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刚在东舟小区大门口停稳,不等司机开口,吴桐就自己醒了。
“吴总,车子要开到地下停车场吗?”司机颔首问道。
吴桐说:“不用,我自己开进去。”
司机推门下车,小跑到吴桐这边开了门。
吴桐走下来,坐进驾驶位,开进了小区内。
萧恩良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和杨绘里一起正在等吴桐。
吴桐踏进家门的瞬间,就闻到了扑鼻的饭香,瞬间食欲大开。
三人上桌,里里得意地说:“这里有一道菜是我做的,桐妹儿,你猜猜看,猜对了有奖。”
“什么奖?”吴桐笑着瞅了一眼桌上的四道菜,一下就看出了答案。
“香吻一枚,如何?”杨绘里说着还舔湿了自己的嘴唇,因为刚刚吃菜的时候沾了油,所以现在还油光闪闪的。
吴桐摇摇头,“那还是算了,我怕我今天卸妆卸不干净。”
“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为你今天才特意下厨的,你也太令我伤心了!”杨绘里小嘴一噘,不高兴了。
“你的香吻还是留给老萧吧,我怕他吃醋。”吴桐说,“如果我猜对了,这周末你陪我去买化妆品去吧,我好长时间没补货了。”
“成!没问题啊,你猜错了,我也可以陪你去的!”杨绘里巴不得吴桐能抽出时间跟她一块儿逛街呢,往常都是吴桐太忙没时间,从来都不是因为她腾不出时间。
“这西红柿炒鸡蛋是你做的吧。”吴桐笑着夹了块鸡蛋放进口中。
“你怎么一猜就中的……”杨绘里托着腮,望着自己的杰作,说:“这明明就是一盘很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小良良做不也是做成这样,难道还能炒出花不成?”
吴桐解释道:“这鸡蛋都碎成末了啊,大小姐。你看看老萧做的这几道,红烧带鱼、油焖大虾、炒西芹,跟你那西红柿鸡蛋能事一个皮相的吗?”
杨绘里不服劲儿,“那你怎么不猜这汤是我做的啊?”
“鲜菇鸡汤,你会做?”吴桐极尽打击之能事。
“好吧,算你赢了。”杨绘里用勺子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放进嘴巴里,一通猛嚼。
“虽然鸡蛋碎了点,不过味道很不错的,我喜欢。”萧恩良的筷子频繁地夹向这盘菜,结果西红柿鸡蛋反倒是第一道消灭殆尽的菜。
杨绘里瞬间喜笑颜开起来。
“我记得你跟金硕学过一些做料理的方法,前段时间看起来手艺还不错,怎么现在又退步了?”吴桐笑问。
“炒菜还不溜到,不过煲粥煲汤还行,其实鲜菇鸡汤我是做得出来的,虽然比不上你们俩做的吧,不过味道也是极好的。”杨绘里吃完了第二碗饭,想着要不要再来一碗,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是药的副作用吗?我看你最近胃口很大啊,要不要去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查?”吴桐瞅了一眼杨绘里的肩膀,确实粗了一圈。
不过由于之前太瘦,所以现在其实刚刚好。
“没事,应该是药的副作用,当时拿百合到医院配药的时候,医生就跟我说过了。”杨绘里挑挑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刚开始,我还想会不会是又怀上了,定期还会测一测,不过不是。”
“薛宝河医生说见效不会那么快,你别太心急,至少要等年后呢。”吴桐安抚道。
“恩,我知道,我不急,现在这样挺好的。”杨绘里说着把油焖大虾清了盘。
饭后,把用过的碗筷放进洗碗机之后,吴桐和萧恩良就去了书房,准备开始工作了。
杨绘里洗了水果端进房间,并调皮地打趣道:“书房这门我不给你们关了啊,我时不时会过来查岗的,省得你们背着我偷摸干什么坏事。”
吴桐苦笑:“里里,你开玩笑也有点谱哈!”
