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泽不否认,也不承认,“楚芸,我们不该谈论这个。”
“怎么不谈,我让你留下来跟我聊一下,不就是聊这些么?”楚芸说:“其实,我跟舒慕也谈过。”
秦宇泽没想到楚芸竟然找过舒慕,他很惊讶,“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放心,我没乱说话,我就是告诉她,如果要跟你在一起,就要好好珍惜,不要像我一样,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楚芸偏头看着他,“你猜她怎么说?”
没等秦宇泽猜,楚芸自问自答:“她说我误会了,她和你根本不是那种关系,甚至不可能发展为恋人。所以,如果你还没明确跟她表明心意,我觉得你应该尽早表明,否则这么拖下去,最后你一定会失望。”
楚芸竟然找舒慕谈论这个话题,秦宇泽觉得很无语,“楚芸,其实你这么做实在是多此一举,如果我知道她对我也有意思,我绝对不会现在还没下手。而我,很乐意和她维持朋友又或者搭档的关系,就算一辈子不表明心意也没关系。”
楚芸没想到秦宇泽这么想,“你说的是真心话?”
“是。”秦宇泽干脆也把话和她说清楚,“对于你当初患产后抑郁症的事,我其实很愧疚,因为当时家里出了事,我也没有好好关心过你,不过既然我们分开了,那就不要复合了。本来我和你的婚姻,一开始就被定义为家族利益联姻。”
这句话好伤人心,在他眼里他们的婚姻只是单纯的利益联姻么?
“那你有没有爱过我?”
秦宇泽看向前方,留给楚芸一个侧脸,“关于这个问题,我既不想骗你,也不想说实话。”
楚芸自嘲地笑了笑,“可你说这句话,答案不是很明显了吗?”
秦宇泽偏头看她,“我只能告诉你,往前看,别回头了。”
“行吧,我知道了。”楚芸调整了一下情绪,她站了起来,“我先带薇薇回去了。”
——
秦宇泽回到公司时,已经六点半,途径舒慕的办公室时,瞧见门虚掩着,他敲门后微微推开一点门缝,想看看她在不在。
办公桌后的舒慕抬头,和他对视。
秦宇泽弯起唇角,“儿童节快乐。”
舒慕笑了笑,“儿童节快乐。”
秦宇泽进了去,走到她的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三颗糖果,这是秦薇今天塞在他口袋里的,“儿童节礼物。”
他们两个加起来都六十多岁了,还过儿童节,实在滑稽。
舒慕看着桌上的糖果,“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也有儿童节礼物,学校发的。”
“是吗,好巧,我们也有,看来是同一代人。”
舒慕拿起桌上的糖果吃了一个,“去参加薇薇的儿童节活动了?”
“嗯,刚回来。”秦宇泽看她吃糖,也顺便给自己剥了一个,“端午节打算回家过吗?”
“不回,不过另外有计划。”
“什么计划?”
舒慕顿了顿,“想出去走走。”
“哪儿?”
“稻城亚丁。”
秦宇泽倒是惊讶,“自己一个人?”
“不算,俱乐部有个户外领队,他到时候会带队去稻城亚丁,我打算报名。”舒慕看着他,眼睛弯起一个笑,“就剩下得到你的批假了。”
虽说宿语刚步入正轨,舒慕请假或多或少会有点影响正常工作,但秦宇泽并不打算阻止她,“你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出去走走也好,但稻城毕竟是高海拔地区,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陪同,或许会更好。”
“这个你放心,其实除了领队,俱乐部还有个女孩一起去,虽然我们两个交流不多,但我想互相照顾应该还是可以的。”
听到有人照顾她,秦宇泽也就放心了,“嗯,那趁这次机会好好放松自己。”
“会的。”
——
舒慕想去稻城亚丁的想法并不是突然产生的。
2016年的时候,因为一部叫做《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电影,稻城亚丁成为了热门网红景点。身边不少人都去打卡,朋友圈晒的每一张照片都能当壁纸。
那时候的舒慕满心欢喜地看攻略,想要和周景庭一起去,奈何周景庭没有买账。
后来他们分开,她去了上海,那几年里很忙碌,哪都没去旅行。
回到南城这段日子其实也忙碌,但最近看到一个关于稻城亚丁的视频,前不久去愈心俱乐部,俱乐部的人提起要去稻城亚丁,她突然又提起了兴趣。
这一次是八个驴友一起去,其中有一个是领队。他去过好几次稻城,带队经验丰富。
为了避开端午节高峰期,他们端午假期第三天才出发,在甘孜康定下了飞机,直接前往了香格里拉镇。
领队说香格里拉镇的海拔不算高,对于初次来高海拔地区的人来说是比较友好。
当天晚上他们在香格里拉镇的酒店住下,打算养精蓄锐,明天就去走亚丁的长旅游路线。
和舒慕一起住的女孩叫袁香雪,是在愈心俱乐部认识的,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之前总共也就在俱乐部见了两面。
袁香雪是抑郁症患者,上周六一群人在俱乐部聊天时说起了稻城亚丁,她也在场,听完后,还说也想去。
于是,就有了大家这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舒慕洗了个澡出来,袁香雪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正捧着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在看,她眼里满含爱意,看得出她很爱惜这件物品。
听到舒慕的动静,袁香雪抬起头看着她,突然问:“舒慕姐,你为什么会想来亚丁?”
