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吴桐被电话吵醒,是萧恩良从澳洲打给她的。
“我看到你给我留的信息了,不过,这里面好像有点问题。”萧恩良那边比较嘈杂,很可能人还没有出机场。
吴桐问:“什么问题?”
“从关州出发前,我联系上了brent,他说他知道何小意墓地的大致位置,但因为那个地方比较偏僻,又过去了这么多年,说是不能保证百分百找到,所以他需要找另外两个兄弟一起去一趟威尼斯,这样保险一点。”
“另外两个兄弟?”吴桐问道,“brent的意思是,当年送何岩去福利院的是三个男人?没有女扮男装的?”
“是。”萧恩良说,“而且只有他在澳洲,另外两个人现在都在关州市内,他说他们至今都还经常联系。”
“崔娜和brent两个人之中,肯定有一个在说谎,或者他们两个人都在说谎。”
“所以我们现在暂时谁的话都不能尽信,注意点安全。”萧恩良叮嘱道。
吴桐说:“你也是,你尽量和alice一块儿行动,有新的进展随时沟通。”
挂了电话之后,吴桐回忆了一遍跟崔娜的谈话,但没有发现什么新的问题。
喝了一杯滚烫的热水,在腰间补贴了两片暖宝宝之后,吴桐很快再一次进入梦想。
吴桐似乎掌握了进入梦境大门的钥匙,所以只要她想进入,她便用这把万能钥匙开启大门便是,不需要复杂的程序,不需要累赘的工具——
堡主和女主人能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原来是因为他们派人到南街调查了整件事。
我听红发士兵说,他们抓到了那个给婉儿下药的人,那个人把药裹到糖中,哄骗婉儿去吃,婉儿是个单纯的女孩儿,在堡中所有人都对她呵护备至,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险恶之人。
那天她觉得很闷,便独自一人偷溜出去,看我可怜就把她吃剩下的饼丢给了我。她不是有意要扔给我,而是有点怕我的样子,所以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丢过来。
之前是我误会了婉儿,以为她像以扫和雅各一样,在富足的环境下生活久了,满身灌满了优越感。
堡主和女主人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报答我,所以就让我自己在沙堡中随意游荡。
也许婉儿告诉了他们我是一个无处居住的乞丐,所以没有让我离开。
我在堡中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受到阻拦,甚至会有仆人来帮我达成我想做的事情。
比如我需要冰水净灵,他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帮我弄来一大盆的冰水,而且从来不问我用它来做什么。
知道我救了他们的公主以后,那些曾对我冷漠的士兵开始愿意和我说话了。
酒糟鼻士兵说:“开始我们都以为是你毒害了我们公主,所以恨不得杀了你,所以你问我们问题,我们怎么可能回答呢,当时没有一刀劈了你,也是你运气好。”
红发士兵得意地说:“我开始就觉得你不像是坏人,哥几个,你们太有眼不识恩人了!怎么能听什么就信什么呢?一点自我判断能力都没有。”
秃头士兵抢着说:“得了吧你,你这就是撞大运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判断能力,你什么时候有过判断能力啊。”
“怎么没有了?我来咱们堡上工作难道不是一个好的判断啊?”红发士兵不服气。
“那哪是你判断的啊,得了,我都不想揭你的短儿。”秃头士兵不屑地撇撇嘴。
“到底怎么回事,说说。”他们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他在沙漠里迷了路,渴得不行,就……”秃头士兵津津有味地讲着。
红发士兵打着秃头不让他说,“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这事,你怎么还说啊,你不守信用!”
