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着红毯的宴请处传来一阵叫好声,引得来到附近的帝王一众侧目。
在众人转头去看场地中央时,赵钰染却是朝笑容灿烂地谷天瑞点点头,对场里那些贵女丝毫不在意。
宋铭铮也是没有看热闹的一人,视线落在太子身上,见到她朝谷天瑞走近两步,还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
“殿下怎么又再提了。”谷天瑞面上的笑容渐退,瞅着太子的眼神带着委屈。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有苦涩,不过是死死压制着,生怕透露了出来。
赵钰染被他表情闹得也一怔。
不就是让他也跟着瞧两眼,万一有喜欢的,也是段佳话。
可见他这模样,只能抱歉地笑笑:“你当我什么也没说,我不管了,不管了。”
谷天瑞脸色总算好看一些,宣文帝瞧了几眼场中的贵女,回身朝身后众人道:“走吧,我们到小楼上去,不然叫人瞧着,也不是回事。”
刚才还说举子们到长街上相看博出位不对,如今他们站在这里看,本质没什么区别。
众人忙都敛眉低头应是,跟在帝王身边去小楼。
帝王上楼,谷天瑞一应锦衣卫自然是要跟随上,赵钰染想再跟他说几句,宋铭铮却是一脚插到两人中间。
偏偏这个时候帝王喊了他一声,他上前后就和帝王在轻声说话,动作再自然不过,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心。
赵钰染疑惑瞥了他几眼,谷天瑞被逼得只能再退后一步,眼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皇家人向来注重隐藏行踪,更别说这深宫,在建造园子的时候都避讳着地势过高,御花园的建筑最高处也就是这小楼,平时也极少人到上头来。
赵钰染跟在帝王身后,拾阶上了二层阁楼。
此时四面可拆卸的窗扇都已经大开着,一面正对贵女们献艺的场地。由高往下,视线从错落有致的绿植间穿过,再看那花团锦簇的女子妇人,便是如同赏花一般悦目。
赵钰染是姑娘家,当然少不得爱美,看着下头那些比花都娇艳的女子,心情都随之轻松不少。
兴王在落坐后,便目光灼灼看向王贵妃身边的小姑娘。
他自小就与王敏涵这表妹一块儿长大,情谊是有的,何况王敏涵是京中第一美人儿,娶她是他早早就决定了的。
穆王倒是显得腼腆多了,看了窗外片刻就挪开眼,伸手去接过宫女送来的茶,低头喝茶。仿佛对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都不在意。
宣文帝侧头左右看看儿子们,见到兴王的神色是他早预料的,便又去看太子,结果一看太子就乐了。
赵钰染把下方的少女当花儿一样看,看得出神,明亮的杏眸里还带着笑。他素来对女子不假辞色的太子是终于开窍了?
此时一阵铃声传来,空灵清脆,由缓到急,再配有琵琶声,悠扬传入楼内叫人心神都为之一震。
见多识广的宣文帝亦被吸引了,转过脸一看,却因为有些距离看得不太清楚。
那红毯之上是一位穿着大红宽袖的少女,一手抱着琵琶,竟是边舞边弹奏,而铃声是从她旋转的舞步中发散出来。
她衣袂飘然,跃如精灵,举手投足柔婉婀娜,在那大红地毯上井然如同九天仙人叫人惊艳。
“谁家姑娘……”宣文帝喃喃一声。
兴王激动得极了,他一眼就认出那是谁人,听到帝王这句,想也没想接道:“是涵表妹。”
王家那个才貌又绝的姑娘?
宣文帝眼底的惊艳瞬间散去,对场上飘然起舞的王敏涵失去兴趣,就像是以为得了件珍品最后却是发现那只是个赝品一般,所有的欢喜都变成索然无趣。
帝王收回视线,捏了颗松子放嘴里,余光又扫到太子。
太子眼里亦有着惊艳,但眼神十分清明亮泽,说是惊艳,若不如说是欣赏。欣赏那么一个有才的女子。
帝王咔嚓一下咬碎嘴里的松子,想到什么,嘴角往上翘了翘,视线亦远远看向王贵妃。
宋铭铮坐在赵钰染身侧也百无聊赖,偏偏见她看得津津有味,比他这男人对女人都感兴趣的样子。
他扯了扯嘴角,侧头靠近她说:“怎么,真要娶一个回来?”
赵钰染正沉溺在王敏涵那柔软的身姿中,觉得大家说她艳冠京城并没有夸大,冷不丁听到宋铭铮这一句话,转头拿眼瞪他。
却见宋铭铮抬着下巴示意,她奇怪地顺着他视线看去,见到兴王一脸如痴如醉,一阵无语。
是她失态了。
兴王可把王敏涵当囊中之物,她刚才那样盯着人家心爱的姑娘看,若是被瞧见,恐怕又要生事。
这下,赵钰染对王敏涵也没有兴致,抓了把瓜子慢慢地磕,视线不再往窗外看。
宋铭铮见她知道厉害,暗中嗤笑,伸手在好掌心里捏了几颗瓜子,手指还有意轻轻搔过她手心,险些没让她把瓜子都丢了,手臂都是鸡皮疙瘩。
这人!
她又气又恼,偏此时发作不得,只能冷着脸看他。
宋铭铮装傻,还跟她说这瓜子炒得好。
两人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谷天瑞双眼,他就站在众人身后不远处,握着刀柄的手背青筋突起。
此时外头琵琶声已经由缓转急,铃声亦是越来越快,倏地一下便又由急转缓,没看外头的赵钰染也知道这应该是曲终了。
果然,下边立刻一片鼓掌声,兴王高兴地站起来喊了声好,引得在场的人都看了过去。
他站起来,下边的王贵妃当然也看到儿子的身形,抿嘴欣慰一笑,王夫人更是笑得两得弯弯,再满意女儿的表演不过。
一应上糕点和鲜果的宫人鱼贯而来,谷天瑞眼底冷光一闪,在宫人快来到宋铭铮身后的时候,手里的一个蜡丸直接飞射出去,直直就打到那宫人的腿窝上。
宫人哎哟一声,身子失去平衡往前扑了一下,手里碰着的糕点与鲜果悉数地掀在了宋铭铮背后。有那么几块还飞到赵钰染脸颊上,上边的霜糖粘了一脸。
“怎么做事的!”廖公公大惊失色,一声斥骂,叫宫人当即脚软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