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不!我不要……我不要……”未央哭着连连道:“你是我的侍卫,你走了我怎么办?”
“小央。”陆御风拉了她的手,红着眼睛道:“在下明白您的心意,也不妨告诉您我的心。我也喜欢你,一直都是这样!”
“在下以前总是不敢开口,因为尉迟公子已是众所周知的良配。在下自认身世地位名望都不及他,哪有勇气与他相争,白白让您苦恼?所以在下想一辈子做侍卫陪在身边护您周全,心中也算求得一点安慰……”
“可是如今不同了。”陆御风帮她轻轻擦去脸上泪水,道:“您与尉迟公子均是无心,且又成功解除婚约,微臣不愿再这般只是做您的侍卫了!”
“那我们和父皇说去嘛……他肯定会依我的!”
“不要,小央。”陆御风摇摇头:“您是凌国的锦宁长公主。纵使皇上依您,微臣也不愿让您委屈。孟萧枫可以阴云州府司官的身份娶锦荣公主,在下不愿您只嫁一个尚书府的庶子……”
“我让父皇封你做官!”未央跳起来道:“咱们做的比孟萧枫还大!”
“不行!”陆御风断然拒绝:“小央,我自认文不及孟大人,但身手武略也绝不在他之下!您说他是治世之才,那在下便要做那护国之将,日后风风光光接您入府!”
“可是……”
“三年!您等在下三年!到时无论成败在下都回来娶您!”陆御风坚定道:“若那时您不喜欢在下了,陆御风也无怨无悔。”
“你个笨蛋!”未央哭着扑进他怀里:“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这些天在灵蛇谷,我又怕黑袍一时发怒杀我,又害怕他喜欢我对我不尊……好在他还算君子,却蹦出个王千凡和绿袍,差点污我清白……御风哥哥,未央一生只喜欢你,别人便是再对我好,我也只喜欢你……”
陆御风鼻子一酸,紧紧的抱住她。
no.2
第二天一早未央连安都不请就去找陆御风了,凌墨尧知道恼火了半天,终是不了了之。
“可惜了我的央儿,竟被这么个人拴住了心!”凌墨尧愤愤道。
赵全笑着道:“皇上,咱们公主这么聪明,看上的人又岂会太差?这陆侍卫原本就是京城中难得的俊才,只是这些年陪在公主身边才没有建功立业。如今他自求去军营历练,指不定日后如何呢!您不必太过烦恼。”
“唉!”凌墨尧无奈叹道:“自昨日之后,朕的心就没舒服过!”
赵全轻轻一笑:“好在还有三年呢,陆侍卫不在,咱们公主便也不会乱跑了,不还得陪着您嘛!”
凌墨尧苦笑着挥挥手:“让二皇子进来吧。”
no.3
未央看着陆御风穿上铁焰军的铠甲,心中很不是滋味,眼泪也在眶里打转。
“别难过,我会写信的。”陆御风左右看看,赶紧轻轻抱抱她。
未央破涕为笑:“好,你得天天写!”
陆御风扬眉一笑:“那你可得烦死了。”
“才不会!”未央撇撇嘴:“对了,你写信先寄去雷音山寒音寺,络嬷嬷方才来信,要我去学用九玄纱,我想了想反正回宫也没意思就答应了。我可能先在那里玩到年底!”
“好!”陆御风道:“皇上给您派侍卫,您可不许耍脾气。否则我可不放心!”
正说着号角声已经响起,陆御风望着她道:“公主,我先走啦?”
“……好,我送你!”
铁焰军回祁北,没想到却有锦宁公主亲自相送,全军上下莫不是激动异常。
“大哥,您说尉迟老将军会不会杀了你?”石封悄悄笑道。
陆御风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维扬唇角:“不管会不会,我都死而无憾……”
“槛菊愁烟兰泣露,
罗幕轻寒,
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
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
独上高楼,
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未央一扭头就看到林阮苍白的脸上半是感叹半是揶揄的神色,顿时怒目而视:“你胡说什么?”
林阮缓缓走到她旁边,看着城下渐行渐远的军队,莞尔一笑:“没什么,看将士出征,有感而发罢了!”
“林公子,这是班师回营,不是出征!哼!”未央一扭头就走。
“公主请留步。”林阮赶紧道:“在下有一事相告。”
未央缓缓站住。
“昨日传来消息,灵蛇教教主黑袍现身云州,您可知此事?”