“嘿嘿……”杨绘里傻笑两声回了卧室,准备升级打怪。
萧恩良打开书房里的投影仪,先将自己筛查的结果跟吴桐讲了一下。
吴桐专注地听着,还不时记录下要点和疑点。
当萧恩良讲完之后,吴桐沉思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你筛出来的这十五个人里面,还有六个可以排除。”
吴桐一一说了原因,萧恩良表示赞同。
最后只留下了九个有可能的人,来自世界各地,七男两女。
萧恩良说:“我们可能需要跟这九个人当面聊一下。”
“派人去把他们接过来谈,你觉得可行吗?”吴桐问。
萧恩良摸着鼻子想了想,摇了一下头,“容易打草惊蛇,到时候很有可能问不到真话,这三个人一定都怕暴露当年的身份,所以才改名换姓开始过平凡的生活。再者,我们也不该打扰他们难得的宁静。”
“那我们俩尽快亲自跑一趟吧。”吴桐也觉得萧恩良说得有道理。
萧恩良点开世界地图,标注了这九个人的地址之后,说道:“国内三省、韩国、俄罗斯是a线路,澳洲和南美算b线路,你挑一个吧,你想跑哪一条线路?”
a线路比较近,但要跟六个人聊,b线路比较远,但只要去找三个人就可以了。
吴桐思量片刻,说:“我跑a线吧。”
“行,我明天还有事情要处理,大概后天能出发。”萧恩良关了投影仪,合上了电脑。
吴桐说:“我天一亮就可以出发,正好我这边要跑的地方多一些,早去一天也好。”
“你要不要带几个人一起去?”萧恩良问。
吴桐淡笑,“不用,我一个人更灵活轻便,带人反倒累赘了。你呢?要不要带上两个保镖什么的。”
萧恩良轻扯嘴角,“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可不要小瞧我。”
吴桐瞅了一眼萧恩良的肌肉,点点头道,“看来挺有成效嘛,跟alice没少遭罪。”
“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小姑娘,结果骨子里是个金刚芭比,迷惑性太大了,敌人分分钟会轻敌。”萧恩良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真是厉害!”
吴桐说:“那当然,我都不是她的对手。”
萧恩良:“你打不过她?”
“纯打可能不相上下,不过综合素质,我不如她。”吴桐曾经一度把alice当做赶超的目标,后来就看淡了这些虚名。
“真没想到……”萧恩良说,“看来我要跟她好好学学了。”
吴桐突然想到一个人,“老萧,你记得从爱尔兰回来之后,我跟你讲的那个女佣吗?就是祝彩兮身边的那个叫lily的女人。”
“恩,记得。”萧恩良说,“我简单查了一下,但没查出这个人的底细,后来搞公司我就暂时放下了。”
“你听说过地下训练场吗?”吴桐问道。
萧恩良摇摇头,“什么地下训练场?”
“我不清楚它具体叫什么,不过应该是个从不见光的私密组织,算了,这个回头再说吧,先把这三个人找出来再说其他的吧。”吴桐长叹一口气,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萧恩良说:“是啊,每天时间过得太快了,但要处理的事情有多,效率再高,也觉得有些吃力了,好在现在身体比以前好了不少,所以还顶得住,否则还真会吃不消。”
吴桐建议道:“跑这一趟,你最好还是带着alice吧,有她在更稳妥一些,你也可以多学点技巧,对你写攻略好处多多。”
“我明天问问她有没有时间。”萧恩良最近意识到,存在在这个世界里的各色能人的极限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的,这让萧恩良感到异常兴奋。
探索世界,探索未知,永远是一剂最有效的兴奋剂。
“你最近这么忙,写攻略的速度可一点也没减啊,而且好像产量比以前还多。”吴桐对萧恩良写的攻略一直很有兴趣,基本上是萧恩良写一篇她看一篇,天文地理,生活真理,面面俱到,无所不包,简直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和攻略达人。
萧恩良笑道:“写攻略可是我最大的主业,对我来说,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了,否则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吴桐也认为萧恩良的这种行为具有非常大的意义,这些攻略帮助过多少人,给多少人解答疑惑、排忧解难,是无法计算的,也无法用量化的方式进行统计的。
而且它并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具有永久价值的。
因为萧恩良在根据实际情况不断更新,不断进步,不断寻找更好的办法和处理方式。
看着这个头脑发达,深谙计谋的男人,体魄也日渐强大,吴桐真心为这个好友,也真心为自己的闺蜜而感到高兴。
第二天天一亮,吴桐就坐上了飞往首尔的飞机。
原本打算在飞机上看会儿书,结果没看两页就昏睡过去。
半睡半醒间,吴桐还在想,这一次会不会做梦,如果做梦了,梦里的故事还会不会继续,没想到这样想着想着,脑中的场景就突然变幻,来到了那个似真似幻的梦境之中——
以撒的绅士风度让利百加非常欣赏,在利百加的心里,对以撒的初始印象一定是稳重和坦荡。
然而,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沙漠里总是向被下了咒般令人难受。
我不该贸然冒这个险,我已经被尘灰侵染的很虚弱了。
驼队上带的水,我快用光了,之后的日子不知道要如何熬过去。
在里里面前,我愿意随意地表现我的脆弱和软弱,而在利百加面前,我想展现我的坚毅和隐忍。
如果说之前在极冰地带的海中,我为了在里里面前赢得面子而坚持,那么现在我更想在利百加面前保持我的形象,来赢得她的好感。
但再怎样,我都抵不过我魂气的散失,我倒下了,我想我不会再起来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悠悠地有了意识,当我还无法睁开眼的时候,我恍恍惚惚看到了一片红色的洪水,它要将我吞噬。
我觉得被压迫得好难受,但是我知道我快醒来了。
没有水,没有可以净化我的东西,我怎么会醒来呢?