“就怎么了?就怎么了?”我不断催促着秃头赶紧把事情简明扼要地说完。
“他……用……用……手接着……喝了……他自己……他自己的……尿……”秃头在红发士兵的不断阻拦下,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把事情讲完,其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后面不说,我也猜得到,这个场景让堡主撞见,觉得红发士兵有很强的求生欲,人也比较精明,能吃得了苦,是为了目的可以受尽一切甘苦的人,所以喂他喝了水,还收留了他。
事实上,红发士兵被堡主遇见的地方,就在沙堡的密道口附近。
之后,红发士兵就甘心为堡主赴汤蹈火。
“堡里大部分人,尤其是士兵和奴仆,都受过堡主的恩德,所以大家都很忠诚,都愿意为堡主卖命。”红发士兵诚挚地说道。
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确实,这里大多数人的命都是堡主捡来的。”秃头士兵慨然道。
我救过他们女儿的命,我的要求堡主应该不会拒绝吧,既然大师那么厉害,应该可以求他帮我做一些能够维持零通透度的药丸,这样我就不需要赶在三年内炼到零通透度了。
我为自己的计划而得意洋洋。
堡主如我所愿,答应了我的要求,让我自己去和大师说,我即刻就向堡外走去。
很快,我在药炉前找到了他。
他在瞑目思考,我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正在我要离开,打算下次再来时,大师开口了:“什么事?”
“大师,你能帮我研制一个掩盖幽魂透明体的药丸吗?”我想大师不喜欢太多的客套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个,不能帮你做。”大师断然拒绝了我。
“我跟堡主说了,他同意的。”我以为他是考虑到堡主的意见。
“不可以……不可以……”大师反复念道。
“为什么不可以?”我不明白。
“为你做这个药丸,我就越界了,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也不是我该插手的事情。”大师耐心地解释。
“有谁会知道呢?这沙堡这么偏僻,又这么难找。”
“孩子,人在做,天在看啊。你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隐瞒得住。做什么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守得住自己的原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人类的选择。”大师不再理我,专心鼓捣着他的药。
我悻悻地走开,找到个捷径却走不通,真是让人扫兴。
我垂头丧气地走着,迎面碰到女仆带着婉儿散步。
“小姐姐,你怎么了?”婉儿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对一个小女孩子我能说什么呢。
“不对,肯定有什么,你有什么困难跟我爸爸说,他都能帮你解决!走,我们去找爸爸。”不容我表态,婉儿就拉着我朝堡主堂走去。
我将大师的话转述给堡主,堡主想了会儿之后,给了我一个建议。
你不如让大师弄一些辅助你练功的药丸,这样助你在三年之内自然达到零通透度。
我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比较好,大师一定知道我该怎么去达成这个目标。
投机取巧不如正面解决问题。
宝河老人让我改变处理问题的态度,我觉得我应该往这个方向努努力了。
当一件急于完成的事情摆在面前的时候,最该避免的一种解决方式就是饮鸩止渴。
总是依赖于权宜之计就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果然,当我再次找到大师,将堡主的建议说与他听之后,他也觉得这样可以,然后表示愿助我一臂之力。
婉儿一直在炼药房外等我,看我开心的样子,知道我的事情解决了。
“小姐姐,我爸爸厉害吧?”这是无数女孩儿对爸爸的一种原始崇拜。
“嗯,你爸爸最厉害了!”婉儿听我这么说,特别开心。
“小姐姐,你背背我吧。”
“好,上来!”
“小姐姐,我好闷,我想出去玩。”女孩子一贯的撒娇伎俩。
“堡主不让你出去吧,你看上次出了多大的事。”
“我这回学乖了,别人给的东西我都不吃。”
“你要是学乖了,就好好在堡里呆着,想出去也得堡主带着你,或者他同意了,派人跟着你。”
“不嘛不嘛,他从来都不答应我,现在也没有时间带我出去,连妈妈都不允许出去,上次妈妈为了找我私自跑了出来,爸爸都好生气。”
“那……你好闷,是不?”
“嗯,嗯,嗯!”婉儿用力地点着头。
“这样吧……等再过几天,我解决好事情,就带你出去!”
婉儿开心地在我背上乱蹦乱舞,开心极了。
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但是听到婉儿那么渴盼的祈求,我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拒绝。
大师叫力诺,他让我叫他力诺师傅。
第一天,力诺师傅把我带到一个暗房中,房间里有许多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我曾见过的那种小药瓶,各种形状的药瓶里装着各色的药粉,药粒。
力诺坐在我对面,我站在力诺的面前。
力诺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我:“你能闻到什么?”
我跟着闭上眼睛,试着嗅了嗅,“嗯……就是有点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气味。”
力诺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向房间最里面走去,“友桐,跟我走。”
我尾随在力诺身后,他走,我就走,他停,我就跟着停下来。
就这样沿着所有的架子走了一圈,力诺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我问道,“你闻到了多少种不同的气味?”
