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小的宿舍是吴桐和满月最舒适的港湾，她们都是追求安逸和舒适的人。
    吴桐写着那天于薇布置的文章，满月抱了一堆书到床上一本本地看着。
    都不说话，但都感受着对方的存在，你的呼吸里有我的呼吸，你的气味中和着我的气味，然后渐渐地融为一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最后分不清是谁的，揉不开、掰不断、辨不清。
    她们同时想起了《柯莱利上尉的曼陀林》中的那一句话：爱情是暂时的一种疯狂。
    “吴桐，你说如果我跟孙琦复合的话，会不会显得很蠢。”满月仰头问道。
    吴桐歪着头想了想，“这要看你自己的感觉了，你对他还有感觉的话，你对他还有信心的话，那就可以再试试，如果你觉得他在感情上不在值得信任，那就不要再走回头路了。”
    “哎呦，你这话跟没说一样嘛。”满月哼哼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吻你的时候，你很心动吧？”吴桐笑问。
    满月笑而不语，默认了。
    吴桐话锋一转道，“心动不能说明什么，你很久没恋爱了，身体也在饥渴状态，心跳加速，突然心动什么的，很正常，毕竟你们在一起过，也就说明对彼此有基础的感情。当然，孙琦和他爸，都犯过错，但那时候孙琦还没成熟，也可以原谅。如果现在做得好，可以再考虑。”
    “我说，你能讲句有用的吗？”满月嘟嘴道。
    “满月，你该不是让我给你拿主意吧？我跟你说，我可还没谈过恋爱呢，我是典型的理论主义者，根本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对这方面可以说一点都不懂，但我觉得，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跟着心走就好了，毕竟时候证明选错了，或者做了愚蠢的决定，也不是死路一条，如果重新在一起，又有了新的问题，那再分开就好了嘛。”
    “是啊，理儿是这个理儿……”
    “就是怕再受伤，对吗？”
    “恩！”满月点点头。
    “不想受伤那就什么都不要做啊，我觉得你不像是那么怕手上的人啊，你不是怕受伤，你是怕伤心吧，满月。”吴桐肯定地说，“你明明还很爱孙琦，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呢。”
    满月：“……”
    吴桐说：“你想从我这么听到肯定的话，可我是不会说的。你要自己想好，然后自己做选择，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
    爱情像地震一样爆发，然后又平息。
    而当它平息时，你得做出一个判断。
    你得弄清楚你同他是否已经盘根错节地合为一体，以至无法分开。
    是的，满月觉得自己跟孙琦是无法分开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还没有开始那一段疯狂就已经知道，彼此会盘根错节永远无法分开。
    交成绩的时候，吴桐和满月发现她们是第一个。
    南依很惊讶，一个公司，相同的金额卖出，数额不小，往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
    于薇于蔷都没有去一个公司，因为一个公司一般不会同时买下两个作品，也不会给如此巨大的制作费用。
    如果不幸两个考生挑中了一家公司，必定有一人卖不出，在这一科目上得不到分数。
    待看清公司之后，想到了孙琦，南依顿时明白了，这两丫头能耐不小，挺能投机取巧的。
    不过待看过全部经过之后，才发现她们并不是因为知道这家公司是孙琦的父亲所开才去的，而是巧合。
    而且在知道了孙总身份之后，也并未直接让孙琦去行方便。
    利用有利资源，运用合适的方法获得分数，真是值得称赞。
    交完支票之后，吴桐和满月离开房间，迎面碰到孙琦。
    为了给满月和孙琦营造一些私人的空间，吴桐借故独自离开。
    满月没有跟孙琦直接说什么，但她主动和孙琦牵了手，牵得无比自然，也无比生动。
    孙琦小心脏一颤，开心得想高歌一曲好日子。
    满月本来就不会在心里储存太多的烦恼，想那么多干嘛，合则享受，不合就再分呗。
    反正想太多也是没用的，那干脆就不多想了。
    人活一世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一脸幸福地依偎着孙琦，两人甜蜜的身影被金龙帮无数双眼睛看在眼里，南依的，于薇的，南清的，于蔷的，扬子的……
    金龙帮不反对学员谈恋爱，所以牵手、拥抱、热吻，甚至是野战什么的，全都不受限制。
    这一晚，很多人都没有睡好，看着一对对新人依偎的身影。
    都不会不自觉地想起心底的那个人，可能是曾经爱过的，可能是正在爱着的。
