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垮台，谋反之罪株连九族，十岁以上男丁全部抄斩，女眷全部发卖为官女支。
    之前被选进宫的田氏女以及田氏一脉的几个女人，全部被永安帝一杯毒酒赐死。
    田琦盯着眼前的毒酒，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
    明明家里的噩耗传来之后，皇帝还是待她一如既往，甚至比往常更爱招幸她。
    她那里会懂，永安帝其实就是恶趣味地看她委屈求全的样子，看她惊惶的样子。
    田家给他添了二十多年的堵，他心里的火气不是说杀几个人就能散了的。
    可笑田琦还以为永安帝是喜欢她，喜欢到即便是她们田家翻了谋反大罪还舍不得处置她。
    想着进宫这些日子永安帝对她的温柔，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能挤掉段月华坐上皇后之位，在冰雹灾害发生之后，她也不遗余力地在宫中传播诋毁重伤段月华的流言，希望能一举将段月华除掉，这样她就能当皇后了。
    她还曾在御花园拦住林晚秋，对她极尽羞辱，毕竟一个快死的骁勇伯根本就不足为惧。
    至于说为什么要羞辱她，自然是因为她是皇后的人，而且……羞辱欺负皇后的人总是让她特别有成就感。
    当时林晚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走了，那个时候她以为林晚秋是怕了她，所以心里十分畅意。
    如今她才知晓，林晚秋当初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只秋后的蚂蚱，看一条在砧板上蹦跶的鱼。
    所以，其实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个笑话。
    她是笑话，她曾经盛宠后宫的姑姑也是个笑话……
    “田氏，时辰快到了，你若不服毒的话，便会如田家别的女人一样，被送进军营，充当营女支。”
    “这是皇上给你的最后恩典。”
    “田氏，你可要珍惜才是。”
    负责监督她服毒的太监笑眯眯地提醒她，姑娘跟花儿一般娇艳，可惜生错了人家。
    “臣妾……谢皇上隆恩！”田氏心如死灰，如今除了去死，她还有什么出路？
    喝下毒酒，心里想着下辈子，一定不要投生到勋贵人家。
    万恶的封建社会，皇帝要你死，你还得跪下来谢恩……
    至于说田家别的姻亲，动作快的在田氏父子暴毙当日就将家里的田氏女眷休弃出门，生怕晚了会牵连到自家。
    动作慢的也在皇帝派人将田家围起来的时候写出休书。
    当然，也有那顾忌着田氏女产下的子女面上，写的是和离书，然后让田氏女自尽。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些田氏女回到田家之后会面临的处境。
    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不公。
    田居德等人在有不臣之心的时候可有想过后果？
    想过的。
    不过是权利的诱惑过于强烈，强烈到他们明知谋反会株连九族也在所不惜。
    封建社会的大家族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被田家牵连的人家也不见得就无辜。
    无辜的，不过是部分妇孺稚子罢了。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
    谋反诛九族，这个时代的律法就是这样的，时兴连坐。
    林晚秋之前出手救聂家以及被聂家牵连的人，是因为那些兵器是她给放进去的。
    这次田氏虽然她也出手了，但是性质并不一样，她只是出手搞死田氏父子而已。
    她不是圣母。
    此刻，林晚秋沈韵坐在厅堂一个画画一个绣花，娟儿在一旁自己玩儿玩具，这头艾叶在跟两人说外头的事儿。
    “哎……这年头可怜的都是女儿家，不瞒夫人，虽说水生哥喜欢闺女，我娘也喜欢娟儿，但是我一直以来都希望自己生的孩子能是儿子。
    不是不喜欢闺女，实在是怕她长大了嫁到别人家去受磋磨。
    生儿育女那就是在鬼门关前走来走去，一个不慎便会没命。
    若是夫婿再不关心你，再纳几个妾……
    婆婆小姑子又来刁难……若是娟儿往后的日子会如我想的这般苦，我的心真跟刀搅了一般。”
    “这世上也有好男人，水生不就是么？远哥也好。”林晚秋劝她，沈韵若是总这么想，搞不好会得抑郁症。
    “可水生哥和伯爷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而且……夫人你瞧，这田家的确是罪有应得，可是嫁进他们家的女人们呢？
    女人那里就能作男人的主？
    可这男人在外头惹了滔天大祸，女人们就跟着遭殃……”
    林晚秋：“女子还是要有自强的能力，不能一味地依附于男人，只要自己有本事，若是出嫁后过得不顺心和离就是了，不至于说离了男人活不了。
    所以你真不必担心。
    难道你和水生还养不起女儿么？还是说娟儿如今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而你们却什么都没教给她？
    至于说被家族牵累……那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好比田家的姑娘媳妇，一个是生在田家，一个是嫁入田家，但她们都在田家享受着富贵奢华的生活，这世上从未有只享福不承当风险的事情。
    所以你也不必纠结。
    我们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让一家人能过得好，能活得好，别的……真不用想太多。”
    “不过你也说得对，这世间女子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所以我想等田家事情了了，就用皇后娘娘的名头来开办女学，教授识字、算数、绣花、制衣、武艺、绘画、医理等等技能，不止收未婚的女子，也收和离的女子。
    教导她们一些一技之长，让她们有个傍身的本事。
    这样……或许能让一些女子过得稍微好一点。”这件事情她跟段月华说过，段月华十分支持。
    沈韵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忙道：“夫人，这个主意好，以后学堂开了，我来教刺绣，读书习字我都能教。”
    若世间女子的地位渐渐地能有所提高，那她的女儿，将来的孙女儿，重孙女儿等都会受益的。
    “那敢情好，到时候书院真开起来了，我也会去任教的。”她可以去教画画。
    其实林晚秋早就有开女子书院的想法，只是到京城之后就破事儿多，简直抽不出空闲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镇国公被刺杀，如今命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