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未央望着锦衣甲胄的王府护卫,又看看凌玉炔,冷笑道:“二皇兄这是什么意思?”
凌玉炔不动声色道:“皇妹一路辛苦,岭南王府已经备下洗尘宴,特请皇妹过去小住。”
“我若不去呢?”未央抓着陆御风衣襟的手紧了紧。
“皇妹妹还是去一趟吧。”凌玉炔一张脸还是没什么表情:“尉迟三公子可想见妹妹一面呢!”
“尉迟轩尘?”未央大惊:“他怎么会在你那儿?”
凌玉炔却好似不愿与她多说,只淡淡道:“妹妹去了便知。”
no.2
“未央!”他们一进门就听到尉迟轩竹咋呼着跑出来,对着未央一阵子查看。
“干什么!干什么!”未央不耐烦的一脚踢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尉迟轩竹咬着牙愤愤道:“还能为什么?人家你大哥自己逍遥自在去了,一封信就将我骗到这里来,照顾你那身体比牛还结实的二哥!”
“二哥也在岭南王府?”未央大惊:“他不是被大哥哥送到云州了么?”
“大皇子日日忙于挖渠引水修坝,哪里照顾的来?加上云州灵蛇谷骚扰频繁,为安全起见还是先送到二皇子这里了。”
未央皱皱眉:“二哥哥在哪里?我去见见他!”
“别别别,他方才吃了药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别叫他起来瞎折腾。”
“尉迟轩竹,我问你。”未央突然严肃,板着脸道:“二哥哥究竟怎么样?你再敢这幅样子小心我不客气!”
尉迟轩竹一怔,突然就不说话了。
no.2
未央从没想到过那个体壮如牛、老实憨厚,经常被她欺负的欲哭无泪的尉迟轩文会成为这个样子:头发短短的成了一小截,消瘦的脸上两块触目惊心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唇边,脖子上有一块淤青,泛着紫色,好像是什么钝器所为;还有那空荡荡的右手袖管,无力的搭在床上……
心中的仇恨与悲伤让未央颤抖着小小身子,眼泪不停的哗哗而下,惹得尉迟轩竹以扇遮面,不忍直视。
“怎么回事?”未央压低了声,颤抖道:“谁干的?”
“听说是灵蛇谷一个叫'蝎子'的。”尉迟轩竹叹道:“大哥说再晚一步,他这条命就算完了……”
“蝎子?”未央眼睛里的寒意如同刀剑,透露着浓浓的杀意,让尉迟轩竹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幽幽转醒,看到面前面漏凶色的少女,心中猛然一惊:“小……小央……”
这几天尉迟轩文醒醒睡睡,自从那天叫了声未央后再没开过口,一个名为清儿的姑娘不离床榻的照顾他。尉迟轩竹每日出去找一种奇怪的花给尉迟轩文熬水喝,说是王御医传书信来叮嘱的。未央也不认得,可依旧每日与他出去悬崖峭壁上寻找。而陆御风不知为什么被凌玉琅召到云州,数日都不来一封信,急得未央日日念叨。
他离开时曾问未央,是否由他将阴云之事上报凌皇,未央想了许久终是摇摇头。他也没问原因,只道会尽早回来。
岭南王府对未央还是不错的,王妃肖欣缒日日亲自来问候她,吃穿用度莫不是事事亲为。只是凌玉炔许久不见踪影,听说南诏国又在边境挑衅,与此同时灵蛇谷也日渐猖狂,连袭岭南大营数次。不过因为凌玉炔防卫得当,并没有多大损失。
这天尉迟轩文终于能下床了,未央与尉迟轩竹扶着他走了许久。结果有人报说陆御风回来了,未央将人交给那个清儿就是跑,尉迟轩竹叫都叫不住。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晒得脱了层皮啊?”未央望着他的脸微微恼火。
“这些日子正是起坝的好时候,大皇子亲自监督,护卫们自然也不敢松懈。”陆御风的眼睛异常明亮,有种意气风发的壮阔之感,看的未央异常摸不着头脑,他却喝口茶笑道:“好在没出什么意外,如今洪水已退,堤坝已成,再过十来天大皇子就该回凌都述职了。”
“他可真是好意思!自己的护卫那么多还叫你去受罪。不行,这次的功劳怎么说也得有你一份!”未央理直气壮道。
陆御风笑笑:“大皇子说啦,他会向陛下禀明的。”
未央也颇是高兴道:“你先去休息一下,过会儿咱们到外面庆祝去!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在这岭南王府可要闷死我了。”
陆御风的事迹是与他一起回来的一个叫小石头的羽林军告诉未央的。
原来陆御风不仅仅只是贴身护卫凌玉琅的。在他的护卫长被灵蛇谷的叛贼杀害后,陆御风就暂代其管理护卫营。正逢着堤坝修筑之际,灵蛇谷叛贼频繁扰乱,结果屡次被陆御风帅人击退。最后又联合羽林军设伏,在堤坝竣工之日将前来的叛贼两千余人通通斩于马下。大皇子以一等功嘉之,并上报朝廷。
陆大哥乃是难得的将帅之才!小石头的眼睛里同样闪着兴奋的光。
no.3
凌玉炔治下的岭南的确是个繁盛的地方。
虽说经历了与南诏国的大战,可根本看不出战后的萧条与凄凉。一路上人民安居乐业,各得其所,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高兴挂在脸上,与阴云十三州的人民天壤之别。
“之前的岭南还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那些官员谁都不愿被贬到此。谁能想到短短数年之景,竟是如此繁华昌盛!”陆御风倚着栏杆望向不远处的夕阳,叹道。
未央将一杯酒递给他,撇撇嘴道:“岭南本就地处凌楚南诏三国之界,是最不该穷山恶水的。可惜之前的人太笨,故而使它被湮没。”
陆御风望着颇是不屑的她,笑道:“央儿,天下聪明人很多,但如二皇子般有除旧革新之魄力者寥寥无几。在岭南人们心中,二皇子之威望怕是无可替代!”
