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听到未央要上紫蔚山林阮与凌玉炔均是很吃惊。
“父皇走的那几日臣妹神志不清,如今也该去祭奠一回。”未央不动声色道。
“那为何不再皇陵祭拜?皇上遗骨可是葬在皇陵的。”林阮一旁道。凌玉炔也颇是怀疑。
“皇兄,我母妃是葬在山上的,你可知道?”未央忍着怒气向凌玉炔道:“父皇自焚而亡,骨灰多少也留在了沁芳岛,我一同祭拜有何不可?那个林阮他是什么玩意,敢管我的事儿?”
林阮一怔,与凌玉炔对视一眼不再做声。
凌玉炔叹道:“你是打算祭拜完他们,离开凌都吗?”
未央不置可否。
“你可知东境与乌拉尔合力逼向铁焰军?就在昨天,他们连攻祁北八座城,一路向凌都而来?”
“怎么可能?”未央一惊:“祁北有尉迟老将军……”
“你以为尉迟老将军是战无不胜的神么?”凌玉炔冷冷道:“未央,你可知道如今没有父皇玉玺,军心涣散,四周虎视眈眈?不说祁北,阴云那里楚国一再挑衅,云州灵蛇教也又死灰复燃,出来扰乱。南诏国王集结重兵于边境,只待一声令下便渡江。更不用说西南那些从未安分过的蛮人!”
“锦灵和亲在即却与人私奔,现在乌拉尔大汗大怒,朕勉强派人去安抚,穆特哈儿的迎亲队已在祁临江,不到三天就会抵达京城!未央,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凌玉炔沉着脸冷笑道:“你看看咱们父皇,到死都在算计朕,不让朕好过!”
“你疯了?”未央大喝。
“朕疯了?对,朕是疯了!”凌玉炔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方才林先生的暗探来报,找到了锦灵?”
未央有种不好的预感。
“本已经抓住了人,谁成想半路跑出个灵蛇教教主,又将人抓了去!这是逼得朕没办法……”
“你说什么?”未央打断他:“锦灵被灵蛇教教主抓走?黑袍不是死了吗?”
“启禀公主,那日陆将军的确将黑袍刺穿,不过他只是暂时休克,被尉迟将军家的二少夫人救走了!”一边的林阮突然开口。
未央一怔,继而跌坐在地上。
“完了,这黑袍对我恨之入骨,这下锦灵……”她紧紧咬着唇道:“快封锁凌都,别让他们逃出去!”
凌玉炔冷冷道:“这是自然。但为以防万一,你还是不能离开皇宫。未央,这些都是父皇的错,你与你母妃既是那般爱他,就必须为他的决定负责!”
“凌玉炔!”未央怒喝道:“你别来这套!我告诉你,别挑战我的容忍极限,否则我让你这个皇上成为凌国最大的笑话!”
这一声将所有人都惊的大气不敢出,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怒不可遏却气势十足的未央,心中暗暗为她捏了把汗。
“你说什么?”凌玉炔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未央只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你站住!”
未央转身看着他,又扫过苍白的林阮,嘲弄道:“你该知道父皇最是中意我,实话告诉你,我从六岁开始便帮着父皇处理国事。你觉得父皇为何临终废太子,还要将遗旨与玉玺藏起?真以为是对你妥协吗?”
说着扬长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凌玉炔与林阮,还有冷汗涔涔的宫人。
no.2
“终于出来了!”锦灵骑在马上望着凌都的城门松了口气。后面同坐的万匡心中也落了块石头。
“咱们该去哪里呢?你家人不会有什么事儿吧?”锦灵回头看着这个曾经讨厌过的人,担忧道。
万匡也是有点担心,不过立刻释然了。
“几日前我捎信给他们,现在他们应该不在徐州了……”
锦灵知道他心中有所顾忌,道:“要不咱们也去徐州瞧瞧?我那个皇兄心狠手辣,我怕……”
万匡微微皱眉,抱着她道:“灵儿,我……我……我不敢去徐州……”
“没事,我们乔装打扮一番,这样就不会被认出了!”
万匡看着柔情似水善解人意的她,当时就痛苦的闭了眼睛。
“你不知道,我怕的不是皇上,而是……”
“是谁?”
万匡深吸了口气,艰难的摇摇头:“没什么,灵儿,我娘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锦灵扭过身子大大方方抱了抱他:
“万匡,现在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就是你的人了!”
万匡抱着她喜极而泣:“公主,我的荣幸
……”
他们相拥消失在夕阳中。两个黑衣人默默出现在后面,一步步追随而去。
“教主?”潜伏在树上的女子想说什么,却被前面高大的男子阻止。
“我要先看看,这是一群什么人!”
no.3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未央在未央宫大发雷霆:“有本事他就关着别让我出去!”
凝香凝露她们看着火冒三丈的未央,不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禀告林国师求见。
“林国师……亏的他好意思!”凝露翻个白眼。
未央也怒道:“给我打出去!”
外面立刻没声了,门却突然被推开,林阮赫然而入。未央二话不说,一个茶杯就砸过去。
“公主,这可不妥吧?”林阮轻轻偏头躲过:“陆将军已是久候,请公主移步宫外!”
凝香她们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未央虽是惊异,却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公主指手画脚?我现在偏偏不想动了,哪里也不去!”
凝香她们看着一脸平静的林阮,不禁捏了把汗。果然——
“既是如此,那微臣便不打扰了!”说着他就要转身向外走去。说时迟那时快,未央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他,飞也似的向外奔去。凝香凝烟看着微微偷笑的林阮,不由得对视一眼。
“放肆!本公主出趟宫还得跟你们报备不成?滚开!”未央实在受不了这些守卫罗里吧嗦的盘问和林阮皮笑肉不笑四两拨千斤的周旋,冲上去怒瞪着那些守卫。
那守卫被她这恶狠狠的气势一吓,立刻不敢开口了,讪讪将门打开。
未央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林阮无奈的叹口气,也随他出去。
“等等!”未央突然驻足,回头望着他:“将我的九玄纱、玉梅针和宝石匕首还来!”
