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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一个长大了,一个老去了

    冯开和姐姐跟同一个师傅学画,冯开早早地办了画展,冯诗诗的画儿却始终画的毫无生气,冯诗诗问过杨师傅和父亲,她哪里画错了,哪里画的不好,为什么弟弟比自己小将近一岁可以办画展,自己却不能。
    杨师傅亲切地摸了摸小诗诗的头,“你没有哪里画的不对,只是你画的东西不是活的。”
    “弟弟画的画儿是活的?”六岁的小诗诗虽然不是很懂,但她明白一件事情,就像爸爸说的,她没有画画的天分,而看样子,弟弟却有这个叫“天分”的东西,所以无论自己多努力,画的多刻苦,都不可能比弟弟画得好。
    冯诗诗自此放弃了学画,认真地上学,学习知识,她相信她也一定有属于她自己的某种“天分”,她要找出来。
    以前常常跟在杨师傅身后的诗诗现在开始粘着忙碌的爸爸了。
    一放学,她就跟着爸爸到处走,听他跟各种画家的对话,听他跟下属的会议,看他如何布置展馆,如何找寻遗失的字画,看下属拿给他的每一份资料,每一份报告,看他怎样辞退一个员工,又怎样再招聘一个员工。
    冯诗诗十岁的那一年,一天晚上,冯马忙完了一天的事务,带女儿回家的路上,小诗诗说方姐姐快要辞职了,冯马哈哈大笑起来,以为女儿在胡言乱语,方芳一直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给她的工资很高,最近也没什么太繁重的活儿,没有辞职的道理。
    可第二天下午,冯马真的接到了方芳的辞职信,辞职理由写的合情合理,说要回老家照顾父母,但这应该不是真正的理由。
    冯马问女儿她怎么知道方姐姐会辞职,小诗诗笑而不语。
    从那一天开始,冯马才注意到这个女儿,小诗诗当了他快四年的跟屁虫,他都没有真正地关注过她。
    后来冯马才发觉诗诗对美术馆里的事情了如指掌,这才惊讶地发觉女儿的厉害之处。
    如果以后诗诗能够协助弟弟冯开管理美术馆,那就太好了。
    冯马开始悉心教导诗诗,诗诗学得格外认真。
    学校的课程也没有丝毫放松,还跳了几级,十四岁就考上关州大学,十六岁出国拿下了mba,十八岁拿到了管理学博士学位之后回了国,回来帮父亲打理美术馆。
    这时的弟弟冯开才刚升大二,在关州大学美术系上学,正辛苦地追求着他日思夜想的祝彩兮。
    冯开每天为祝彩兮画一张画儿,有素描,有水彩,也有水粉;有国画,也有油画;有祝彩兮站着的,坐着的,有她走着的,也有跑着的,有她喜悦的,也有她哀伤的。
    这些画儿祝彩兮一张都没有去看,由于冯开托人每天把画儿送到祝彩兮的宿舍,祝彩兮只得让宿舍长帮忙退回去,来送画儿的是冯开班的班长杜坦,杜坦还是校纪检部的部长,所以有可以进入女生宿舍楼的证件,最后这些画儿都退回到了杜坦的手上。
    祝彩兮屋里的宿舍长跟杜坦说,祝彩兮绝对不会接受冯开的,咱们当中间人的就不要这么麻烦了,每次你送来,我退回去的,你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以后冯开还是想不开要继续画的话,你就自己收着吧,不要再来了,舍管阿姨都快不待见我们了。
    回去后,杜坦劝冯开不要再画了,人家根本就不看,她都这样决绝地拒绝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骚扰她呢?这样也会给祝彩兮很大的心理负担的,她反倒会越来越讨厌你。
    杜坦说破了嘴皮也一点用都没有,冯开根本不听劝,还是一天天的画下去。
    一次半夜烧到快四十度,还在台灯下画啊画。
    杜坦实在看不下去了,强迫冯开吃了退热药,强行夺下冯开手中的画笔,冯开试图夺回画笔,可虚弱的身体给不了他足够的力量,他就从书桌里掏出了一只新的画笔。
    杜坦气的怒摔了冯开的台灯,冯开在突然的黑暗中一愣,随即无力地晕了过去。
    杜坦立即背着冯开去了校医务室输液,见冯开没有大碍,杜坦回宿舍把拖鞋换下,套上外衣,带上冯开未画完的画稿和画笔又返回了医务室。
