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在众人目光下接过木棍,观察一阵后,竟从上面倒出些白粉。所有人大惊,却见他凑到鼻子细细闻了闻,点头赞叹道:“迷晕粉,果然厉害啊!”
“这是怎么回事?”纳吉沉了脸。
白发老者笑着将木棍交给纳吉:“将军请看,这只木钗中间是空的,里面放了凌国一位神医自制的迷晕粉,一旦人服用或是闻到它燃烧的气味便会昏迷不醒,严重者可睡七日七夜。”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般,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向旁边的兵士道:“快去拿些冰雪给中毒的人擦拭胸口,顺道将这个给他们送服。”
那人一愣,看向纳吉,纳吉点点头,他立刻去了。
“将军放心,这烟火之毒虽可致命,可这迷晕粉烟雾却是良解,那些人只因身怀功夫而被闭息,一个时辰便能自动醒来。用了老夫的药立刻就能转醒!”
就在这时,方才那士兵跑回来,大叫道:“将军,他们活过来了!”
纳吉大步走出帐篷,果然发现那些方才本来没有呼吸的人竟然睁开眼睛,只是一脸茫然。
“还没找到人吗?”纳吉突然厉喝一声。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好似许多马向前面冲出去。
“将军,”一个大汉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马厩的马儿突然疯了,全都挣脱缰绳向外面跑去,门口守卫拦都拦不住!”
“混账!跟我来!”纳吉大怒,提刀向大营门口冲去,只留下白胡老者和拈香、琼研面色凝重。
“好啊……好啊……这大人物又都聚在了这里,有意思!”白胡老者点头笑道。
“老翁认识那女子?”拈香意外道。
琼研也是一脸诧异。
“认识?哈哈哈,岂止是认识,老夫与她倒颇是有些渊源呢!”老者抚着胡子哈哈大笑,大步向前面走去,留下拈香琼研面面相觑。
纳吉看着被马群冲坏的大门以及因为它们受伤的手下,脸都黑了。一个马夫拉着一匹不住嘶鸣的高头大马上来报告:“将军,马匹已经全部控制,就是这匹马先出现骚乱的。”
纳吉看着那匹狂躁不安的马,立刻头疼了,这不是别人,正是穆特哈儿王子的宝驹。
就在这时,底下人来报,敏特公主与驸马到。
纳吉一愣,环视一周立刻道:“将马驹送回去医治,留几个人清扫场地,其他人随我去大帐!”
“是!”
纳吉走到一心腹身边,低声:“顺着马匹方向去抓人,悄悄的进行,别惊动他人。”
心腹点点头,立刻离开了。
纳吉眯着眼睛看看天际,一甩战袍大步离去。
no.2
纳吉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女子,她牵着两匹枣红色大马,正拿着银蛇皮鞭怒气冲冲的指着一个士兵,口中不住呵斥。看到他来立刻气势更盛:“纳吉,你来看看你的混账手下,竟敢不让驸马的坐骑入马厩!”
手下看到他立刻变了脸色,垂手听训。纳吉根本没理他,直接走向敏特:“公主,方才马厩马匹受惊,全都冲到外面,现在他们正清点呢。您和驸马的马高贵,请与纳吉的战骑一起吧!”
敏特脸色这才好些,让人牵马下去。而后走到手下跟前,狠狠打他一巴掌,咬牙道:“告诉你们,日后谁敢对驸马不敬就是向我穆特敏特挑衅,小心你们的脖子!”
手下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纳吉,头垂得更低了。
“公主请消气,今日是大军请功的日子,王子已经在前面等候,咱们也快过去吧!”
敏特看眼他,不屑道:“凭他是什么,我不是慕他来的。纳吉,我来就是问你,齐格王妃母子找到了是吗?她现在在哪里?”
纳吉微微拧眉,却仍是不动声色道:“公主,既然来了就请移步前面、此事说来话长,容我细细禀报。咦,驸马呢?他不是也来了吗?”