未央一听大惊:“你又如何得知?”
“他劫了孟大人府上一婢女,询问您的住所。当然,您并没有回云州去,那婢女也如实相告。”
未央脸色大变,一时愣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阮不动声色道:“公主,这番回京恐是险要重重。若他真是这般执着,皇上那里必是危险……”
未央勉强定定神:“那又如何?难不成五千羽林军还能让他放肆?”
“羽林军的确可挡区区一个黑袍,但公主,您消失了一月之久,若再被这般一闹,天下该如何作想?”
未央的心突然被揪了般难受,怔怔不知如何是好。林阮缓缓走到她身边:“您既心有所定,便与他做个了断吧!”
未央看着缓缓离去的男子,突然道:“这事儿你是如何知晓?”
林阮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微微一笑:“林某不才,就是消息灵通!对了,还没恭祝您妙计除奸教,策马平安归。”
“妙计除奸教?”未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你太高估我了……”
no.4
未央将紫络的信和决定告诉凌墨尧时,他微微沉吟片刻就答应了。秘密安排两个侍卫高手先行送她上雷音山。
未央在城门口又遇到林阮,微微有点诧异。
却见他微微一笑:“这次公主可愿意带林某同行?”
山路很是不好走。未央被颠来颠去颇是恼火,恨不得跳了马车自己骑马飞奔上去。可看眼旁边气定神闲的林阮,又只好默默忍着。
“真没想到,寒音寺这般地方都有林公子的故人。”她终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公主不知,我们这般闲散之人,所交之友大多隐匿山林。”林阮笑着回道。
未央撇撇嘴:“那我倒好奇公子是如何成了岭南王府幕僚的?”
林阮微微垂首:“这便要谢过二皇子厚爱了。”
未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他却突然暧昧一笑。
林阮一怔,立刻明白了她想什么,苍白的脸色突然涨的通红,又瞬间变青,冷冷道:“公主莫要胡乱猜测,林某与岭南王均非那般人!”
未央被人当场怼回,颇是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
“少爷,前面便是寒音寺!”外面单程的声音突然响起。未央立刻抬起轿帘,对乔扮的侍卫道:“先悄悄去禀告一声,咱们从后门进去!”
单程赶紧看向林阮:“少爷,那咱们呢?”
林阮淡淡道:“咱们也随公主一起!”
单程微微一愣,轻轻点点头。
云州地界,御驾大营。
“什么?”老猴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公主先行离开?我怎么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侯教卫,公主的事儿咱们哪里晓得?您快来看看公主赏赐的东西吧,哎呦……瞧瞧这玉碟金碗,在下可是一辈子都没见着啊……您入了京畿兆尹司当教卫,这后半生啊可就不愁咯……”
侯申又是着急又是生气,哪里会看那些东西?当下就让人带下去分了。
他本来是打算跟着未央一起的,哪里会想走了一天才知道她竟先行一步,侍女御驾也不带,不知去了哪里。这般倒让他如何是好?
思索良久,他终于叫来分给他的一个手下,要他去禀告一声,说自己今晚有要事求见凌皇。因为未央对他颇是看重,没过多久手下便回来告诉他,凌皇已经准他两个时辰后觐见。
侯申垂头跪在账下等候上面人开口,心中如波涛般汹涌。
凌墨尧轻轻抿了口茶,终于道:“侯申?听闻是锦宁公主为你所取之名?”
侯申头也没抬道:“嗯!”
“怎么?你不敢看朕,连说话都不敢了么?”
侯申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道:“他……他们说……您……怕……”
凌墨尧闻言并无神色,只是沉声道:“听闻锦宁公主在山中曾多次得你相助,后来陆侍卫入山迷途,亦是你及时出现带他找到公主受困之处?”
“嗯……”
“听闻你有要事向朕禀告,既是如此,只管直言便可!”凌墨尧声音淡淡的,却有着莫名的威严,让侯申全身僵硬。
“这……这与灵蛇谷有关,还请皇上……尽量……尽量禀退他们……”他仍是哆哆嗦嗦道。
凌墨尧望着他沉默片刻,挥挥手让赵全带人都下去。
大帐中顿时少了些肃穆,却又异常的紧张安静。
凌墨尧望着底下战战兢兢的中年男子,不疾不徐道:“听闻你是尹贵妃的本家堂叔,还是当年万盛天的幼孙?”