    在病床边,杜坦帮冯开画完了祝彩兮的这张素描,最后在画的背面,在冯开每次写时间的地方记下了当天的日期。
    杜坦看了太多张画祝彩兮的画儿,冯开每次又都画得那么传神,所以杜坦自然就非常清楚祝彩兮的各种模样。
    虽然这张画儿依然是要被自己装进箱子,但杜坦还是帮着画完了,也许是因为看冯开太可怜了,所以不忍见冯开因一天的疏漏而懊丧。
    在他真正放下祝彩兮之前,就让他这样痴痴地画下去吧。
    但没想到的是,冯开竟然变本加厉起来,暑假时,他竟然到祝彩兮家附近的小巷里画满了壁画,好在他有一丝理智尚存,没有在大大的墙壁上画祝彩兮,而是画了名著中的各种主人公形象。
    祝彩兮上的是中文系,冯开知道,也许很多路人并不清楚画中的深意,但他相信祝彩兮一定看得出,她一定知道哪个是祥林嫂,哪个是匹克威客。
    杜坦知道壁画的事情之后,在劝阻失败之下,只得帮冯开上色、涂颜料,来分担一些体力负担。
    很快,冯马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立即叫回儿子,给冯开关了禁闭,让他全力准备接下来的画展。
    在紧闭的房门内,冯开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但他依然只是画祝彩兮,这惹恼了父亲冯马,也让姐姐冯诗诗非常不悦。
    但他们根本无计可施。
    一直以来,冯开在家时就默默地作画,上了大学之后就住进宿舍,一家人对冯开都谈不上了解。
    对国内外所有画家都了解的冯马,却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对家里上上下下内务打理的清清楚楚的赵招弟,却也未曾了解过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
    对美术馆所有职员了如指掌的冯诗诗,更不了解自己的亲弟弟。
    所以,他们只有找和冯开住一个寝室的杜坦。
    杜坦告诉了冯诗诗一个办法,一个让冯开安心准备画展的办法。
    冯诗诗谢过杜坦,回去之后就向弟弟冯开许诺,他什么时候准备好画展的所有作品,就什么时候放他出去,出去之后你愿意见谁就去见谁好了。
    冯开着急见祝彩兮,自然也就乖乖按照父亲和姐姐的意愿,日以继夜地准备了起来。
    用了小半个月,所有作品就都完成了。
    在关州最炎热的八月,冯开的又一次画展拉开了帷幕,无论是被冯家的背景吸引而来的,还是想来看看号称“天才画家”的作品的,亦或者是单纯来看热闹消磨时间的,都纷纷涌入了“冯马美术馆”的展览大厅。
    那之后,冯开依然痛苦地单恋着祝彩兮,杜坦依然像大哥哥一样陪伴着冯开,冯马和冯诗诗依然用软禁的方式来得到他们需要的作品。
    一来二去,冯诗诗和杜坦也相熟起来。
    祝彩兮从酒店套房出来后,沿着喧嚷的马路走着,这是一座蓬勃发展的城市,她来了不长的时间,却见它日日都不同。
    不像她的家乡,她远在韩国的家乡,那座古朴的寺庙,几十年都没什么变化,像一个不上进的孩子,却独自快乐着。
    祝彩兮离开尼姑庵之后,短暂地被孤儿院收留过,那之后她才被一对中国父母收养,之后才又回到首尔,远赴美国,发生了后面那一系列的事情。
    祝彩兮深深地记得走出孤儿院的那天,院长对养父白大海和养母张红秀说的话,他说,这个孩子不是孤儿,她父母都还建在。孩子的爷爷有轻微的精神异常,又特别重男轻女,所以经常虐待这个孩子,天天喊着要掐死她。孩子的妈妈是个模特,生完孩子后发现身材没有之前好了,就对哭闹的婴儿非常不耐烦,孩子爸爸无奈就把孩子送到了孤儿院,其实这孩子是不够进院条件的,可当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就暂时收了进来。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要收养这个女孩儿,她的亲生父母以后也许会来找她,到时候可能会有点麻烦,回头你们带出感情了,她如果跟亲生父母走了,你们怎么办。我们孤儿院还有几个年龄比较小的,好带一些,而且父母都不在了的,以后就跟亲生的一样。你们再多想想吧。