敏特这才转移了注意力,收了皮鞭边走边道:“你的人不待见他,他去找穆特哈尔了。”
方才自己与陆御风一同骑马而至,可守门士兵说话阴阳怪气,怎么都不让他的马与自己一同入槽,陆御风本是不在意,可敏特气不过便与他们对峙,陆御风不愿多言便先走了。
“你的那些人也该学点规矩了,下次要还这般,我绝对不客气!敏特气哼哼地挥挥拳头。”
那句苦笑一声:“您这般在意他……这若是以往,看到人家这般没骨气,你肯定生气!”
“你……”敏特面色一变猛然回头,看看四周,这才心有余悸地呵斥:“你胡说什么?好啊,我就说你的人怎么这么大胆,原是有你的功劳?”
纳吉不说话。
敏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着他:“我告诉你,你多大本事自己清楚,驸马的本事我们成婚那天你也见识过了。人家不愿跟你一般见识你倒张狂了?哼!看在以往面子上我今天不与你计较,再让我听到,我连你也不放过!”
说完丢下他跑开了,纳吉耷拉着脑袋沮丧很久,直到心腹来传穆特哈尔的话才绷着一张脸离开。
no.3
穆特哈尔与陆御风站在已经下了寸雪的山丘上俯视火把通亮的大营。
“看来今天有人要不高兴了。”穆特哈尔率先开口。
身着乌拉尔服饰的陆御风淡淡一笑:“陆某惭愧。”
“哎,敏特喜欢你嘛,这又如何怨的旁人?”穆特哈尔爽朗笑道:“实话说,为了你她可付出了不少啊!”
“陆某受之有愧。”
“你不是受之有愧,你是不在乎。她究竟是及不上你心里的人啊……”
陆御风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穆特哈尔看出他不愿与人交谈,没趣地耸耸肩:“今天纳吉将军又为本王除去了一块心病,你们原是有求于人,他的庆功宴你可别太晚了啊。”说完转身便欲走。
“王子此言差矣。”陆御风突然回过头,义正言辞道:“我今天非是有求于纳吉将军,而是质问他为何破坏盟约侵扰凌国边境?”
穆特哈尔提唇一笑,摇摇头道:“陆御风啊陆御风,身在曹营心在汉,可真让人心寒那!”
“王子在决定逼在下北上的时候应该就有此准备。”
“哈哈哈……”穆特哈尔大笑起来:“这个敏特啊,日后有她好受的。不过你也别太认真,方才纳吉告诉我,他们是追巴吉尔的叛民追到了边境,正好凌国的军人也在那里,他们想保护这些人,所以起了冲突。”
“不过,敏特为了你给整个乌拉尔下了死令,纳吉的心思你也明白,谁知他是不是故意以身犯险呢?”
他边说边大笑着离开,陆御风皱皱眉,回头继续看着面前的星星火光,雪在他肩头落了厚厚一层他也不觉。许久后终是幽幽叹口气。
他突然仿佛觉察到什么,猛然回头向一侧追来,却发现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突然后面又有了响动,他回头才发现雪地里竟然埋了一个人,哆哆嗦嗦伸出一只手臂。陆御风赶紧上去将她拉出来,却发现是一个冻僵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婴儿。
“齐格王妃?”陆御风看清她脸后惊呼一声。而齐格在一阵颤栗后也晕死过去。
陆御风抬头怒喝一声:“还不快来救人?”
一会儿,有两个乌拉尔人就出现了,面色十分难看。
陆御风自然知道自己受监视,也不做理会,只急促命令道:“一个人与我抬她,另一人速速回去请巫医!”
那两人一愣,也不敢违逆,赶紧各司其职。
雪渐渐停了,一个白影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良久。
“驸马!”陆御风刚带人回来就被纳吉和穆特哈尔截住。两人看着他,纳吉上前一步:“驸马辛苦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陆御风不见敏特的踪影,也无法拒绝,只好将人交给他们,冷冷道:“好,齐格王妃尚有呼吸,并无什么大碍,现在就交给纳吉将军了,在下立刻去向敏特公主汇报!”