我心想,上千万个瓶子,至少该有几千种的味道吧,但我确实没闻到几种。
我对力诺摇了摇头。
力诺让我从第一个架子上找一个黑色粉末的瓶子,我站到架子前,发现果然只有一个瓶子里的药粉是黑色的,我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拿下它,生怕碰倒旁边的瓶子,我尽量把动作放小。
“闻闻看,什么味道?”力诺不再用这庞大的药瓶阵来考我。
我的鼻子都贴到了瓶口,也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出来,瓶子封得很严,没有任何味道溢出来,我又怎么闻得出。
“什么味道都没有,是无味的。”我心想,也是力诺是为了考验我的诚实度,我表现得也确实非常的诚实。
力诺微微一笑,虽然我并不觉得那时一种嘲笑,但是无论怎么看,都令我感到很不舒服。
“那你打开来,再闻闻看。”
我打开瓶子的瞬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猛的一下,我还没有记起来,后来才想起原来和宝河老人最后给我的那个药丸的味道是一样的。
“我吃过这个味道的药丸!”我惊喜地说道。
力诺又笑了笑,那种没有情绪,没有内容的笑,“别以为用这个就能简单地做出让你保持零通透度的药丸。”
力诺一下子看穿了我的心思。“宝河那老头给你的药丸,是用了它十几年的时间做好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他用的配方是什么。”
“宝河老人?你们认识?”原来老头把我放到苦城,放到南街,真的是有意的安排。
“认识啊……你第一次进我的炼药房我就认出你是宝河之前跟我提到的那个女徒弟了。”力诺和宝河老人完全是两种性格。
一个严肃,一个没正经;一个简单素整,一个邋邋遢遢。
而且最根本的是一个是人,一个是幽魂。
但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交情很深。
“宝河给你吃的药,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拿的药粉,然后在我给婉儿炼药的那个房间里制好的药。”
我一听,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然而力诺话锋一转,“可这药丸是不合规矩的,你不能再做这个药丸,我要拿走这瓶黑色粉末。”说着力诺就把药瓶拿了回去,紧紧握到手中,并提醒我道,“别想着在这沙堡里找出它,这里有很多密道,我会放到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找到的地方,所以你就别动歪心思了,好好走正经路吧。”
力诺把我锁在了这个充满了药瓶的房间里,只有我把这里所有瓶子的气味辨别清楚我才可以出去。
我仔细数了数,一共九十九个架子,每个架子上有八层,每层上有二十五个药瓶,这样算来,就是一万九千八百个瓶子。
力诺也没有告诉我这其中有多少种气味彼此相同,而且力诺考我的时候,我不能打开瓶盖,只能通过瓶子的气味来辨别,力诺把瓶盖都盖得很严,里面药粉药粒的气味散出来的很少。
我又无法通过记忆药瓶的形状和颜色来记忆,因为力诺会把我的眼睛给蒙上。
这可怎么是好。
看来我要长长久久地困在这个小黑屋,无法自由自在地闲游了。
刚开始,我乐得偷闲,每天都会有人送来食物,饮食能保证,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找个舒服的姿势一睡就能睡上大半天,然而几天之后,我就觉得越发的无聊了。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玩乐的东西,也没有人和我说话,这种烦闷和压抑让我异常狂躁。
我开始觉得那些小药瓶格外的可爱,有各自的形状,有的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有的像雨后弯弯的彩虹,有的像锋利的尖刀,有的像张开的手掌。
我随意拿起几个造型美丽的瓶子闻了闻,好像是有些淡淡的味道,而且大部分的气味互不相同。
每个瓶子上都有一个小标签,上面标着不同的字母和数字,我逐个看了几遍,也没有找出这些字母和数字之间有什么联系和规律。
我从地上找了一个小石子,用力磨出一个小尖头,然后在墙面上画出了九十九个架子,把气味名称分别对应写到了墙上的这九十九个框图中。
这样即使我不小心弄乱了,还能够药归原位。
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把所有标签上的名字标到了墙上。