难道他们找到了出路?
难道我再一次逃离了梦魇般的沙漠?
不,没有,我们还在沙漠里,因为当我身上的感觉恢复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沙漠特有的炙烤,从我的背脊透进我的灵魂。
多么美好的世界,多么美好的苏醒,我睁开眼看到了利百加温情流动的眼眸,看到了她魅惑众生的脸庞,她浑身散发着罂粟般的气息。
我感到我体内有血液流动的新奇感觉,多么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样奇妙的感受。
我抬起手臂,看到殷红的血果然在流动,它竟然在我的体内流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到里里和以撒如释重负地叹息,利百加在包扎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刚才有什么来侵袭过么?
“利百加,你怎么受伤了?”我急切地问道。
“没事,给你献了一点血而已。”利百加说得很平淡,说得很轻松,似乎这没什么,似乎这是一件极小的一件事一样。
我望向里里,里里生气时就是这幅无所谓的面容,“利百加用她的血给你净化魂气了。”
我深深地懂得里里的心情,如果幽魂有血的话,她会愿意全部献给我,只要能救我一命,她是什么都愿意为我做的,我一直都知道。
当然,我也愿意为她做任何我可以帮助到她的事情。
而我对里里,可能太熟悉了,所以少了那一份原始的悸动,而对于可能会产生的新的友谊,我却充满了激情。
有时候友情跟爱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当爱情还未来临的时候,或者对于一个对爱情一无所知,毫无感觉的人或幽魂来讲,友情是无比重要,不可缺失的。
有几个以撒的奴仆抵不住恶劣的环境,已经死了,剩下的也都奄奄一息。
没有食物没有饮用水,人类就无法坚持下去,以撒身强力壮,但也不能耽搁太多的时间。
利百加回忆以前的地形地貌,推测山峰移动后可能的方向,我们四人一人骑着一头骆驼,把所有的聘礼都丢在了沙漠里,然后便急急地开路,向目的地进发。
利百加从骆驼上取下弯刀,悬在腰间。眼角的平滑,显示着女子的青春韶华,腮上的紧致,展现着女子的朝气蓬发。
虽然此时境遇不佳,但有友相伴,还不至于太糟糕。
流失了血液后的利百加,稍显苍白,之前的红晕退去了很多。
其实,她大可不必为我如此。
利百加眺望远方,寻找着高耸的山峰。
如果登峰而上,居高望远,就有了希望。
然而,哪有高耸的山峰,满眼全是沙土横飞。
里里不时地用手护着头顶的罩子,罩子一旦被吹飞,火势就会失去屏障,危险就会随时发生。
行至此时,只剩下四人:以撒、里里、利百加和我。
我们不断祈祷着,风沙小些吧,小些吧,它却赌气般更加地肆虐起来。
在最后一波沙浪中,走出了一个人,“爸爸!”利百加飞奔过去,紧紧了抱住了风沙里的亲人。
父女俩走到我们面前,一一作了介绍打了招呼。
彼土利比以撒高出很多,站在我们中间显得异常高大威猛,要两个利百加才能够将他环腰而抱。
彼土利刀刻般的面容,岁月沧桑爬满了眉头,他双手各执一柄长刀,有种随时可以斩杀万千的架势。
“利百加,朋友们,跟我走。”彼土利呼喝一声,压过啸风,压过漠狂。
彼土利背起女儿,用一块蓝色方布将利百加的头包好,安放在自己的肩头,用尽量温柔的声音告诉她:“睡一觉吧,醒来就到家了。”
利百加顺从而安稳地躲在父亲的避风港里,享受着最平实而平静的爱。
彼土利对我们招招手,让我们跟上他。
我们三个相互扶持着跟随着彼土利,健硕的彼土利走在沙漠中如履平地,我们不得不时常提醒他慢些,他回头望望我们,揉一揉迷了沙的眼睛,等我们赶上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以撒已经无法再挪动半步了,我和里里一起搀扶着以撒艰难地走着,爬着。
我们无法再发出声响,任凭彼土利在前面飞奔似的前行。
待他想起我们时,我们已经落下了很多的路程。
我看到他回头望我们。
迷蒙中,转眼就看到彼土利站到我的面前,我看到他那双船一般的粗糙皮靴立在我眼前。
彼土利拿出一根绒布绳将利百加固定在身上,然后在胸前做了一个牢固的布兜,让里里坐到里面。
