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和小婉月来到水云间,只见水溶正围着白围兜,忙得不可开,俨然是把自己定位在了“家庭主妇”的位置上了。
水云间是苏灵为这父女俩精心挑选的住所!她自认为她这个西月女帝心胸宽广得有些过了。
想当年,她在北齐“做客”时,这个水溶可不太厚道,住的院子小得像鸡笼,她自认为心胸宽广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可他居然,他居然不准她离开小木屋半步。
说白了,也就是把她软禁了。
再看如今这水云间,绿水青山,云蒸霞蔚,仙境一般的住所。
难怪这北齐的水君乐不思蜀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窝已经被帝骏一锅端了,他那些姬妾应该也早就作鸟兽散了,他即使想回也回不去了。
苏灵见他似乎也不悲伤,完全投入了“相妇教女”的角色中,心中免不了一阵悲叹,好歹眼前这一位左手持勺右手拿铲作“厨娘”打扮的男子曾经也是享誉四国的第一美男国君,如今“沦落”到她后宫男宠团中的一名,委实可悲可叹可哀了些。
不知是感动还是感伤,或是命运无常让她心伤,她这个被誉为“天下第一薄情”的女帝居然眼角湿润了。
水溶看到她俩时,乐呵呵道:“浅浅,你来得正好!”他的大勺在一个铁皮大锅白浪滔天的水里搅了搅道,“这大鸭子已经在滚水里煮了一上午了,也不知道味道咋样?你来帮我偿一偿!”
他明知道她不是离浅,却还要叫她浅浅,苏灵也就随他便了,他不叫她“浅浅”就要叫她“玲珑”,而她真正的名字叫苏灵,那个只有灵界的界灵大人才知道的真名,在这个世界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既然两个名字都是假的,那他叫她“玲珑”还是“离浅”又什么区别呢!
说实话,她倒情愿他叫她“浅浅”,这样,他们心中都明白,才会少了许多感情上的牵绊!
苏灵走过去,见翻滚的白水里煮了一只大肥鸭,苏灵皱眉道:“这就是你煮了一上午的鸭子!”
水溶见苏灵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嫌弃什么了,他用大勺和锅铲把大肥鸭捞在一个大盘中,沥干水,撕了一块鸭腿,沾上早就准备好的酱,递到苏灵的手里道:“你偿偿!”
苏灵只偿了一口,心花怒放,坐在桌子旁又沾了些酱,赞不绝口道:“没想到水君在厨艺上也颇有造诣,和那逝去的阳….…”
想到那个被她气死的男人,苏灵的心中突然一阵气闷,她放下鸭腿郑重道:“水君难道就打算在我这西月后宫中安度晚年吗?”
“什么意思?”水溶正在摆着一个点心盘,听到苏灵这样说,以为是下了逐客令,心中不安道,“浅浅这是嫌我了,要赶我走吗?”
“我倒不是要赶你走,不过你好歹也是四国国主之一,把你困在这水云间,每日与这些锅碗瓢盆为伍,难道你不觉得屈才吗?”
“我不觉得!”水溶继续低头摆盘,一边摆一边道,“世人忙忙碌碌,不是追权就是夺势,却不知,平凡的陪伴才是最值得追求的东西!”
这水君越发的佛性了!
苏灵又道:“待月云飞打下南楚的屏障,吴国,咱们就要与南楚正面开战了!水君沒有想过要助本帝一臂之力吗?”
“是吗?这么快吗?”水溶抬头望着云水相接处,悠悠道,“到时候,无论胜负如何,我都该离开了!”
“离开?”苏灵不解,“难道你不想夺回你失去的吗?”
“人呀!太贪心总是什么也抓不住,如今回想起来,我唯一失去的也就浅浅一人,只可惜再也找不回来了!”他的眼神飘忽如天边的一朵云。
一个男人连江山都不想要了,也许他真的是悟了。
这次与吴国的战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西月不仅没有攻下吴国,还损失惨重。
而作为西月兵马大元帅的月云飞也险些把小命丢在了吴国的天险吴江之中。
他虽然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可却把右腿交待在了那里。
在与乌国之战中,月云飞曾一个人被困火山谷,他以一挡百,身上被戳了上百个洞,尸体堆积如山,当援兵赶到,把他从死人堆里拉出来时,他身上的肌肤没有一处完好,可也丝毫沒能动摇他的豪情壮志。
在军营里养得七七八八了,他又亲自带兵把乌国的老巢端了,紧接着就带兵直取吴国。
没想到吴国的兵力一下子增加了十倍,传言都说是帝骏在背后支撑着吴国,再加上吴国有吴江作为天险,易守难攻,西月这次损失惨重!
月云飞在吴国惨败,又丢了一只腿,自觉无颜再见苏灵,找了一个寺庙就剃度出家了!
苏灵知道,流再多的血都不会浇灭一个少年的豪情壮志,可是残废却像釜底抽薪一般,彻底断了一个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军对生命的所有热情。
直到有一天,肉肉挺着孕肚到他出家的寺庙中找到了他,他才终于悟了。
一家三口过上了平淡快乐的生活。
西月与吴国一战,西月损失惨重,不光折了一员猛将,还牺牲了一大半的士兵。
就在西月受重创之时,帝骏又挥军东进,一鼓作气灭了东越。
苏灵听后,一下子瘫钦在龙椅上!
这个时候,帝骏若趁热打铁,挥军西上,西月只有引颈待戳的份!
苏灵突然觉得自己太自不量力了,若她不称帝,西月子民至少不会遭受战火之苦!
可奇怪的是,帝骏在攻下东越之后下令掩旗息鼓,休养生息。
苏灵心想,南楚能轻易拿下北齐,是因为北齐有个“不负责任”的君主,而南楚与东越这一战却是实打实的硬仗,南楚虽然胜利了,可也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帝骏才下令休养生息。
于是苏灵也赶紧下令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趁南楚疲软之际,打他个措手不及!
就在苏灵为自己的臆想沾沾自喜之时,摄政王帝冥却向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莫名其妙的笑容让苏灵心中发毛,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摄政王有何高见?”。
帝冥道:“招兵买马,壮大实力是不错,不过以微臣之见,若南楚不来攻打咱们,咱们又何必去招惹他呢!”
他的笑轻得像一抹烟,苏灵仿佛在他的笑中看到了一丝轻蔑。
他说的是“招惹”而不是“攻打”,仿佛此时的西月主动进犯南楚就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摄政王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苏灵一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震得皇冠上的珠帘瑟瑟抖动,不知是扶手不稳,还是她用力过猛,她这一拍,竞拍断了扶手,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差点从龙椅上滚下来,幸亏帝冥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才免了她在众臣面前出丑。
她重新把皇冠扶正,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那就按摄政王的意思,加紧训练,暂时按兵不动,以待来日!”
“诺!”众臣附议!
“散朝!散朝!”苏灵不奈烦的连连摆手!
帝冥站在她旁边一脸宠溺的望着她。
说实话,自从穿上这身龙袍,苏灵就觉得自己不伦不类的,她一米五几的身高,穿上这宽大的龙袍,再戴上这皇冠,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在过家家,而旁边的男人明知道她在过家家,却愿意豁出身家性命陪着她玩。
难道这就是苏灵一直求而不得的“真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