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自己会小心,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说了算,很多时候,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父皇死了,绮妃死了,其他的皇子囚禁在牢笼之中,这些都在横在我和万子然,你不是做了皇上,圆梦之后就忘记了万平信了吧?他还在牢狱之中等着你去营救,我让位给你,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你有办法可以救出被困的皇子,我希望你不要忘记我的本意。”云姬的话锋一转,她知道说什么可以让万苻坚不再说起万子然,她不想和万苻坚再说起万子然。
万苻坚听到云姬的话,面色一变,他没有想到云姬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万平信,他准备要说的话也不能说出来了、
“你是不是想我回去之后和万子然和好,然后帮你套出万子然的打算,好让你未雨绸缪做好准备,六皇兄,你最好不要给我猜中,你的野心很大,你做了卫兰国的君主还没有满足,你最终想要的还是晟祁国,是吧?六皇兄,有些事情不用明说我也知道,可惜的是,你对我 的心意被你的野心蒙蔽,六皇兄,做人要是过于贪心,就会什么都看不到,最后,失去一切,你也是一个聪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你最好就是把心意全部放在治理卫兰国,你初登基,独孤湮的其他皇兄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再去想晟祁国的事情,人不能一心多用,你只有一个心!”
云姬手指用力,把君子兰的花瓣全数撕开,脱离花萼,云姬把花瓣洒在万苻坚面前的地上,花瓣纷纷落下,也不能挡住万苻坚凝视云姬的眼神,万苻坚的眼中有着恨意爱意,不舍,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全部被云姬知晓,云姬一眼就看穿万苻坚绝对不是想自己回到万子然的身边,他是想利用自己和他在卫兰国期间建立起来的兄妹之情来说服自己帮他套取晟祁国的机密,他的身份已经改变,不再是晟祁国的六皇子,而是卫兰国的国君。
“既然如此,我明天就亲自送妹妹启程!”万苻坚稍微低头,又立即抬头,一对俊眸敛去复杂的感情,带笑看着云姬。
“不用了,你国事繁重,我和风相瑞自己启程即可,不用劳烦你了。、”云姬抬手说道,她的眼眸也敛去了洞悉一切的深邃,又是那湖盈盈的秋水。
“云姬,为何是风相瑞?”万苻坚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他不知道此次一别,自己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云姬,他不想自己后悔。
“为何不是他?你想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这些也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好好做你的皇上,我会看着你,我虽然把卫兰国托付给你,不过要是你对不住独孤湮,做出任何对卫兰国不利之事,即使我们是兄妹,我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记得,把心思放在治理国家之上,要是你觉得难受,就忘记我,忘记比记得要容易。”
云姬背对着万苻坚说道,她可以感觉到万苻坚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他还有很多话想对云姬说,他要说的云姬都知道,她不会让万苻坚说出口 ,只要万苻坚说出口,更多的事情不能回头,云姬不想万苻坚后悔。
既然如此,万苻坚最好就是忘记,只是不知道他会否答应。
“你不是我,怎么知道忘记比记得容易,在我看来,记得比忘记容易,勉强忘记比记得更加痛苦。”万苻坚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云姬身后幽幽响起。
云姬没有再说话,她推开门,径直走出去,微风吹过她的裙裾,留下淡淡的清香。
云姬最后看了一眼独孤湮的墓碑,三天之前她亲手点燃了柴堆,把睡在柴堆之中的独孤湮烧成一把灰白色的粉末,她按照独孤湮的遗言,把一部分的骨灰装在盒子里和慕容涵埋葬在一起,云姬想起以往独孤湮对自己所做的事,随着独孤湮代替自己的死亡,云姬对独孤湮的怨恨已经随风飘扬。
“你肯定绿蕊会去找她?”风相瑞长身玉立,衣裾和云姬的裙裾飘向同一个方向,吹拂的山风卷起额前的几缕卷发,映衬得他的面色忽明忽暗。
“绿蕊要开启宝藏,最快的办法不是让我死,我的身边不管什么时候总会有人守候,她无从下手,独孤湮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堆白灰,这个世上和我娘亲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之前绿蕊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如今,她一定会去找她,我不能让她再受到伤害。”云姬俯下身子,把墓碑再擦拭干净。