陆御风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说出齐格尚有救,这样他们就不敢胡来了。于是转身向大营而去。
纳吉和穆特哈尔什么都没说,他将齐格交给手下,嘱咐道:“去请巫医来,你们好生照管,没有本将军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探视!”
“是。”
看着人被抬下去,纳吉率先开口:“您怎么打算的?”
穆特哈尔勾勾唇角:“驸马说能活那自然是能活的,先救醒再说吧。”
纳吉点点头。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瞧这雪也停了,别让将士们等久啊!”说完他大步离开了,纳吉在原地想了想,也随他而去.
no.4
雪已经停了,四下也无风起。纳吉和穆特哈尔一进大帐敏特就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怒视着两人:“齐格呢?”
穆特哈尔看一眼后面不动声色喝酒的陆御风,鼻子里哼了哼没说话,径直走向高位。敏特怒不可遏,正欲开口,被纳吉打断:
“公主,王妃已经送给巫师诊治,一会儿有了结果会送来。”
敏特看了眼他和穆特哈尔,冷冷道:“好,那我现在就去看她。”
“王子说了,你要是现在离开,他保证王妃今日必死。”纳吉丢下一句话,不等她反应就大步走向穆特哈尔,在他下首落座。敏特听后大怒,欲找穆特哈尔理论,却被陆御风先一步拦住。
“你……”敏特难以置信。
陆御风低声道:“先别急……”他示意看穆特哈尔,果然他正意犹未尽的看着他们,脸上满是冷意。
敏特收起怒气,随陆御风一同落座,穆特哈尔脸色稍缓,纳吉也松了一口气。方才见到他们之前,穆特哈尔问他,如果有一天敏特与他兵戎相见,他站谁?纳吉当时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穆特哈尔眼中升起一丝阴霾,却立刻消失不见。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继续向前走去。
大家都回到座位,纳吉宣布大宴开始,一盘盘大块的牛羊肉和一罐罐马奶酒被端上来。这些乌拉尔人本就直愣,看到吃的喝的立刻哄哄闹闹起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
纳吉执酒起身,向众人道:“近日大伙儿向西北扩张土地,夺得不少牛羊,今日又围剿叛民,都辛苦了。穆特王子专程来上元嘉奖我们,请与我举杯,同祝福王子、公主与驸马。”
大家立刻举杯相敬。穆特哈尔举酒道:“诸位都是有功的人,外面天气恶劣,今天本王子带了七十只羊,三十头牛,一百坛子凌国清酒来给你们。对了,还有三十名凌都的美女,这些都是你们的!”
底下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敏特担心的看看陆御风,却见他神色如常,并无愠怒之意。
“风,我不知道……”她急着解释,但陆御风抬手制止:
“公主不必多言,家国不幸,怨不得别人。”
“你别这样……风,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的国。”敏特欲去握他的手,陆御风不动声色躲开,正色道:
“谢公主美意,但陆御风心中只有一个国,也只有一个家!”
敏特勉强笑笑,悲伤道:“也只有一个人吧?”
陆御风毫不犹豫正要回答,猛然瞥见她眼底的悲色,只好沉默。
“我不管。”敏特突然释然般道:“你心里有谁是你的事儿,反正现在你是我的驸马,我心里有你,身边也有你就行了!”
“你这又是何苦……”
“不苦。就像你喜欢她一样,我也喜欢你,这是没办法的事。”她装作轻松的笑笑。
这时纳吉招了舞姬上来跳舞,又单独给陆御风敬酒,这事儿不了了之。
“美则美矣,只是日日瞧着有点寡淡。”两支舞姬队下去后穆特哈尔向纳吉道:“今日本王也带了一支舞姬来,给咱们跳他们汉人的舞蹈,诸位可愿一观?”
“哈哈哈,早听闻穆特王子府中养了很多美歌舞姬,跳的舞比大汗那里的都好,今日能有幸一观,也算不枉此生了啊!”底下立刻有人笑道。
别人也是一脸期待。纳吉以手抚胸行礼:“那就多谢王子了。”
“好。带上来吧!”穆特哈尔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