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玉不解地问:“什么意思?公子明明是没法还手。”
魏承文笑道:“起先我也以为是这样,但你仔细看,云竹大师虽多处中招,可有明显伤痕?”
徐林玉仔细一看,果然如此。
林以权那等掌劲打在人身,若是换成一般人,早已是骨骼断裂经脉受损,就算是宗师,也承受不住这般打击。
程信身上虽有伤,却只是轻微的皮肉之伤。
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魏承文道:“云竹大师修炼的想必也是横练功夫,林以权既是在试探破绽,也是因被让了三招,所以没出全力。”
徐林玉问:“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承文道:“这才是关键所在!”
又仰天叹道:“我早就有所怀疑。炼丹之术本就是极其罕见,他脚踏虚空的绝学更是神乎其技,即便是道门之中,也极少听说这等妙法。今日一见,我才终于确定,他修炼的恐怕是上古登仙之术!”
徐林玉道:“上古登仙之术?”
魏承文道:“不错,传闻中,在千万年前,世上还有许多修行神奇妙法之人,他们施展的武功法术不像如今这般孱弱,足以让他们破碎虚空羽化登仙,求得永生。”
徐林玉眼睛一亮,喜道:“他练的就是这等妙法?难怪他的修炼速度如此之快。”
魏承文道:“他门下弃徒洛云绝拜师不过两个月,就能大放异彩,想来也绝不是天赋这么简单。”
徐林玉问:“可这跟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关系?”
魏承文稍作沉思,反问道:“你可曾听说,任何修行之法,都是逆天之道?”
徐林玉摇摇头道:“这是什么说法?”
魏承文解释道:“简而言之,生老病死本就是天理循环,是上天所授,你若想长生,正是与天作对。也是因此,天道自然要给予修行者相应的禁锢,比如传说中登仙之人,比如历经天劫方成大道。”
徐林玉想了想,恍然道:“您的意思是说,公子修炼的功法太过强大,以至于他承受的限制也异于常人,这才是他至今未能突破的原因?”
魏承文点头道:“正是,他看似在挨打,实则是借用林以权的攻击激发潜能,里应外合,极力突破障碍!”
又感叹道:“常人就算有此根底,恐怕也不敢行此险招,云竹大师不愧是英豪!”
“这么说的话,公子很快就能……”
徐林玉先是欣喜不止,但见他接连受击,还是有些心疼担忧。
林以权打了片刻,也瞧出程信意图,心中恼怒不止:竟敢轻视我!
便再不做保留,使出十成功力,一掌攻向程信的丹田气海。
程信瞧着这掌,心中暗道:也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他下意识想要闪躲,又想:大不了就是重伤,此时不拼更待何时?
便大吼一声,将全身功力尽数汇聚于丹田之中,极力催动它扩散至周身,纯以真气堆砌无形气罩。
林以权凶猛的手掌骤然减速,再减速,竟好似在泥沼中行走,异常艰难地前进。
终于,他的手掌按住了程信胸口,掌劲疯狂喷吐。
“嘭!”
程信体内丹田气海受了重压,先是急剧压缩,再宛如点燃的炸药般爆开。
真气自他体内喷涌而出,竟形成剧烈气爆,把他和林以权两人都震开十数米,也使得周身十多米范围内的人站不住脚。
几十米外的树木花草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风浪平息,程信连吐了几大口血,哈哈大笑道:“林公子,多谢你助我一程。”
说完便是沉息纳气,运转真元,将散乱的真气尽数收回丹田气海。
经过此番冒险,他终于突破了那层障碍,只待调息完毕,他便是真正的宗师。
但他也付出不小代价,受了不轻的伤,而且气息散乱,暂时无法运功。
林以权气得咬牙切齿,感觉他这句话分外刺耳,恨不得现在就将程信打死。
但他一来心高气傲,不愿趁人之危,二来,心底竟然有丝丝恐慌。
方才交手时,他深切地感受到,即便程信尚未突破,功力也是愿强于他。
一个金刚九段,公里居然远超宗师,简直不可思议!
如今程信已经正式成为宗师,饶是他这般目中无人,也隐隐承认自己完全不是对手。
最后,林以权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说道:“好!不愧是大师,果然有气魄!我等你,你快快调息,咱们再来!”
如此一来,既不算趁人之危,也能抓住他伤重之时。
程信闻言,也不作他想,吃了一颗“淬元丹”,迅速调整内息。
徐林玉跳到他身前,摆出防御架势,说道:“林公子,烦请您注意身份!”
魏承文也站到她身边,警惕地看着林以权。
这样的举动在林以权看来,却是极大的侮辱蔑视,令他越发怒不可遏。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偷袭的想法,考虑到身份,以及魏承文的存在,他最终忍住了冲动。
不多时,程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站起,对徐林玉和魏承文说了些,站到他们身前。
对林以权道:“还要打吗?”
他虽然衣衫褴褛,看上去狼狈,但面上泰然自若,在气势上稳占上风。
反倒是完好无损的林以权在气急败坏。
林以权不甘就此认输,把手一抬,喝道:“再来!”
程信心道:我已有损伤,不宜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便脚踏巽、震两处方位,掌握风雷之势,正要施展“怒马奔腾并云霄”。
但见有风声雷动,他周身有风暴突起,旋而向上,直冲天际,在他的头顶,隐隐有云雾成型。
他这招尚未修炼至完全体,但相比起过往施展,又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阴云蔽日,清风拂面。
林以权先是战意高昂,但感受到那令他高山仰止的压迫感,惧意缓缓升起,战意渐渐消退。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退意。
他后悔自己不该拖延,后悔自己不该摆什么身份,讲什么君子之道。
就该趁他病要他命!
当时就该下死手干死他!
心里有这想法时,林以权更不愿再战。
他忽然抬起手道:“云竹大师果然名不虚传,但你今日既然受伤,便不该占你便宜,改日再会。”
说便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他虽然没有回头,步伐也很是缓慢淡定,但心底慌乱不已,生怕程信在背后给他来一下那骇人之招。
他注意力都在身后,以至于走出门时险些撞到墙。
上了车,他起初还是缓缓发动,到了无人之处,油门一踩,骤然加速。
院里的程信收了气势,中断武功,随即“哇”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心中暗道:身体不适强用这招,果然有些支持不住,刚才若真要打,非得受重伤不可。
虽说能击杀林以权,却是有些不划算。
徐林玉忙将程信扶回屋内,取来衣物给他换上。
她起先沉默不语,渐渐的,她的鼻息开始微微颤抖,泪水逐渐在眼眶中打转。
最后忍不住说道:“公子,您以后……能不能……能不要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
程信原本还沉浸在回忆方才的感受,听到这句话,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徐林玉低着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程信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起了“淬元丹”,心道:师姐只是说不许给臭男人,她好像也挺喜欢林玉。
连忙取出两颗丹药,说道:“快吃这个,以后你也能成宗师,到时候你来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