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事实上凌墨尧的话未央根本没听明白,可再问他却又怎么都不肯说了。这些绝对不是一般之意,但未央已经没心思再追问下去了,因为凌墨尧的身体已经差的出乎意料。
因为不能用药,凌墨尧的伤口愈合的很慢,这几日他天天昏睡,醒了后就咳血,骇的未央大哭大闹,逼着外面守卫的岳殊奕去请王景止。岳殊奕没有请王景止,却带了别的御医来,不过凌墨尧是不可能让他们碰的。
未央虽说略懂医术,却有王景止先前所言,实在不敢用药。她摸着父皇日益衰弱的脉搏,看着他嶙峋的瘦骨,心里一天天凉了下去。
“别怕,”凌墨尧强打起精神安慰道:“父皇没事。”
未央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悲愤,他不知王景止已经将一切告诉了她,还在一厢情愿的隐瞒,六个月……六个月!若是不用药,就这般下去怎么能撑得过六个月!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未央她们日日被软禁于此,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了。凌墨尧的伤口好不容易愈合,却再次因为咳嗽崩裂开了,还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未央终于在他们又一次的送饭中打翻了食盒,岳殊奕不动声色让人连送十次,直到她拿凌墨尧的尚方宝剑砍门方罢。
“公主,军师说了,所有的御医您都可使唤,只王景止不行!”他斩钉截铁道。
未央站在阶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凛然道:“你不用拿一个奴才压我。找凌玉炔去,问问他皇位尚未得到,是否就要弑父杀妹了!”
岳殊奕全身一震,望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后脊一阵发凉。
接过当天下午凌玉炔与林阮就一同来了,还带来一脸恹恹的王景止。
王景止过脉后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些金创粉便要离去。未央哪里肯依,当众将他拦下,谁知却被凌墨尧厉声喝开。未央从未被这般呵斥,当时就怔怔的放手让他离去。
凌玉炔本是想听诊断结果的,不免有失望之色。他好似特别忙,问过凌墨尧安就要出去了,却在临走时被叫住。
除未央和凌玉炔外所有人都被遣出去。
“什么?您要上紫蔚山?”听到要求后凌玉炔猛然一惊,未央也是回不过神来。
“不错。”凌墨尧有气无力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朕想看看今年最后一场梅花雨。”
倚梅园的梅花一月前就落尽了,如今大概只有那寒冷的沁芳岛有梅花可看了。他说的这般伤感与落寞,让未央心里很不好受。
凌玉炔对此颇是疑虑,只含糊着搪塞过去。却听凌墨尧冷冷道:“怎么,你现在倒是离不开那个林阮,连自己都不会决定了么?”
凌玉炔皱眉道:“您不必激我。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万一出什么差错儿臣可是担待不起!”
“哼!什么关头?五万羽林军围着提心吊胆的关头吗?”
凌玉炔被说中心思不恼反笑:“没想到父皇倒还挂记着儿臣这些?”
凌墨尧不屑一笑:“朕只是记挂着你如何处置东宫太子罢了!依你的性子,若是斩草不除根,恐怕一辈子难以安寝哪。可若……哼哼……炔儿,你是不敢背这杀兄夺位的千古骂名吧?”
未央的心猛然惊起,难以置信的地望着他们。
凌玉炔毫不忌讳的扶额一笑:“父皇,当着妹妹的面还是不说这些吧?”
凌墨尧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未央,招招手让她过来。
“央儿,父皇上紫蔚山去,你要不要一同前往?”
未央看看一脸不悦的凌玉炔又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你放心,咱们在这里会碍着他事儿。瑞亲王早恨不得咱们离开呢!”凌墨尧咳了几声温和笑道:“你要不要陪父皇去?”
“嗯。”未央点点头。
“好!”他捂着胸口看向凌玉炔:“朕的国玺虽是不见,早些却藏了两份圣旨,这其中之一嘛,恐怕你如今最是感兴趣……咳咳咳……”
听到圣旨凌玉炔立时变了脸色,向前一步道:“什么圣旨?”
“……废太子……咳咳咳……”
“怎么样,这个筹码可有分量?”凌墨尧挑眉讥讽道。
凌玉炔双眼一亮,既而稍有收敛:“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到了山上你自会找到它。”凌墨尧紧紧抓着未央颤抖的手。
“……我得考虑考虑!”
“可以。不过朕的耐心有限,最多只有两日。两日之后世上将再无此旨。”
no.2
凌玉炔离开后未央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凌墨尧,他实在太疲惫,没有解释就睡去了,等醒过来已是深夜,未央还是抱着双腿一动不动望着他。
“您打算将皇位传给他么?”
凌墨尧奇道:“怎么会这么问?”
“我想了想。”未央看着他平静道:“我的父皇这一生都为凌国兢兢业业,现今没理由任凭他们兴风作浪还一再妥协。”
“朕从未妥协!”
“是。”未央目光幽幽:“所以儿臣才会怀疑……您当真放弃大皇兄了么?”
凌墨尧看着她沉默不语。
“朕现在还有选择吗……”
“那五万羽林军和三千精锐禁军都是父皇的选择。”
“你希望鱼死网破么?”
“不希望。不过哪怕拼死,儿臣也不愿父皇受此欺辱!”
“央儿,父皇只想你好好的。”
“好好的?就如现今般么?”
“不!”凌墨尧目光炯炯看着她:“绝对不会!我的央儿要么站在这凌国最高的地方睥睨众生,要么……只能在江湖肆意而行!”
“难道您……”
凌墨尧制止了她,严肃道:“父皇今日最后问你一次。这家国天下给你,你敢要么?”
未央倒吸了口凉气。赵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虽是凌玉炔撤走所有人,可这些事绝对不许隔墙有耳。
未央看着他严肃而坚定的面庞,心中缓缓平静:“原来父皇一直都没有玩笑……”
凌墨尧不置可否,只等着她回答。
“我敢!”未央也坚定的点点头:“但是,未央绝不会要它!”
凌墨尧好似松了口气般:“朕明白了……”
“可是父皇,您还没回答我呢!”
凌墨尧苦笑一声:“你若不要,给谁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