上注意安全,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嗯!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付安不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但这句等我回来,却是实实在在的宽了周桃桃的心。
周桃桃站在村口的大树下,看着付安一步一回头的走远,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直到完全看不到付安的身影了,周桃桃的眼眶这才慢慢的红了起来。
她赶忙抬头,看向天空,将眼中的酸涩又咽回了肚子里。
“周桃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不过就是出门一趟,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许哭!”
周桃桃咬着牙,闷着声警告自己,又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转身往回走,再不回去,小豆丁就该醒了,这孩子才经了那么一场惊吓,要是睡醒了,发现她和付安都不在,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这么想着,周桃桃往回走的脚步不由的就加快了许多。
然而,当她刚走到离庄子还有几百米的一片玉米地时,忽然从一个草垛后面冲出了一个人,挡在了她前面。
周桃桃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右手按在后腰处,时刻准备着,要是有什么危险,她直接就从空间里拿出武器自卫。
但当她看清拦在她面前的人是谁之后,不由的眉心一皱,眼底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满满的厌恶。
“付卿,你拦着我干什么?”
周桃桃一脸警惕的看着面前形销骨立的付卿,比起年前看到的样子,如今的付卿显得愈发的潦倒落魄。
他身上的棉衣也不知多久没换过了,这么远远的站着,她都能闻到这棉衣上的馊味和酒味。
付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桃桃,一步一步跌跌撞撞的往她这边走过来,途中打了一个嗝,顿时从他的嘴里飘出一股夹杂了酒味的恶臭。
周桃桃厌恶的用手帕捂了鼻子。
“付卿,你再不让开,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呵!怎么个不客气法儿?叫你男人来打我?你叫的出来吗?你男人不是背着行囊出远门了吗?”
周桃桃皱着眉头看着付卿,看来刚才他们夫妻从这路过,这付卿全看见了。
“你以为我相公不在,我就收拾不了你,就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别说是我,就是村里稍微大点的孩子都能轻轻松松的制服你,付卿,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和你废话!”
“我听说,付安并不是我们付家的儿子,那么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你竟然也敢嫁?你就不怕他是强盗土匪?我可听我爹娘说了,当初他们发现付安的时候,他全身是血,就剩一口气了,要是没招惹上麻烦,他会被人伤成那样吗?”
周桃桃眉心一跳,随即面不改色的道,“我相公是什么人,轮不到你来操心,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现在就可以滚了!”
周桃桃几次三番的拿言语来刺激付卿,付卿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看着周桃桃的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将她吞吃入腹一般恶毒。
“王小蝶,我好心好意来提醒你,你别不识好歹,你要是识相的话,就应该立刻和付安和离,要是你以庄子还有你的年糕生意作为陪嫁,我还能不计较你嫁过两个男人娶你!”
周桃桃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而她越是笑,付卿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笑了好一会儿,周桃桃这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伸手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一脸嘲讽的看向付卿。
“付卿,你脑子没毛病吧?还是喝酒喝傻了?我放着自个儿好好的相公不要,为什么要倒赔身家,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这大白天的,你还在梦里呢吧?”
付卿本就是自尊心极强又自视甚高的人,在他看来,他现在这般落魄,不过是时运未到,等到有一天时运到了,他绝对能一飞冲天。
而王小蝶这个小寡妇,别看她现在有钱,但毕竟是嫁过两次的人,他能看的上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但现在,他屈尊降贵的来和她提亲,她不仅不感恩戴德,还用这般难听的话辱骂于他,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你这个小骚货,男人勾搭了一个又一个,克死了第一个丈夫,现在又嫁了个来路不明的,我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馍馍呢?”
周桃桃看着面前这个情绪激动,状似疯癫的付卿,眉心皱的紧紧的,任由他将自己数落了个够,这才冷声道,“发完疯了没有?发完了就赶紧给我让开!付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借酒装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桃桃的这番警告,付卿要是能听的进去的话,上次挨过骂之后,他就不会再送上门来自取其辱。
只见他往周桃桃这边又走近了几步,将胸脯一挺,高声质问道:“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会怎么个不客气法儿?你难道还能打我不成……”
瞧着他的样子,他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动手。
她对这人是一忍再忍,这是逼着她动手了。
在付卿的话音刚一落下,胸口就重重的挨了一脚,他本来身子骨就不算强,在家一点粗活都不干的人,能有什么好体格,这些日子又被酒掏空了身子。
别说周桃桃这身子是经过空间水改造的,就是来个普通妇人,当胸这么给他一脚,他也站不住。
付卿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呢,整个身子就往后飞出了老远,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一棵树上。
前胸受了那么重的一脚,后背又砸在了树干上,付卿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喉咙口一股热流上涌,嘴里瞬间就弥漫上了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付卿的身子顺着树干,缓缓的滑坐到地上,他伸手下意识的抹了一下嘴角,当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时,哀叫一声,双眼一翻就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周桃桃看着如此不堪一击的付卿,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这种男人居然也有胆子到她面前来说这些话,这付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自己下手有多重,周桃桃是知道的,别看付卿现在看着像是情况很严重,但昏睡一阵,醒过来除了胸口会疼上几天之外,也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周桃桃也懒得走过去看付卿,只轻蔑的朝着他那个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随后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家。
到了家,一推开院门,周桃桃就看到了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内衫,眨巴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盯着门口看的小豆丁。
周桃桃心里一惊,赶忙跑过去将小豆丁搂到了怀里,双手更是不住的揉搓着他小小的身子,这样好歹可以让孩子觉得暖和一点。
她也不敢在院子里多耽搁,抱起孩子就往屋里走,将人仔仔细细的裹在棉被里之后,这才有功夫问话。
“小豆丁,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小豆丁的眼睛始终盯着周桃桃,一眨都不敢眨,仿佛一眨眼,周桃桃就会在他眼前凭空消失了似的。
这会儿听到周桃桃问,小豆丁瘪了瘪嘴,满脸的委屈,“娘,怕!”