“公主,微臣……”
“住口!”未央大怒:“别给我找托词,我还不知道你?快拿来!”
林阮顿了顿,果真从怀里找出这些东西给她。
未央接过,只丢下一声“多谢”,头也不回的向前面走去。林阮一直看着她消失在晚霞中,这才自嘲地笑笑。
“我总是在想,你对她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林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只淡淡道:“林某与公主什么关系,尉迟兄再清楚不过了!”
尉迟轩尘点点头:“希望如此。”
林阮回头向他抱抱拳:“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打搅尉迟兄了!”说着向未央离去的方向大步而去。
尉迟轩尘微微提声:“林兄,适可而止吧!若是你们危害到凌国,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林阮一言不发,飞快的消失在最后一抹光亮中。
no.4
“你这不是害了她么?为什么?”穿着黑衣的男子气愤道。
“为什么?”林阮冷笑道:“锦灵公主被灵蛇教所劫,穆特哈儿的迎亲队却走到祁临江,凌玉炔必须有个交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这不可能!”男子怒道:“且不说锦宁公主不会任人摆布,还有先皇遗旨,锦宁公主已是有了驸马,怎可对她图谋?”
“哼!孟萧枫,你的心思我明白,穆特哈儿的意思你也不糊涂。你觉得他会选锦灵公主还是堂堂锦宁公主?”
“你……”黑衣下的孟萧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锦宁公主是不会白白受人摆布,但是你别忘了,这是她父皇的江山!万一有一天她不得不站出来,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我只知道,她绝不会妥协!”
“那就只能玉石俱焚!”
“你不帮她吗?”
“我现在便是在帮她!”林阮咬牙道:“这是我与王爷最后一次赌了,成败如何我都会好好送她离开……”
单程看着他们争的面红耳赤,颇是担忧的打断:“公子,孟公子……王爷那边已经准备好,咱们是不是也该做点什么?”
“不必,你们只管回来就好!”林阮甩袖道:“我倒看看岳雍硂一个如何抵御两方!”
“可是京城还有岳殊奕。”
“那就让他永远待在京城!”
孟萧枫诧异:“他一旦听闻兄长有难,岂有不回之礼?如若有个闪失必会引起凌玉炔警惕,咱们现在恐怕没法奈他。”
“这你就别管,我自有妙计!”林阮目光幽幽道。
no.5
“将军!”岳殊奕一回府下人就匆匆迎上来。
“夫人呢?”
“在后院。”
岳殊奕将头盔佩剑扔给他,飞快的向后院跑去。
莒南坐在水池边呆呆的看着湖里的倒影,她大大的眼睛肿得通红,里面满是愧疚与绝望。
“莒南!”一个紧张的声音传来,她回首,看着爱的人惊恐的跑来。
“你身子还没好全,坐这里干什么?”他蹲下抱着她道:“走,回房去!”
“将军~”莒南红着眼眶:“公主被灵蛇教抓走了……”
岳殊奕一怔,轻声道:“这与你无关。”
“不……是我的错!是我帮她离开紫蔚山才让她遭此劫难,早知如此,倒不如好好儿嫁到乌拉尔……”
“莒南……”岳殊奕看着愧疚至极的她,揪心至极。
“你别担心,我这就请求皇上派兵前往黑山营救!走,咱们先回去!”
岳殊奕终于安慰好她,看着她安然入睡正要带佩剑出去,却被她叫住。
“怎么了?”他不安道。
“别去……”
“什么?”
“岳大哥,公主怕是活不成了。”她笑道:“灵蛇教与皇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公主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你别多想……”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岳大哥。”莒南坐起来平静的看着他:“这个世上能如先皇与尉迟一门坦诚相待者少之又少。岳氏掌管皇上的心腹岭南府大军,声势不断壮大,如今大伯在岭南抵御南诏和西南蛮夷深得民心,以至功高盖主,将来必遭皇上猜忌……”
“莒南!”岳殊奕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谁告诉你的?”
“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莒南平静道:“我不知道他们真实的意图,但我明白这是真的。岳大哥,你曾是江湖人,大伯亦是军中之人,朝廷中的人心你们不明白,皇上的心更是变化莫测……”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一旦日后成祸,皇上必会寻找把柄发难。岳大哥,请你日后务必当心!”
“你放心!”岳殊奕坐到她身边:“大哥是皇上的心腹,又是那般沉稳有智,咱们岳家日后也必如尉迟府般成为名门世家。至于我,一旦助皇上成事,就谋个闲散之事或干脆辞了它,我们一起游历江湖去!处江湖之远还能落他什么把柄?”
莒南看着乐观而慧智的爱人,心中颇是欣慰,探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岳殊奕热烈的回应着,他被她的柔情与爱意包裹,心中的欢喜悲伤全部融化逝去。
“岳大哥,你忘了吗,莒南就是皇上亲手种下的一个把柄啊!”她含泪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悲痛道:“以后,你一定要平安喜乐……莒南要去向公主谢罪了!”
“将军!将军!”岳殊奕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却发现周边已经没了莒南的身影,他跳下去打开门,管家一脸惨白的看着他,语无伦次道:“夫人……自杀……阁楼……”
岳殊奕飞奔到楼上推开围观的众人,看着躺着血泊里安睡的女子目眦尽裂。
“莒南——”一声悲号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酸,忍不住抹眼泪。管家默默将台上一封信收入袖中。
“唉……”躲在树上的单程微微叹口气,转身向黑暗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