    白大海和张红秀一点都没犹豫,说跟这个女孩儿有缘分,以后跟亲生父母走了,也是应该的,我们不后悔,麻烦院长帮忙弄下手续吧,我们今天就把这孩子带走。
    在门后偷听的祝彩兮那时已泪流满面。
    其实院长说的那一套,并不是她真实的身世。
    她的一生,有过各式各样的身世,时间一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到底有过怎样的家人,有过怎样的过去,是从何而来,又因何而到了这里。
    不过对每一个帮助过她,给过她关爱的人,祝彩兮都无比感激。
    院长送这新组合的一家三口离开时,白大海问院长这孩子叫什么,院长说她还没有大名,白大海说自己没有文化,院长给俺闺女起个名字吧。
    院长问白大海介不介意孩子不姓白,白大海说不介意。
    “那就叫祝彩兮吧,这个孩子最近总写这个三个字,俨然把它当成自己的名字了,她也总让其他小朋友叫她兮兮,您看呢?”
    白大海忙道:“可以可以,好听好听,谢谢院长了。”
    白大海和院长握手告别。
    张红秀牵着白秋茉的小手,说:“小兮,咱们回家啦,跟爸妈回家。”
    祝彩兮记得张红秀那双粗糙的手很温暖,那时才刚刚入秋,叶子还没有变黄落下,阳光格外好,但在她的七岁的心上,埋下了怨恨的种子,这颗种子是她的亲生父母留给她的,这种子在明媚的阳光下肆意地生长着。
    为了让祝彩兮得到更好的教育,白大海夫妇卖掉了农村的房子,把地交给了几个亲戚,然后就带着不多的行李进了关州市。
    他们在后墙路上租了一间小小的房子,虽然三个人住小了点,但附近就有一个后墙小学,上学非常方便。
    他们在这个二十平米的房子里住了很多年。
    后来祝彩兮不告而别,多年后返回关州,这对养父母还在这里等着她。
    考上关州大学的那年暑假,她窝在房间里给各种杂志和报刊投稿,甚至在网上替人写论文赚钱,就是想尽快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租,可张红秀总是说,等你考上大学住了校,这房子我和你爸两个人住挺宽敞的,不要搞那么麻烦了,这附近都住惯了,换个地方反倒不习惯。
    祝彩兮知道妈这是不舍得花钱,不想让她太辛苦了。
    但那个小房子朝北,太潮湿了,爸妈岁数都大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住久了对身体不好。
    祝彩兮最后瞒着爸妈在东河区东景花园小区内租下了一个一百平米的房子,除了定金外,她只够付一个季度的房租,但她相信三个月后,她会有钱续租下去。
    祝彩兮真的做到了,直到大学毕业,白大海和张红秀都一直住在这个设备齐全、环境优美的小区里。
    当时白大海和张红秀听说新租的房子在那么好的地段,又有一百多平米的时候,直摇头摆手,让女儿赶紧把房子退掉。祝彩兮笑着说,合同都签好了,现在不能退了,如果你们现在不去住,我那些钱可都白交了啊。
    张红秀红着眼眶抚摸着女儿清瘦的脸,心想这是谁生的闺女啊,这么好一闺女愣是给丢在了尼姑庵,又落到孤儿院,如果孩子亲生父母看到该有多后悔啊。
    爸,妈,你们安生去住,我现在都上大学了,有很多办法赚钱的,你们也都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再出去干活了,搞坏了身体还要花钱治,是不是?那多不划算呀。
    白大海和张红秀怎么会安心地呆在家里,而把所有的重担都放在上学的女儿身上呢,只要能干一天的活儿他们就要结结实实干它一天。
    却不想刚搬进新房没多久,他们就被工厂辞退了,理由是他们岁数大了,工作效率没有小年轻的高。
    场间主任说的倒很冠冕堂皇,他说你们岁数也大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享享儿孙福。
    老夫妻俩相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愁容,这可怎么办?我们没文化,岁数又大了,可怎么是好啊?