之后我把所有的药都一一摆到了地面上,然后不停地去闻,开始闻不到气味的瓶子我会打开瓶盖来熟悉味道,盖紧了之后再闻。
这样将一万九千八百个药闻了七八遍以后,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许多气味盖着瓶盖根本就是闻不到的。
我一个燥气攻上心头,将地上的药瓶一扫为快,只听乒乒乓乓一阵玻璃对撞的清脆声响,顿时我的气消了一半,恐惧也爬了上来。
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这些瓶子安然无恙,才安下心来。
如果把瓶子撞碎,力诺一定不会放过我。
撒过气之后,我静下心来。
我将药瓶一个个再次摆好,既然找不到什么窍门,那么就用最笨的办法吧。
我找出一个最熟悉的味道,然后将剩下的所有药瓶一一闻过,找出和它相同气味的药,摆在一起,就这样一轮又一轮地闻下来,我觉得我已经快要嗅觉失灵了。
在小屋里,我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答应婉儿要带她出去玩的,看来无法兑现诺言了。
我按味道的不同归了类,然后多次重新检验我之前的结果,我发现了很多的错误,也许当时我的嗅觉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我这样反复确认了很多遍,当我确信我的结果时,我决定好好吃一顿,我通过门栏告诉给我送饭的仆人,给我做顿丰盛的晚餐,她应声离开。
晚上,小屋里就被各色佳肴的香气填满,人真是会享受啊,能够品尝如此鲜美的食物。
我突然非常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幽魂。
这种愿望还是第一次产生。
美美的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就等待饭菜味道散尽,趁此时间我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安稳地睡一觉。
醒来后,我最后确认了一次,将一万九千八百个瓶子分成了一万两千个分类。
我发现每个分类里的字母都是相同的,只是数字略有不同而已。
接下来,我需要做的就是分清这一万两千个分类内部的不同,这是很有难度的事情。
打开瓶盖我勉强能够闻出它们的不同,然而也并非是百闻百中,如果盖着瓶盖,我的准确率就会更低。
我决定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把那种一个分类里只有两种药的先辨别清楚。
这样一个一个攻克下去。
随着硕果的累积,我的自信心和兴趣也跟着提升,兴致也难得的高昂了起来,我想象着力诺对我刮目相看的样子,就充满了力量。
我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渐渐安下心来,不再那么容易暴躁和情绪化。
望着被我排理得齐齐整整的药瓶,充满了成就感。
我感激宝河老人和力诺的这种安排,将一个懒惰的、逃避的我逼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境地。
我在还没有被涂抹过的墙上记下了最后分类过后的顺序,然后再一次将所有药瓶打乱,作为对自己最后的一次测试。
我随意停在一个药瓶前,不触摸、不开瓶盖,闻出气味之后再睁开眼睛确认,我发现我已经可以将周围几个瓶子的气味都准确地辨别出来。
原本我想将药瓶按分类摆设,后来我改了主意,按照我第一次画的图,将所有的瓶子摆在最初力诺临走时候的位置。
当我确认了所有瓶子准确的位置之后,我让给我送饭的女仆找来了力诺。
力诺打开房门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清新的空气,久违的自然气息。
力诺还是坐在原来的那个椅子上,看了看似乎没有动过的架子和瓶子,又看了看墙上乱糟糟的字迹,然后不经意地弯了下嘴角,说道,“怎么?都闻得出来了?”
我自信地点了点头。
力诺沉声,说道:“好!”
说完便站起身走到一排排架子中,我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并为自己蒙上了双眼。
力诺的脚步声远远近近,最后定在我面前,拿过一瓶贴到我的鼻前,我很快准确地说出了瓶上的药名。
我同时还一一说出和它一个气味系列的其他名字。
力诺听到我的回答后,没有说话,又拿来几瓶分别让我辨认,我都准确无误地回答了出来。
“按你的分类图把这些药重新摆一下。”力诺要求道。
我正要摘下眼罩,被力诺制止了,“不要摘下来!”