    喜欢着一个人却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她，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一起，犹豫着犹豫着，结果成了别人的女人，这种事情常有发生。
    如果孙琦犹豫了，也许满月很快会成为别人的女人。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很多时候，会担心自己不够强大不敢去爱，结果发现心中的他或她和一个毫无特别之处的人牵上了手。
    那是再恍然再后悔，也就迟了。
    和孙琦腻歪了一阵之后，满月回到宿舍，很早就洗澡入睡了，睡得像个孩子一样，一脸的天真，嘴角挂着甜腻的微笑。
    几日的轻松让众人都放松了警惕，忘记了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地方，忘了居安思危。
    孙琦的玩笑，满月的欢乐让吴桐沉溺在安乐的假象，这是多么的危险。
    临考第四天，考察耐受力。
    往常耐受力都在最后一天考察，因为之后会有很多学员生病，无法再继续应考。
    但就在第四天的清晨四点，扬子临时叫来所有考官，她惊讶地发现所有的人都并无刚睡醒的痕迹，显然都是一夜无眠。
    扬子一脸严峻地问道，“今天考什么？”
    第四天的考题本已经敲定，扬子这样问，便是要改题了。
    所有人都不语，扬子冷笑一下，“把第七天的耐受力考察放到今天如何？”
    南依第一个做出了反应，直视着扬子，其他人都各瞅别处。
    扬子深觉有趣，继续道，“你们都不说话，那就投票表决好了。同意的就先离开，不同意的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南清就摔门而出，于蔷一脸淡漠地跟了出去，南依叹了一口气然后也走出了房间，只剩于薇一人。
    “你有意见？”扬子看着于薇，微笑着问。
    “这样怕很多人参加不了后三天的考试……”于薇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
    “你在担心谁？”扬子揉了揉眉峰，抬眼看于薇。
    “考生。”于薇镇定地答道。
    “所有考生？还是……某个考生？”扬子逼问。
    “一会儿我去发考试通知。”于薇说完，走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握着门把的手却是用着死力的。
    她还完全不是扬子的对手，她面对的力量太过强大，这么久她都没能摸清对手的全部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对方黑洞般的背景，如何全部弄得清，现在自身都难保，没有帮手，如何成事。
    扬子盯着被关上的门，满意地一笑，有趣。
    金龙帮里没有点这样的事情多么无聊，这样才对嘛。
    考生接到通知时，简直无法相信这一事实，惨叫声一片，整栋楼里都是哀嚎的声音，连二、三级学员都同情她们，同情的同时也幸灾乐祸着。
    吴桐也颇觉不安，这样一件反常的事情让她突然惊醒，从安逸和甜蜜中惊醒，这是在金龙帮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似乎有些明白，但已经晚了。
    见吴桐严肃下来的面孔，满月安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一定会活着，而且光彩照人的从金龙帮毕业的。”
    吴桐心跳得很快，不安强烈地占据了她的内心，她不该如此鲁莽的让人们看出她的野心，她还没有那个能力去面对更多的责任。
    七点，耐受考察正式开始。
    第一项，测水压承受力，每个学员都站在一个特制的透明玻璃小屋中，由考官来调整水温和水压，考生脚下的传感器会显示测试者的生理数据。
    每次四人同时进行，由考官挑选考生。
    几组下来，考完的女生裹着毯子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地靠在墙边，未考的女生恐惧的等待着受刑的开始。
    满月潜意识里要去握吴桐的手，被吴桐躲开了。
    满月理解，这是一个需要独自面对的考核，谁也帮不了谁。
    她把手心里的冷汗擦到衣角上，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什么过不去没什么过不去。
    最后只剩下八名了，吴桐和满月还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哪个考官会挑中自己，马上就会知道了。
    南清：夏满月，一号房。
    南依：邹巧儿，二号房。
    于薇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吴桐，然后低头念道：方雪，三号房。