    白大海真想狠狠抽支烟,但他已经戒掉了,领养了小兮之后,为了小孩子的健康,也为了省点钱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好穿的东西,他把抽了三十多年的烟彻底给戒了。
    在祝彩兮离开的那些年,他也没有破戒。
    不能抽烟,白大海就一杯一杯地大口喝着冰水。
    过了半晌,他跟张红秀说,别愁了,总是有办法的,咱先别告诉小兮,先去附近转转,跟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活儿能干的。
    消息很快打听到了,白大海有个非常好的机会,听说一个货物运输公司在找夜间送货的司机,白大海前些年刚好考了个驾照,他以前在村里什么样的车没开过啊,开个车对他来说简直小事一桩,虽然晚上开车辛苦了点,但工资是之前在厂子的一倍还多,白大海都快笑得合不拢嘴。
    张红秀没有碰到那么称心如意的活儿,听说从小区步行过去二十来分钟有个大医院,医院侧门附近有很多给人擦鞋的小摊子,她决定去那试试。
    刚去的时候,天天被旁边摆摊的老手欺负,根本揽不到几个客人,常常一天连两位数都赚不到。
    渐渐地,因为张红秀的真诚,因为身边很多人得到过她的帮助,有时是帮忙看个摊位,有时是帮忙捎个饭菜,有时是借个雨伞,大家就对她热情起来。
    虽然这赚不到多少钱,但出来干干活,比在家是舒坦多了。
    钱不多也够个一天的菜钱,张红秀挺满足的,擦鞋的时候跟人聊聊天,听人说说话也挺好的,她不觉得这是一个下贱的活儿,但她内心里还是不希望女儿知道她做这个,她怕女儿看到后心里难受,但最终还是被祝彩兮撞见了。
    那天祝彩兮是陪着室友罗胖看病的,罗胖嫌正门口人太多,提议走侧门,祝彩兮远远地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当时张红秀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鞋刷,呆呆地望着路人。
    那一瞬间,祝彩兮有想哭的冲动,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就是特别难受。
    “喂,你听我说话了吗?”旁边的罗胖推了推祝彩兮,祝彩兮回过神来,说:“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径直跑向了张红秀,祝彩兮蹲到张红秀身边,亲昵而明媚地喊了一声“妈……”,张红秀吓了一大跳,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祝彩兮故作生气状,说:“妈,你这是什么时候跳槽的呀?怎么都不跟你闺女我说啊?”