我停住手上的动作,蒙着眼罩,稳稳地来到架子前,虽然有一万九千八百个之多,但都已经烂熟在我心中。
我对这个小屋子,简直了如指掌,带不带眼罩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这些我之前并没有意识到,是在力诺这样的要求之下,我才突然意识到的。
看得见与看不见于我没有任何不同。
我异常迅速地完成了力诺的指令。
力诺亲手为我摘下眼罩,带这夸赞的意味说道,“还不错,宝河那老头说你能做到,我跟他打赌,结果——我输了。”
“力诺师傅,我在这屋里呆了多久了?”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过去两年半了,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力诺明白我问这个问题的深意。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我现在明明白白地认识到,宝河老人是把我托付给了力诺,这个大师傅给我找了一个小师傅。
“你从这些里面挑出闻起来让你觉得最舒服的气味。”力诺安稳地坐回到椅子中,说道。
我在架子中兜兜圈圈,挑出了三千多种,我告诉力诺我挑好了,力诺让我把那三千多种的瓶子摆在他的面前。
“你还记得我给婉儿配药的流程吗?”力诺问我。
我诚实地回答道,“记得一点,但记不全了。”
力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也许是因为他那么精彩的表演我竟然没有兴趣,连堡主和女主人都很迷恋他的表演,所以经常会来看他制药丸的表演。
“你去问问堡里的任何一个人,现在估计都已经知道了那天的流程了。”力诺不高兴地说道。
我点点头,但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清楚那个流程。
力诺接着说道:“按照那次的流程,你自己试试做些药丸出来,用这些药瓶里的粉末和药粒。”
我迷茫地看向力诺,这里有三个多个瓶子,力诺那天不过用了十几种而已,况且,这不是乱作么?
我不禁问道,“要怎么做?”
“自己试着做做看,我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对了,做出来的药丸,你要自己试吃,别的药可以找实验品,你这个只能你自己试了。好了,你人身自由了,婉儿等了你好久,你先去看看她吧。”这时的力诺非常像宝河老人,无赖到让人抓狂。
“可是……”
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力诺截断了,“对了,你可以放心吃,中毒了我会尽力救你的。”
我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就听到从力诺离开的背影处,轻飘飘地飞过来一句话,“虽然我也不确定能救活。”
这怎么能让人放心?简直是拿生命开玩笑嘛,我宁肯让身体透明着,也不想稀里糊涂地死掉。
一切问题暂时放一放吧,我急需透透新鲜空气,当我刚刚走出门槛,一个软香的怀抱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友桐姐姐……”
“婉儿?”两年多的时间里,这丫头长高了许多,现在有了点大姑娘的模样了,头发柔柔顺顺地垂到腰际。
拥抱我的时候,我明显地感觉到她微微开始发育的身体。
“你说要带我出去玩的,你不说很快的嘛,这一晃都两年多了,力诺那个坏蛋说什么都不放你出来,我怎么求都没用。”婉儿嘟着小嘴不满地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他要关我这么久,我现在出来了,你想我带你去哪儿玩啊?”我就是顺着婉儿的话这样一说。
我心想,她现在不是两年多前的那个小丫头了,每天都嚷着要人陪她出大漠玩。
可没想到,婉儿还是当年的婉儿,一点都没有变。
“好啊,好啊,我就知道小姐姐会信守诺言,咱们今晚就走吧,我把沙堡的密道都弄得清清楚楚了。你都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爸爸手下的那些人,嘴巴严得哦,我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呢!”婉儿明显是在向我邀功,她哪里会知道我这正在犯难。
我犹豫了许久,横下一颗心,决定和婉儿出去疯玩几天。
鬼药丸要怎么弄?让我自己吃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药丸,怎么可能?