侯申觉得浑身之血都轰然上脑,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想说点什么却好像发不出声来,久久才找到自己颤抖的的声音:“皇上……”
“那朕就不明白了,”凌墨尧懒懒道:“你何故对一个尚未谋面的公主这般好?为她涉险数次,还不惜弃自己全族全教的性命于不顾?难道真如锦宁所言,就为了区区几个馒头么?还是为那十八年囚禁所积累的仇恨?亦或是……”他突然沉了声,幽幽道:“为了今天这个时刻?”
侯申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凌墨尧凌厉而寒冷的眸子,心下一惊,立刻垂下头。
“在下……不明白……”
“哼!”凌墨尧冷笑一声:“是么?”
侯申缓缓抬头,苍老的眼睛里却闪着熊熊怨毒,以往红红脸颊上的憨实与孩童般的天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杀意。
就在两人双目对视那一刻,一个黑影沿着帐壁飞快的冲向前边,凌墨尧神色微冷,转身避过去。
老猴子满脸戾气,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二话不说扑上来。凌墨尧冷冷看着他一下下靠近,终于飞身跳起,将支撑着大营的木柱一掌劈断。随着大帐倒塌,老猴子猛然抬头,不由大惊失色,赶紧转身欲逃却还是晚了一步。
帐顶被黄帐掩藏的铁笼,如同猎兽的血盆大口轰然将他扣住。
外面一阵喝叫,铁甲兵骑不断向这边涌来。等大帐被清开,侯申一眼就看到波澜不惊的凌墨尧,他的脸上满是威严与不屑。
“皇上……”一个白发公公心有余悸的跑来,确定了凌墨尧没有受伤后,指着笼子里的侯申义愤填膺道:“好啊!果然是个夹着尾巴的狼种,瞧瞧今儿咱家怎么剥了你的皮!”
“呸!狗仗人势!”
“哼哼,狂徒莫要猖獗!”赵全冷冷道:“狗咬叫花子,一咬一个准。一会儿你若想试试,咱家欣然成全!”
“这些年难为你忍辱负重,恐怕连黑袍都骗过了吧?”凌墨尧拦住赵全,冷冷望着他。
侯申虎视眈眈的望着凌墨尧,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凌墨尧,你说的没错。当年只因你嗜血好战,逼得我灵蛇谷连连收缩,以至于教主郁郁而终。自此我万家家破人亡,亲人骨肉流落异方……”
“未央曾问过我,被囚十八载,何故不凭着一身本事报仇雪恨?”他似癫欲狂笑道:“她不知道,我真正的仇家正是那金銮宝座上的至尊,她最敬重的凌皇凌墨尧!可惜今日技不如人,中了你们的圈套,这二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凌墨尧摇摇头,幽幽叹道:“此行可敬,此心可悲。可惜了未央一片心意……”说完便让人将他拉下去。
“先将人收押,回到凌都直转大刑司,让他在那里了却一生吧!”凌墨尧沉着脸道:“重起营帐,加强防护,今日之事谁都不得外传!”
众人齐声呼应。
天空出现一道微光,云州的百姓却早早出门劳作。这是他们得之不易的家园和土地,自然格外珍惜。凌墨尧站在敬廷山巅俯视云州天地,久久方道:
“赵全。”
“奴才在!”
“传信络嬷嬷,今年年下公主可不必回宫!”
赵全垂着眼睑,轻轻答应。
“你看看这天下。”凌墨尧指着面前早早出来劳作的人们与壮阔的江山,朗声道:“若世间皆如此般,何愁国之不兴?”
“可世间的君王都非敢有此做,”后面同样清冷坚定的声音道:“一旦如此,人无高贱之分,皇家之威将不存,礼乐制典将荒废,天下必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凌墨尧转身看着神色自若,却异常坚定的凌玉炔,什么都没有说。
而一旁的赵全以无声回应这场辩诘。
“什么事?”凌墨尧皱皱眉。
“禀父皇,方才传来消息,锦宁公主的辇驾遭人侵扰。”凌玉炔道:“不过那个婢女凝香却什么都不肯说,已被儿臣收押起来。”
“凝香……”凌墨尧微微皱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