看着这样的小豆丁,周桃桃只觉得整颗心都酸软成了一片,她赶忙连被子带人的将小豆丁搂在怀里。
“别怕,别怕,娘在呢,娘会一直陪着小豆丁的。”
小豆丁乖巧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放下心来了,眼皮一下一下的往下盖,但这样半清醒半迷糊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小豆丁却是忽然又睁开了眼睛,小小的手从棉被里挣扎了出来,指了指床铺靠外面的位置,又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周桃桃。
“爹,爹!”
这还是周桃桃第一次听到小豆丁喊爹,惊喜之余她也马上明白过来小豆丁的意思,这是在询问付安去哪儿了。
想到付安,周桃桃又是不争气的鼻子一酸,但很快她就又将这感觉压回了心底深处。
“小豆丁,你爹出去办点事,办完了事,很快就回来了,娘刚才就是去送他了,不是要抛下小豆丁离开,以后啊,小豆丁要是没看到娘,就乖乖的在家里等着,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大冷天的在院子里站着,知道吗?”
周桃桃放柔了声音,轻声教着小豆丁,小豆丁乖乖巧巧的听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好不容易将小豆丁重新哄睡着了,周桃桃这才起身准备去厨房熬点粥。
家里虽然有了墨竹,墨羽,惜春,念夏帮忙,但有些轻省的活计,周桃桃还是会自己动手,特别是在孩子的吃食上,她更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今天小豆丁也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她有些担心他一会儿会发热,所以准备用空间水熬粥给他喝,热热的喝下去,再裹着被子睡一觉,发身汗出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周桃桃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院子门口忽然传来了吵闹声,紧接着惜春就快步跑进了厨房,在看到周桃桃在厨房的时候,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夫人,不好了,付家人又来闹事了,说是他们家的四儿子被您给打成了重伤,就剩下一口气了,还说您要是不将人治好,再赔给他们银子,他们就要报官!”
周桃桃现在是一听到付家人的名字就来气,见过奇葩的,但像这家人这么奇葩的还真是少见。
她将手里拿着的木勺往灶台上重重一放,交待了惜春注意着火候,等粥熬的差不多了,就端进去喂小豆丁吃,之后才转身,快步往门口走。
这会儿门口已经是挤满了人,墨竹墨羽挡着门,江小绵和念夏站在院子里,正叉着腰和林氏对骂,这场景,只怕是用鸡飞狗跳这四个字来形容都有些不够。
周桃桃走到门口,墨竹,墨羽看到她,主动的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周桃桃冷冽的视线在付家众人身上一一扫过,虽没开口说话,但原本吵杂的人群却是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氏,你几次三番找我麻烦,你还要不要脸了?”
周桃桃真是受过了林氏的胡搅蛮缠,她也不多废话,开口就是一通骂。
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被一个小辈这么骂,林氏的脸一下子就涨的通红。
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果然见到围观的村民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付家人就是不要脸,三天两头的来找王小蝶的麻烦,她真当王小蝶是那些个胆小的,可以任由她揉圆搓扁的啊!”
“就是,她说王小蝶把付卿给打了,王小蝶一个弱女子,能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吗?这要说打了也行,她却说什么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真是撒谎不打草稿!”
“这林氏真是太过分了,别是对王小蝶的家业还不肯死心吧,又想出这法子来讹钱。”
“我也觉得林氏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你说这林氏也是的,之前王小蝶追在他们家付卿屁股后面转的时候,他们看不起王小蝶是个寡妇,躲她跟躲瘟疫似的,这后来付安要娶王小蝶,林氏要是能大大方方答应,再好好对待付安和王小蝶夫妻俩,这事情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现在好了,两家关系都闹的这么僵了,又知道了付安不是付家的儿子,你说这时候找上门来,不是自讨没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