离开了封闭的环境,身边的诱惑多了起来,我的定力又悄悄地消失殆尽。
那一刻,我根本无法想到我这两年多的努力会被我怎样地毁掉,我也考虑不到我是否能够保护得了这个美丽可爱的公主。
我只看得到眼前的一时痛快,我一直都是如此行事,也没有碰到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我是真的错了。
可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夜色渐浓,婉儿兴奋地走来走去,我试图让她好好坐片刻,但都是徒劳。
她轻盈的身体在我面前飞来飞去,长发也跟着不安分起来,晃得我有些头晕目眩。
我望着远处的月亮,欣赏着这美丽的月色。
我想到了利百加,初见利百加的时候,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但想不到,等她有了孩子步入中年以后,就越发的糊涂和自私,让我难以将这样一个利百加和最初的那个利百加完美对接。
不过,利百加会变,而我确信婉儿一定会从一而终,保持她那份难得的单纯和天真。
虽然这样的肯定没有任何可靠的理由,但我就是很笃定。
我是不是如此认为,其实并不影响什么,这只是我个人的事情。
我和婉儿在沙堡最热闹的地方等待夜幕降临,选择这样的地方就是为了让那些仆人都能看到我们,一旦堡主和女主人问起,大家都能够异口同声地说,婉儿和友桐在一起。
这样,他们就会放心。
我想,堡主最大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密道里没有设士兵把守,他太信任他的手下了。
其实,这本没有错,那些士兵确实非常的忠诚。
这样的沙下密道也不会有任何人懂得如此通过,但他就是忽略了这个渐渐长大的女儿——鬼精灵的女儿。
婉儿果然把横纵复杂的地道记得滚瓜烂熟,一次都没走过,却看似走了千百回一样。
她告诉我,前面两百米处有八个岔口,我们要从左边数第五个岔路口走,然后再往前走一千米,这段路上有很多小岔路,都不要管,只要沿着现在这条稍宽的路走就好,大约一千米的位置处有一个小铃铛,看那个铃铛是向哪个方向吹的,它往哪儿吹我们就朝哪儿走。
再走五六百米,有一个箱子,里面有食物和水,渴了饿了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会儿。
但是只能站着休息,并注意脚下,这密道里有不少沙虫,贴上人之后就会吸附上去,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除非立刻去找力诺,他也许能在你体内将沙虫毒死,然后用一种草叶吸盘将它吸出来。
不过,灭沙虫的毒药需要人饮下去,这个量很难把握,如果你的身体素质不好的话,有可能会和沙虫一起被毒死。
所以说,现在我们千万不能被沙虫惹上,如果被沙虫咬到,不仅是不能去玩了,命都有可能没呢。
我一听,心跳开始加速,肌肉开始发紧,突然想起刚才墙上就有一个类似的虫子,我就问婉儿,“是不是长得黄黄的,外面一层硬硬的壳,有触角,有你耳朵那么大的虫子?”
婉儿想了想我描述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是,没错,就是这样的虫子。小姐姐,你刚才看到了?”
我说:“刚才我觉得那个虫子好玩,差点要捉过来玩,结果因为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幸好,幸好……”
婉儿瞪着大眼,对我厉声道,“小姐姐,出来以后,一切都要听我的!不准乱吃东西!不准乱碰东西!
我唯唯诺道:“哦……”
婉儿看我这样又于心不忍,就凑过来安抚我,“小姐姐,这边到处都有危险,你来这里没多久,还一直被力诺关着,所以不知道。听我的就好,我们可以好好地玩一玩。虽然我也没出来过几次,甚至没有痛快地在外面玩过,但是我在堡中能听到很多外面的事情。所以,我知道的还是要比你多啦。”
婉儿轻轻地挽过我的手,每走一步,我都感到她的发育部位在摩挲着我的手臂。
这种感觉,有点尴尬,我便提议道:“婉儿,你累了吧,我背你啊。”
婉儿一听高兴地跳上我的背,她小的时候特别喜欢人背着,有时候睡不着更是吵着人来背她,那人左晃晃右晃晃,她就会很快睡着。
没走两步,我意识到我愚蠢了,原本摩挲着我手臂的,现在又开始挤压、摩挲起我的后背来。
不过好在婉儿在我的背上很快就睡着了,很快,我就适应了母亲的角色。
我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照顾着这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我看了看四周,实在不确定该向哪里走,就停在原地,因为沙虫的关系又不敢坐下,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生怕某个沙虫跑过来偷袭。
我渐渐感到有些疲惫,注意力开始涣散,背后软绵的挤压提醒我坚持下去。我的双手托着婉儿的双脚,她的头靠在我的左肩头,长发就顺着垂下去,发梢随风飘荡,散发着阵阵清香。
我稍稍前倾,让婉儿更加平稳地趴在我的背上。
就这样,我心甘情愿地充当着她柔软的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