“既然决定了,走吧。”风相瑞把手伸向云姬,云姬把手放在风相瑞的手里,风相瑞另外一只手牵过一匹白马,两个人牵着手走在大路上。
“你告诉凌若了?”云姬低声问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你始终还是担心绿蕊在晟祁国的皇宫还有残余的势力,我飞鸽传书给晟祁国的手下,他们会找准时机告诉凌若,凌若知道,自然有人就会知道。”
风相瑞不紧不慢地说道,夕阳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谢谢你,哥哥。”云姬的目光向前,脸上一片平静。
风相瑞的目光同样落在前面,他的手更紧地牵住了云姬。
远处的树上,一个灰色的人影在树叶之间穿行,比云姬和风相瑞走的更快。
晟祁国,皇宫之中。
万子然闭着眼睛坐在龙椅里,他的眼眶下现出深深的黑眼圈,他的身边寂静一片。
“皇上,你回来之后还没有吃过东西,要是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你连续两天不眠不休地批阅奏章……”凌若对万子然说道,万子然举手阻止凌若继续说下去。
“人带来了吗?”万子然问道,他俊美无铸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他的头靠在椅背上。
“有了黄金,还有占卜师的发带,甲子一定会来。”凌若望着万子然,心里很担心,
“我交代的事情都做了吗?”万子然依然闭着眼睛。
“已经办好了,年夫人和将军明天就会出发了,只是,还没有占卜师的消息。”
“她和风相瑞在一起,好得很,什么时候回来,或者不回来,都不是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出去,我不想见到甲子,他说了什么,你回来告诉我即可,出去。”
万子然口气淡漠,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凌若知道万子然是不想见到甲子想起云姬,他站着好一会,见到万子然没有其他的吩咐,才转身离开,留下一室的寂然。万子然松开自己的手心,里面是一条鹅黄色的发带,发出丝绸的亮光,那是云姬的发带,万子然曾经亲手系在云姬头上的发带。
凝视着手中的发带,万子然凝思很久,门外传来报时的呼唤声,万子然把发带重新握在手里,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门外飞去,速度之快,路过的太监以为一阵风吹过。
风相瑞再次查看了四周,没有发觉异常,他对云姬点点头,牵着云姬往下跳去。
年夫人和万璟平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忽然马车停住,马车行进速度不快,年夫人和万璟平没有过于惊慌,年夫人望了望万璟平,再望了望身边的人,微微一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她不会放任我不管。”
万璟平对着年夫人一笑,亲自抬头把门帘掀起,马车外,云姬和风相瑞立着马车之前,风相瑞的手分别按在两匹拉着马车的马头上,两匹马都安静地站着。
云姬和风相瑞穿着一身相似的湖蓝色的锦袍,云姬办成男儿的模样,弯弯的柳眉成画成英毕现的一字眉,只是清丽的脸庞任是身上的男装也不能掩盖,不点自红的樱唇泛出淡淡玫瑰花瓣上丝绸一般的光泽,镶嵌在拥有完美轮廓的脸庞上的秋水眼眸正望着门帘处,等待自己想见的人出来。
“云姬,你来了、”年夫人在万璟平的搀扶下下来马车,她对云姬的到来毫不意外,一身素雅打扮的年夫人脸上淡淡的妆容映衬出即使上了岁数依然娇嫩的肌肤,年夫人走上前,亲切地握住了云姬的手。
“姨娘,你要去哪里?是不是有人胁迫你?”云姬从万璟平掀起的门帘里见到有一个人戴着帽兜,披着披风坐在马车里,对一切恍若未闻。
“没有,云姬,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看我,你是不是去过将军府?管家都告诉你了。”年夫人交代看守的管家,只要云姬来找自己,就把自己的踪迹告诉云姬。
“我昨晚回去见过了管家了,姨娘,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云姬望着年夫人,年夫人的脸上总是带着淡然而安稳的笑,一切的事情在她的笑容里显得风轻云淡。
“傻孩子,要说连累,我是不是该埋怨已经逝去的姐姐?她才是一切事情的起因,云姬,我从来都不觉得你连累我,这次的事情,反而是一次契机,我要谢谢你,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将军不会答应和我回归田园,你也知道,我一直向往田园生活,京城的生活归于繁复,礼仪太多,我还是希望过点简单的生活,你是来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