    于蔷：许小柒，四号房。
    吴桐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关切地望着一号房，她希望南清可以放过满月，但这怎么可能？
    南清还是老样子，用的还是老办法。
    她最大的乐趣永远是折磨人。
    满月进了玻璃房反倒不再害怕，给了吴桐一个宽慰的眼神。
    水花陆续喷了出来，有些冷，水压渐渐大了起来，打到身上感到疼痛，开始像钝斧头，然后是小刀，最后便是利剑，一下一下划着滑嫩的肌肤，一刀一刀切割着柔软的肉体，眼睛无法睁开，脑中一片空白。
    满月强支着手臂撑着身体的重量，撑开太疼，又裹回到胸前，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被水压聋了，强大的轰鸣声，像是地域。
    什么时候结束？
    刚才大家的时间好像没有这么长，是的，其他三个人已经被搀扶着走出了玻璃房，而一号房里的水压还在上调着，水温还在降低着，生理指数已经突破参考值。
    不能再继续了，可南清不管，她冷眼盯着玻璃房中小小的人影，看她瑟缩，看她发抖，看她恐惧。
    吴桐忍不住了，她要上前阻止，迈了两步，看到南依对她摇头。
    她不听，又向前迈了两步，见于薇也向她摇头。
    吴桐狠狠地闭上眼，冷静，再冷静，她现在什么都帮不了，所以至少不能帮倒忙。
    满月不知道玻璃房外的这一切，好在她的脑子还可以思考，她可以想象到毕业时的样子，她还可以幻想到未来美好的生活……
    想着想着，身子麻木的没有了直觉，也不觉寒冷不觉疼痛了，美好的图景一幅幅闪现在眼前。
    她笑了，笑得那么幸福。
    南清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南清按了停止，满月一个趔趄，扶住了玻璃门，拨弄了几下都没打开。
    南清为她打开了门，满月缓慢地走了出来，可力不从心还是向前栽了过去，南清一把扶住她，触到冰冷肌肤的瞬间，南清心软了，一把将满月抱在怀中，紧紧地抱在怀中，不停地喃喃：对不起，满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吴桐站在离她们两米的距离，无比心疼。
    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南清，她从未失去理智过，她从未心软过。
    没有人打扰，没有人催促，满月在南清的怀中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医护人员抬走了满月，测试继续进行。
    南依首先喊道：吴桐，二号房。
    南依担心南清会把对满月的愧疚发泄到吴桐身上，因为南清如此做，如此的伤害满月，大概是因为满月跟孙琦的恋爱关系，而吴桐也是在满月身边的人之一，南清暂时不能对孙琦动手，便将愤怒转移到吴桐的身上，是很有可能的。
    南清的逻辑思维，南清的想法，极端、异于常人。
    南依不能给南清机会，无论如何，这一次，她要保护何彦。
    听到南依的声音，于薇放下心来，她也怕吴桐先被南清叫去一号房。
    南清冷笑一声，叫进了另一个考生，那个考生恐惧得连走进玻璃房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最后被同屋的室友搀扶了进去，南清瞧不起这样懦弱的人，随意测了一下便把她放了出来，这是唯一一个出来时比进去时更加轻松的考生。
    吴桐在南依的手下并没有受到优待，一切只是正常地进行着，这已经让南依很不忍了，于薇的目光也全部聚在吴桐的身上，为了让自己平静，于薇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最后一组结束时，已到正午，南清直奔医务室去望满月，吴桐缓了两分钟擦干身上的水，也向医务室方向走去。
    “吴桐。”于薇在身后叫住。
    吴桐很挣扎，满月现在什么情况她不清楚，满月醒来一定想要看见孙琦，想要见她，孙琦今天应该不来金龙帮，所以她一定要去看看。
    但她却不能去，想到满月醒来要面对的竟然是南清，吴桐不愿去想这些，但这些想法山呼海啸地冲进脑中。
    “我得去看她。”吴桐极力压着心中的怒火。
    于薇说：“南清不会让你见她的。”
    “凭什么？”
    “凭她狠。”
    “她狠不狠是她的事儿，我去不去是我的事儿！”吴桐冷言道，不大的声音却瞬间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于薇拉吴桐到人少的角落，“问题就在这儿，你没必要跟南清作对，你赢得过她吗？至少现在赢不了。”
    “总不能就这样看着。”
    “你太急着保护朋友了。”于薇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你首先要保护好自己，提升你自己的能力。”
    吴桐说：“我知道，我心中有数。”