    张红秀这才问,“你怎么会跑这儿来?该不是生病了吧?”说着就去探女儿的额头。
    祝彩兮笑着说:“不是,我是陪我室友来的,罗胖,你过来。”
    张红秀看到一个胖得不像话的女孩儿就站在一米远处。
    祝彩兮介绍道:“罗晨,和我住一个屋的,她今天来拿减肥药的,这是我妈。”
    罗晨听祝彩兮说过她养父母的事情,这是第一次见,“阿姨好。”
    “你好你好。”见罗晨穿着一双棕色皮鞋,就招呼她坐下,“快来阿姨给你刷刷。”
    罗晨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让张红秀倒腾。
    祝彩兮假装吃醋道:“早知道我也穿双皮鞋了。”
    和旁边冷清的鞋摊相比,这边明显热闹很多,无意中吸引到了一些人,罗晨的鞋被张红秀三两下就擦的锃光瓦亮的,罗晨的屁股刚挪开,后面就紧跟着来了两个顾客。
    “妈,你忙,我先陪罗胖去取药,一会儿再过来找你。”
    张红秀边擦着鞋边朝祝彩兮的背影喊:“小兮,你们一会儿赶紧回学校吧,别耽误了学习。”
    祝彩兮没答话,挽着罗胖的胳膊就走了。
    两个女孩儿走了之后,身边的人都夸张红秀的女儿不仅长得漂亮还懂事,张红秀这心窝里暖暖的。
    可每到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张红秀都有个小小的担忧,她怕小兮的亲生父母会突然出现,再怎么说,这孩子总还是人家的,一想到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不过一想到亲身父母多半还在韩国,离得远,应该不会这么快照顾来,心里又稍感安慰。
    “罗胖,这药能好使?”祝彩兮充满怀疑地问。
    “谁知道呢,死马当活马医呗。不过我也不抱啥希望了,各种各样的怪药,各种各样的怪招我都使了,没一个有效果的。算了,谁让我家都这基因呢,你看我爸三百二十斤,我妈二百八十斤,我这才两百二,也不算最糟糕了,我妈最胖的时候都有三百五呢,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罗胖虽然胖,但是个异常乐观自信的女生,而且还非常善良,对人特别真诚,所以祝彩兮把她当做真正的朋友。
    说着她们走到了张红秀的鞋摊,两个女孩儿七手八脚地把所有工具都装进了小箱里,然后一人一边挽着张红秀去吃饭。
    祝彩兮说有一家兰州拉面特别好吃,就在前面不远处,现在人估计挺多的,不过我们都不着急,等等就好。
    张红秀直往后退,不吃不吃,回家吃挺好的。
    罗胖也说,这家拉面物美价廉,味道好又不贵,阿姨一定要尝尝他们家的虎皮蛋。
    真是不远,话没说几句,过个红绿灯就到了。
    吃面的时候,张红秀告诉女儿,爸爸也从工厂出来了,现在给人开货车呢。
    祝彩兮开始挺高兴,因为爸爸开车技术一向很好,但后来知道是开夜班车,就担心起来,总日夜颠倒着生活,对身体是个极大的损害,但她也清楚爸爸的脾气,牛脾气跟她有一拼。
    很多人听说这闺女是领养过来的时候,都说不可能,一看就是亲生的,白大海这样的老倔驴才生得出祝彩兮这样的小倔驴。
    祝彩兮常常跟白大海和张红秀说,我就是你们亲生的,你们就是我亲爸亲妈。
    祝彩兮走回学校时,校园里早已霓虹闪耀,食堂已经关闭,室外打水区里挤满了下自习的学生。
    四人间的宿舍里现在只剩下罗晨一个人,祝彩兮拿钥匙开门进去时,只见罗胖坐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电脑屏幕专注的看着小说,她是个超级网络小说迷,常常几十个文一起追,厉害的是,她完全不会弄混,会清晰地记得每一个故事的事态发展,记得每一个人物的名字、职业、性格和爱好,即使某几个文的类型风格很相近,甚至人名很相似,她都不会混淆,就像同时看几十个港台剧,望着同一个演员演不同的角色却不会弄混一样,简直是神到了一定的境界。
    罗晨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问祝彩兮:“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走回来的。”白秋茉打开灯,换上拖鞋和睡衣。
    “你疯啦?从广场走回来的?练马拉松呢?”
    “恩……”祝彩兮走过去瞅了眼罗晨的电脑屏幕,“现在追几个文呢?”
    罗晨想都没想,就回道:“三十七个,小兮,你干嘛走回来啊?出啥事儿了?冯开她姐姐对你说啥难听的话了吧?”