舒慕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回答道:“因为想看看亚丁的美景。”
“我也是,不过其实亚丁更适合和爱人一起来。”
舒慕知道这个梗,那时候就流行说,一定要带爱的人去一次稻城亚丁。
舒慕说:“其实我五年前就想来,只是没来成。”
袁香雪歪着头问:“为什么?”
舒慕坐在床上,双臂搂着小腿,“因为那时候我想和男朋友一起来,但他不答应。”
“呀,那也太不解风情了。”
舒慕笑了笑,“对,他不仅不解风情,还总冷着一张脸,就像亚丁的冰山。”
袁香雪听着她说,觉得很有趣,“还有呢?那她对着你的时候,也会冷着脸吗?”
“会,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可能不喜欢我。”
袁香雪问:“那他说过喜欢你或者爱你的话吗?”
“没有。”舒慕摇了摇头,随后她又说:“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虽然他从没说爱我,但是却默默地为我赴汤蹈火。”
袁香雪听着她说,脸上慢慢有了一丝笑,“听上去很美好,那你们还在一起吗?”
“分开很多年了。”
袁香雪不解,“为什么会分开啊?”
对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孩,舒慕并没有戒心,又或者说她其实也很想找一个人倾诉,“很多原因,那时候我们在一起,都太过自我了,很少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问题。明明都非常在乎对方,但又因为很多误解而无意中伤害彼此,到最后只能遍体鳞伤地分开。而且,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也不大好,当和他有了矛盾和误解之后,我首先想到的是逃离。”
“呀,那好可惜。”袁香雪问:“还可以挽回吗?”
舒慕顿了顿,“我也不清楚。”
“如果相爱,那可一定要在一起啊,不管有多少困难,否则会遗憾一辈子的。”袁香雪看着她,“像我,就是个反面例子。”
舒慕看着对面床的女孩,她留着初恋头,皮肤很白,虽然也有二十七岁了,但看上去像十八岁的高中生,“为什么说你是反面例子?”
“因为啊,我再也不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了。”袁香雪眼神黯淡了下去,“以前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对他发脾气,动不动就提分手,但他总会把我追回来,现在想想,要是能回去就好了,能回去的话,我一定不会再惹他生气。”
舒慕看着女孩,“他去哪了?”
袁香雪摊开手心,上面躺着一颗天蓝色的蛋,“他在这。”
舒慕微微一愣。
袁香雪解释说:“他两年前去世了,我把他的骨灰藏在了这个迷你骨灰盒里,每天把他带在身上。”
难怪,她说能回去就好了。
袁香雪的眼眶已经红了,她说:“本来那一年我们说好要来亚丁的,可他走了,两年后,我终于带他来了。”
舒慕的心情也变得沉重,她想说安慰的话,但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的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
死去的人,是不能回来的,后悔的事也会变成遗憾。
可她和周景庭还活着,为什么就不能再尝试一次呢?
——
隔天,袁香雪恢复了状态,她看上去像一只快乐的鸟儿。
像她这样的,如果不是她亲口说自己有抑郁症,大概不会有人把她和抑郁症联想起来。
他们一早乘坐大巴前往亚丁的旅游区,九点钟就抵达了亚丁游客中心。
端午假期过了,景区的游客量明显减少。
他们今天要走长线,去洛绒牛场,牛奶海和五色海,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先乘坐观光车到扎灌崩,再乘坐电瓶车前往洛绒牛场。
坐在电瓶车上能欣赏到沿路的风景,雪山就在蓝天之下,正值六月,草地葱葱郁郁,野花点缀其间,溪水潺潺,一片生机勃勃。
抵达洛绒牛场,近距离地看到了美景,大家赶忙拿出拍摄工具,开启了一场摄影大赛。
阳光明媚,风徐徐地吹着,舒服极了。
在洛绒牛场待了半个小时,一行人决定徒步爬山,前往牛奶海和五色海,这一段路很崎岖,长达五公里,爬上去是一件体力活。
舒慕带了两瓶氧气,一路上一边走一边吸。同行的人都叫苦不迭,也有人中途放弃,纷纷抱怨。
“怎么还没到!我都快死在这了!”
“我以后再也不来了,打死都不来了!”
“我后悔了!不该来的!累死个人了。”
确实很苦,一起来旅行的驴友大多是大城市的白领,平时每天对着电脑,偶尔才去一次健身房,但来了亚丁,为了看到美景,不得不翻山越岭。
当抵达牛奶海的时候,一行人欢呼雀跃,互相击掌表达胜利的喜悦。
牛奶海实在太美了,美得不像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