    “在这里稍一放松警惕，就会有问题发生。本来耐力测试在第七天，你知道谁把它提前的吗？”
    此时吴桐才恢复了思考，抬眼等于薇的答案。
    “是老大。”
    老大？老大为什么会希望金龙帮里没有宁静呢，他为什么总是希望有状况发生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什么？”吴桐问于薇，如果是南清，还解释得通。
    “因为扬子随时都要掌控大局，但人心叵测，谁揣着什么心思平日都是看不清的。在他看不清人心时，就希望各种状况的发生，这样，他就可以看出端倪，审视众人，这种情况的发生，对他至少无害，只有利。”
    吴桐扯唇冷笑，果然身居高位的人，都不简单。
    扬子和他身边的美女机器人，看起来都很美好的扬子，其实都是狠厉的角色。
    是啊，哪有人是完美的，看起来越完美的人，越是深不可测的。
    越能掩盖、修补好一切的瑕疵，这样的人本就很可怕。
    吴桐还是太浅薄，经历还是太少，轻易地就被外在的事物蒙蔽了双眼，还是轻易地在短暂的舒适中放松了警惕。
    “那这一次，老大是想看清什么？”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想确认而已。”
    “是什么？”
    “南清喜欢满月，我和南依想拉你结盟，于蔷对南清的崇拜，还有男学员对你们的看法，后面男女合起来训练的时候，有更混的江湖，现在才只是开始，你要步步小心，不能莽撞。”
    南清对自己喜欢的人也好，对情敌也好，对待的方式都是凌虐，都是伤害。
    而南依对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的朋友，都是保护的姿态，这样矛盾就产生了，一个想伤害，一个想保护，就会有争端。
    “就这些？”弱小的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受到伤害，只为一个势强力大者的一个想法。
    谈话结束后，吴桐去找南依，想求她带她看医务室的录像，至少她要知道满月现在是不是还好。
    南依为难地同意了。
    离下午的旋转测试还有两个小时，所有的考生都没有食用午餐，发烧的吃了退热药进入了小睡。
    医务室内，满月穿上了蓝色病人服，打着点滴，满脸通红，南清守在一旁，满月从晕厥中悠悠醒来。
    “醒了？哪里难受？”南清难得的温柔。
    “没事儿。”满月勉强地笑笑。
    想找孙琦，却想起孙琦今天应该不会来。
    又想问何彦在哪儿，结果忍住了，南清在这儿，吴桐怎么能来。
    她无意中撇到了监控摄像头，对着摄像头灿烂地一笑，还吐了吐舌头，这是做给吴桐看的。
    吴桐在南依的房间，正望着她，见她有这份调皮的心气，身体应该还好。
    关了视频，想起最近受的苦，想起未来要面临的一切，吴桐突然觉得心累，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南依拿过一盒纸巾放到吴桐手边，吴桐抽出两张擦干眼泪，说了声“谢谢”。
    “下午的测试满月还用参加吗？”吴桐问南依。
    南依说：“当然，必须参加。”
    “谢谢你让我进来，我先走了。”
    走出大门时正好撞见扬子身边的机器人美女。
    “看来上午考官优待了你。”她露着完美的微笑，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是一张漂亮的笑容。
    吴桐有些惶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美女机器人，真是逼真得可怕。
    “下午继续加油。”机器人美女说完就进了南依的房子。
    吴桐呆立良久，懵懵然，似真似幻。
    下午满月果然来了，在众多虚弱的女孩儿中并不显得很特别，一样的面色惨白潮红，一样的摇摇欲坠，但无论多么不适，都要坚持，没有选择。
    从旋转椅上下来无一例外都吐得天昏地暗，没吃食物，吐出的都是酸水，更加难受。
    满月刚上去转了没两圈就又晕了过去，这样反倒感觉不到难受，下来后又被拖去了医务室，其他考生着实羡慕了一通。
    吴桐强撑着身体去食堂逼自己吃了东西，她知道这样才能更快的恢复。
    虽然担心满月，但此时此刻有更合适的人在照顾她，吴桐回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舒爽的衣服，去找于薇，于薇穿着棉柔睡衣为吴桐开了门。
    “进来坐。”于薇为吴桐倒了一杯温水，经过了两轮的折磨，现在身体一定非常虚弱，她经历过，所以她了解。
    “我想换房间。”
    于薇一愣，随即笑道，“想好了？”
    “恩……”
    “跟满月商量了吗？”
    “没有……”
    “这样确实好一点。”
    吴桐端着热水杯不说话，除了这样她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我去找她们商量一下，看把你调到哪里好。”