    “没说什么……我很快就出来了,就想散散心。”祝彩兮边说边把摊在桌上的《纪德作品选》和《外国文学史》放回到书架上,把笔收到抽屉里。
    “哦……”罗晨说着又转回头看自己的小说去了。
    “罗胖,这么多文,跟得过来么?”
    “当然,这才几个啊,这周预计会有六个结文的,舍不得啊舍不得!我现在还在寻觅新的精神食粮呢!”
    祝彩兮心想,像罗晨这样简简单单,其实挺快乐的。
    寝室长和宿舍小妹已经找到实习单位出去工作了,祝彩兮知道罗晨的打算,她爸妈开了一家小建材厂,回头盖个章,开个实习证明就能毕业了,毕业以后直接帮家里厂子做些案头工作,轻松自在,能让她有很多富余时间追小说,罗晨没什么太大的志向,保证温饱就够了,一辈子守着家里的厂子过活就挺好的。
    好就好在罗晨的爸妈也这样认为,一家三口意见统一,皆大欢喜。
    学校早就给大四放了行,罗晨本可以回家住的,但她为了陪祝彩兮,就留在了宿舍,她跟祝彩兮说,反正回了家也是一个人,还没有人给做饭呢,远不如在学校,人气旺,还有既便宜量又多的食堂饭可以吃。
    祝彩兮的实习单位还没有定下来,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古格”——古格图书有限公司,古格是关州最具影响力的一家大众类民营图书公司,图书出版领域广泛。
    祝彩兮关注古格已经很久了,读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到省图找古格出版的书,每读完一本,都做好了详细的记录,现在这些记录本已经有十几箱了。
    祝彩兮给古格递交了实习简历后的第三周才收到回复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未被录用,原因是学历不够标准。
    这个结果在祝彩兮的意料之中,因为古格的招聘信息上明确指出要研究生及以上学历的人。
    但她还想再试第二次,第二次投递简历时,祝彩兮在后面附带了她的两篇文章,一篇杂文,一篇短篇小说。
    又是等了近一个月,这一次的结果还好,得到了单独和主编面试的机会,但祝彩兮在面试中表现平平,主编让她回去等消息,之后就再没等来消息。
    凌晨两点,祝彩兮和罗晨脚对脚的躺在宿舍的床上。
    “罗胖,睡了吗?”祝彩兮轻声问道。
    “还没,你白天没在宿舍,我一个人睡午觉睡过了,醒来的时候食堂都开晚饭了。”罗晨说着翻了个身,整张床剧烈地晃动着。
    “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古格啊?到现在都没消息,再等下去,怕是来不及了……”祝彩兮平躺着,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罗晨真想让祝彩兮赶紧放弃,早就不该打古格的主意,当初就应该乖乖地接受学校的保研,现在可好了,保送名额被别人抢走了,想报考也已经晚到姥姥家了。
    “没事,让我爸给你开个实习证明,毕业还不简单么。”罗晨故作轻松地说。
    “毕业是简单,可毕业之后找工作不简单啊……”
    “在关州拿着关州大学的毕业证,还怕找不到工作啊?而且你这四年的成绩这么耀眼,很多地方都抢着要你的,你干嘛非跟古格过不去啊,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罗晨翻了一个身,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白秋茉不再言语了,是啊,干嘛非跟古格过不去呀,人有时候的执念非常可怕,太可怕了,但荀子不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么,叫“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足够坚持的话,金属、玉石都可以雕出花饰,当个小小编辑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小时候听来的故事里,“铁杵磨成针”是祝彩兮记得最深刻的一个,万千成语中,“水滴石穿”是祝彩兮最钟爱的一个。
    做了几次深呼吸,祝彩兮想通了,活着不就是遇到一个个问题,再解决一个个问题的过程嘛。
    小的问题,比如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