未央知他担心什么,可她心里一想到这事儿就异常烦闷。
“如若他真有心,央儿,你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未央哀声道:“我现在还不能告诉父皇。如若真如林阮所言,凌玉炔只是和大皇兄争位,那父皇自有他的主意。可这个二皇兄自幼心思颇多,我就怕他目标不是大皇兄……”
陆御风知道她想说什么,微微犹豫道:“皇上执政二十余年,守边戍土之人莫不是他的心腹之臣,大皇子若是此般,无异于以卵击石。”
未央苦笑着摇摇头:“父皇说过,世上之事,最怕有心……”继而兀自笑道:“亦或是我多想,毕竟如今只要父皇一句话,这繁华之处便可顷刻换主……”
陆御风幽幽望着她:“央儿,那若是两位皇子相争,你站哪边?”
“我站父皇那边!”未央异常坚定道:“御风哥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大皇兄虽是对我好,但我在此事上,绝不会忤逆父皇!”
陆御风笑着看着她:“好!央儿,那我就站你这边!你可不知道,如今阴云已是两极分化,恐怕朝堂上也差不了多少。如此我便放心了!”
未央突然怒气冲冲的望向他:“在云州大皇兄一定逼你表态了吧?”
陆御风轻轻笑道:“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良辰美景,只管咱们自己开心便好。”说着举杯与她同饮。
“不过,”未央迷离着眼睛,轻轻吐着酒气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还是有点难受!阴云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一切证据却都指向岭南王府……我不知道自己对不对……”
不知为什么,从很多年前起,就算别人对她做了多过分的事,她都不愿去告诉凌墨尧了……
no.4
陆御风扶着满脸通红的未央下了马,被突然尉迟轩竹奔出来逮个正着:
“嘿嘿!陆御风,你果然又带她喝酒去了!”
陆御风见状脸色大变,赶紧噤声道:“三公子,可别叫二皇子知道了。”同时未央也警告地瞪他一眼。
尉迟轩竹摸摸鼻子:“二皇子正在二哥那里,凝香和凝露被他带了来,也正在后院呢!”
“她们也来了?”未央恼火道:“我不是叫送她们回凌都么?”
“二皇子说了,你一个在这里不方便……哎!未央……未央!你干什么去?”尉迟轩竹看到她二话不说就是气势汹汹向里边去,顿时惊呼道。
陆御风将缰绳塞他手里飞也似的追了上去。
no.5
“公主……公主……王爷正在里面,请容在下通报……”凌玉炔正听医官说尉迟轩文的情况,门外卫兵的吵声让他微微皱眉,冷声道:“让她进来!”
刚说完就见未央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尉迟轩文惊的一下子坐起来,那几个医官见状默默退下了。
“你喝酒了?”还没等她开口凌玉炔就沉了脸问道。
未央可不理他,大声道:“为什么私自将凝香她们接来?”
凌玉炔不动声色道:“她们是你的侍女,自然该与你在一起。”
未央喝了点酒,觉得心中窝了好大一团火,顿时气呼呼道:“凌玉炔,你敢私自替我做主?”
尉迟轩文不知道未央为什么会大动肝火,为难道:“央妹妹,就两个侍女,二皇子也是为你好……”
“哼!”未央一跺脚,瞪着眼睛怒冲冲道:“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你以为将她们弄来我就走不了了吗?我现在就回凌都去!”说着转身就向门外跑去。
“小央……”陆御风看着她冲出来,赶紧追上去:“你先别着急,这样对岭南王便是失礼了!”
“他都从来没跟我有过礼!”未央气呼呼的跑着。
后面突然来了一队兵士,飞快的将两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