    “谢谢。”
    “好了，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好好走台，今天请了很多人过来，表现好一点，以后都有可能要见的。”
    一白天的折腾就是为晚上做准备的，晚上要穿着华服在众人面前展现风采，但由于白天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而金龙帮要的只是那几个最好的人，在极限身体状况下依然可以不动声色、完美表现的人。
    现在还没有人比机器人美女做得更好，她可以十几年如一日的像一尊完美的雕塑，保持着最佳的情绪状态，不急不躁不愠不怒。、
    毕竟，机器人和人类是不同的。
    晚上要来的人有巨贾、政要，各领域的顶尖人物。
    吴桐找孙琦帮忙，孙琦从各路听说了今天发生在金龙帮里的事情，什么都没问，接到吴桐的求助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吴桐、满月和孙琦约在准备竞展的房间里。
    “你们的脸色怎么都这么不好。”孙琦被满月脱了形的脸吓了一跳。
    满月虚弱地说：“帮我们打扮一下。”
    孙琦问：“打扮成什么样？”
    满月说：“最美的。”
    孙琦充满了疑问，“什么场合？”
    “舞台上，还有见政商人物时候的。”
    这样一说，孙琦懂了。
    “还有多久的时间？”孙琦问。
    吴桐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
    孙琦把所有衣服叠成一个舒适的床，烧了一杯开水，从包里拿出几片药丸递给满月，“这是恢复体力的，吃了马上睡一个小时，脸色这么不好化妆效果也不会很好，睡起来我给你化妆，衣服我现在给你弄，交给我。”
    满月接了药，吴桐拒绝了。
    满月吃完药看了眼孙琦，又看了眼吴桐，然后就放心地睡下了。
    孙琦现在对他们俩都非常了解，临考前为了准备竞展的衣服量过尺寸，也想过很多针对她们的设计，现在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穿上登舞台。
    孙琦是个聪明的人，他明白吴桐和满月在金龙帮里所要承受的压力和挑战，他也清楚其中深含的争斗形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满月和吴桐在今天晚上闪亮全场，俘虏所有的人心，男人的，还有女人的。
    下决心不惜代价，没有人可以比吴桐做得更彻底，包括什么机器人美女，什么多面完人扬子。
    孙琦从吴桐刚进门的眼神中看到了这种决绝，看到了这座活火山即将爆炸的前兆，她会烧毁所有人，只留下她在乎的。
    孙琦只愿他和满月是她在乎的，他也这样相信，否则又怎会伸出援手。
    也许是因为对满月的爱，对满月看人的信任，所以他愿意主观地去相信一些未知的情况。
    最后，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灰烬，他可以承受。
    一个小时后，满月准时醒来，没有闹钟的提醒，没有孙琦的呼唤，也没有吴桐的哄劝，就那么醒了，人类特有的生物钟。
    “就坐那儿吧，我过去给你化妆。”孙琦制止了要起身的满月。
    孙琦端着化妆盒别扭地站在满月面前，在左边站站，又到右边站站，左瞧瞧然后右瞧瞧，十分钟就化好了。
    这种妆容是孙琦新学的，在自然光下不会觉得浓，在强光下又不会感到淡，这是需要一些手下功夫的，孙琦弄出了满月脸上欠缺的立体感。
    时间紧迫，孙琦立即拿出刚刚修改好的礼服套在满月身上，满月从来没有穿过如此正式的长裙。
    突然间，她想到了那些站在聚光灯下的名模。
    是的，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步步走向完美。
    短暂的呆滞后，她配合着孙琦将礼服穿好，把高跟鞋也套牢在脚上。
    满月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有稍许的陌生，她现在竟然这么窈窕多姿了。
    极深的墨绿色裹胸束腰长裙，左肩上是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看不出是怎么扎上去的，这个只有孙琦知道，也只有孙琦会，没有时间做头发，孙琦简单地给满月接了头发，然后把头发梳到右边，刚好盖到肩部，虽然礼服是露肩的，但一侧有简约的蝴蝶结，一侧有头发，并不会显得过分空落。
    “上了台，记得把头微微向右侧，会更美。”
    满月听话地点头。
    孙琦又叮嘱道：“衣服根据你的身形特制，长裙上有很多处都收紧了，活动的时候尽量自然，不用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就在台下，有什么突发情况我都会过来帮你，别太紧张。”