    大的问题,就如眼前需要搞定的工作,虽然难度系数稍微大了一点,解决起来稍微费力一点,但就跟通关打怪一样,过掉好过的关卡不会有多么欣喜的感觉,但通掉难过的关卡之后,却会格外兴奋,兴奋、喜悦和幸福的感觉不会平白无故的存在,它们都是在辛苦、煎熬后才显得格外的耀眼。
    “罗胖?”祝彩兮试探性地唤道。
    “恩?”罗晨在半睡半醒的边缘。
    “实习证明你让你爸妈帮我也弄一份吧。”
    “好……”
    “我明天开始不在宿舍住了,我回家住段时间。”
    “好……”
    “你明天也回家吧,别为了陪我,在这耗着了……”
    “……”
    第二天罗晨醒来时,宿舍空无一人,她完全不记得睡前祝彩兮跟她说的那几句话了。
    给祝彩兮打了电话之后,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算了,剩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玩的了,回家折腾老爸老妈吧,罗晨连行李都懒得收拾,只带了宝贝电脑就毫无留恋地走了。
    祝彩兮回到家的时候,白大海也刚刚送完货回来,张红秀早已经出了门。
    女儿为爸爸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没有山珍海味,白大海也吃得格外窝心。
    父女俩相对而坐,默默吃着,没有太多的对话,女儿眼中的父亲,头顶多了许多的白发,眼角多了许多的皱纹,双眼中布满了血丝,藏满了疲惫。
    父亲眼中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成大姑娘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多少有了点成熟的味道。
    一个长大了,一个老去了……
    碗筷还没有洗完,祝彩兮就听到从卧室里传来的熟睡的鼾声。
    祝彩兮虽然很少回来住,但每次回来,她的房间都是纤尘不染的,即使平时没有人住,张红秀也会定期换洗床单、枕套和被套,就是希望女儿每次回来的时候,能够舒舒坦坦的住下。
    白大海还告诉女儿,你妈妈经常坐到你屋里的床上做针线活、看报纸,就是想让你的房间有点人气儿,她可迷信了。
    虽然爸爸说的时候带着点嘲笑,但祝彩兮知道,这是一种爱,父母对女儿的爱,还有父亲对妻子的爱。
    也许是一种默契,一家三口都不喜欢把难处和问题说出来,两个老人怕女儿操心,女儿也怕老人家担心。
    祝彩兮简单整理了一下多年来做的读书记录本,按时间一一排好,她要把这些全部输入到电脑中,做一番细致的整合、分析。
    她把未来一段时间的任务列好,科学合理的制作了一张计划表。
    古格,你等着。
    到了午饭时间,见张红秀还没有回来,祝彩兮就猜到妈妈应该每天都有带饭在鞋摊旁吃,想到妈妈每天在冷风中和尘土下吃冷饭的场景,祝彩兮一阵心酸。
    她轻手轻脚地到厨房做了一条红烧桂鱼,又炒了两道清火小菜,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保温饭盒,祝彩兮就在铁饭盒外面紧紧地包了两条毛巾,出门打了一辆计程车赶去了医院,她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医院正门,她怕妈妈看到,心疼计程车费,但她又希望妈妈今天能吃到热饭热菜。
    小跑着往侧门去,大老远地就看到了正在挖冷饭的张红秀,祝彩兮稳了稳情绪,走过去。
    张红秀好惊讶,还没缓过神来,手中的冷饭被一把夺了过去,然后一阵温暖,妈,快吃。
    张红秀眼眶一热,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口中,“小兮,你啥时候会做桂鱼的啦?真好吃。”
    “好吃就好,我跟我可爱又聪明的妈妈学的啊!”祝彩兮蹲在张红秀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张红秀,满眼对母亲的爱意。
    旁边鞋摊的女人羡慕道,哎呦,这是哪家闺女又来啦。
    祝彩兮骄傲的说:“当然是我妈的闺女了!”说着在张红秀的脸上亲了一口。
    张红秀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吃起了饭。
    “小兮,你吃了没,来跟妈一起吃。
    祝彩兮虽然没吃,但她不太吃得下,所以撒谎说自己吃完了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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