    满月又点点头，孙琦的衣服设计得太过巧妙，遮盖了一切满月本身身材的缺点，蒙蔽了人眼。
    “你真的很厉害。”吴桐在一旁看着满月，由衷赞叹道。
    “你才知道？”孙琦绕着满月走，做着最后的检查。
    “记得微微右偏头，千万别忘了。”这是孙琦最后的叮嘱。
    平常的形体课和走台课都是南清给上的，南清教学中说明，在台上头要正，肩要平，和孙琦说的不同，但满月选择听孙琦的，毕竟这么多年，孙琦认真说过的话，未曾错过。
    吴桐的晚礼服和妆容早在满月醒来前就全部搞定了，也是孙琦精心设计过的，各处需要注意的细节，孙琦跟吴桐也一一讲明。
    满月绕着吴桐欣赏了半天，“哇呜，吴桐你今天也好美啊！天呐，镜子里这是你和我吗？孙琦，你真是赞！一百万个赞！”
    孙琦嘚瑟地挑挑眉，他对自己的才华可是一直都很自信的。
    孙琦陪着她们到后台准备，他提醒她们之后的晚宴要换装，衣服都已经备好，他就在这里等。
    后台挤满了人，都经过了盛装打扮。
    吴桐深呼吸，这一夜，将是开始，战斗的开始。
    能进到金龙帮的人果然都很厉害，下午见时一个个满脸倦容像极了濒临死亡的病人，才几个小时，就都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起来。
    下一个上台的就是满月了，满月手拉着裙裾走到侧台，迎面撞上南清。
    满月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微笑，南清的笑容比满月得更加勉强，但有笑容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还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整理心情，满月就被匆匆推上了舞台，台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望不见，灯光炙热地烤着舞台。
    那一瞬间，满月有了短暂的失明，她记着孙琦的话，微微向右侧着脸，注意着高跟鞋与裙裾的位置，让自己不至于丢脸摔倒在众人面前。
    好在，她熟悉这个台子。
    好在，很快她就看到了前方的人，渐渐的，走到近台处，她看到前台的观众，很好，都是陌生的面孔，不用紧张，不过是不认识的人而已，信心突然失而复得。
    衣服设计得很好，妆化得很好，自然就好，孙琦说的，只要自然就没有问题。
    在近台停留的那三秒，她留下了最蛊惑人心的魅笑，之前的满月不会相信会有这样一个自己，之前认识满月的人不会认出这是他们熟识的那个满月。
    转身的瞬间，蝴蝶结轻轻颤动，翻飞，掀翻了台下多少人的心。
    背影走回到半台，再一次迎面走向观众时，步伐沉稳有力了很多，侧微的头像是在等待来人的亲吻，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吴桐呆呆地望着舞台，望着舞台上的满月，人可以变得这样快么，人可以这样说变就变么。
    吴桐认真地看着台上的满月，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那么到位，都那么老练。
    满月从右侧走下舞台，孙琦已经等在那里，他扶着满月走下台阶。
    不住地赞叹道：“太棒了，满月，你太棒了。你没看台下都看直眼了。”
    满月松了一口气，“万分感谢孙大设计师雪中送炭。”
    “以后说你还是我初恋女友一定超有面子啊。”玩笑话说得极其溜到。
    满月立刻脱下累脚的鞋子，在一旁等吴桐上台，孙琦立即蹲下身把鞋子套回到她脚上。
    “你干嘛呀，穿着好疼。”
    “你干嘛呀，你当这就已经完事儿啊？说不好一会儿有人来找你呢。”
    “这时候谁来找啊，找就找呗。”
    “你蠢啊，现在开始你随时都要保持最好的姿态，因为随时会有重要的人出现，懂不懂？”
    满月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
    “是吴桐，吴桐上台了！”孙琦指着舞台小声叫道。
    满月转头看舞台，吴桐穿着紫色的钻石裙，修长的黑色秀发垂在胸前，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步步带风，媚眼如丝。
    可精致的妆容，盛装华服下藏的是怎样的苍白金龙帮里的人都清楚，而台下的人有谁清楚，又有谁在乎？
    吴桐还未走完，侧台已有人找了过来。
    “你好，能否借一步说话。”一个恭敬的穿着西装的男人对满月说道。
    满月跟着走到一边，那人解释道，“我们谢总想要见见您。”
    满月不知道这个谢总是何人，但她还是沉稳地说道：“请你稍等，我马上来。”
    那人就立在原地等候，满月回头找孙琦，悄声问：“你知道谢总是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