彼土利左右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身子,以验证所有的绳结都扎牢系稳,查看完以后,双手狠狠地搓了几下,站到我和以撒中间,一手捞起一人,找了一下平衡之后,抬腿便走,一点都看不出他吃力的样子。
我在一张软绵绵的水床上醒来,水床成凹形状,我躺在其中。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被一群漂亮的女人围在中间,她们不时地更换着水床中的水,从床下面的软管中排出被我捂热的温水,在上面再倒进稍有凉意的清水。
我感叹水温的舒适,也感叹女人们的美丽。
我示意她们停止换水,她们便一一退出了房间。
我起身去寻里里,在隔壁房间里我找到了正被烤得红扑扑的里里。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里里如此享受的表情,她也被一群不可方物的美女们所包围着。
里里的头顶带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奇怪的东西,灰亮的颜色,形状看似被拨开的半个葫芦。
女人们分别站在两边,左边的人将袋中的草药折弯放进葫芦的左半边,还不停地用扇子扇风,以便草药更好的燃烧。
右边的人手握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将里面浅绿色的液体一点点滴进葫芦的另一边。
只见里里头顶冒着熊熊大火,我真有点担心她一会儿会被自己烤熟、烧焦。
我让服侍的这些女人都出去,然后摇醒了还在沉睡的里里。
里里舒服得哼哼唧唧半天不愿醒来,就在我打算用刚才攒下的一丝凉气将里里吹醒的时候,我听到里里弱弱地喊道:“我要吃烤肉……烤肉……烤肉……”
“喂!醒醒,里里,快醒醒,你做什么梦呢?”我朝着里里的耳朵大吼一声。
里里睡眼朦胧地睁开眼,“这是在哪儿呢?”
“我怎么知道,我也刚在你隔壁房里醒过来,可能是在彼土利的宅地吧。你说,这里是不是像人间天堂,你看我身上这净化得多彻底,你看你那火烧得多旺。说真的,我还真想永远在这儿过下去,多舒服啊!”这是我的大实话。
在我极度困苦和极度舒适的时候,都是一个极端的享乐主义者。
“你想的美,你有那命啊?”里里站起身,活动活动酸软的腿脚,把头上那葫芦状的累赘拿了下来。
里里这丫头总是这样一下子切中要害,让我多做一会儿美梦都不行,让我多幻想一会儿都不成。
看我们的情形,以撒的情况应该也还好。
一个九头身美女走进来,说彼土利大人有请。
这宅子里的消息传得还真是快。
九头身带着我们转了八九个弯之后,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就赫然出现在了眼前,门牌上写着“彼土利”三个鎏金大字,简单而醒目。
与外在的华丽相比,室内的装扮清雅很多,这应该是出自利百加之手而做的陈设。
以撒已经先我们一步来到了大厅,看样子身体恢复得不错,看到我们走进来,他们的谈话也停了下来。
“友桐,里里,感谢你们照顾小女。”彼土利向我们做了一揖。
我和里里依葫芦画瓢还了一礼。
我说道:“一直是利百加照顾我们,她还救了我一命。小姐的恩德我将涌泉相报。”
彼土利哈哈大笑两声,“那你就留下来陪小女玩吧。”
彼土利大手一挥,震在厅前大桌之上。酒杯中的酒撒了出来,润湿了杯底。
我偷偷瞥了一眼以撒,以撒略显凝重,不知道他们刚刚聊了什么,不过看样子聊得并不是很愉快。
我有点哆嗦地回道:“彼土利大人真爱开玩笑,我不是人类,只是个幽魂,怎么能和利百加小姐同起同坐呢?与利百加小姐成为朋友,我是不敢奢望的。”
利百加微微眯着双眼,嘴角挂着笑,从侍女手中接过手巾轻轻把洒出的酒擦拭干净。
彼土利回头怜爱地望着利百加,道:“闺女,你之前是说想跟友桐做好朋友,还不想太早结婚的,是吧?”
我心中一惊,想到了沙漠中的彼土利,不禁对这份友情渴望起来,不过利百加不想结婚这事儿,比较麻烦,我担心以撒会伤心难过。
这时看到利百加朝父亲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我闺女说想和你做朋友,纵使你是鬼也要的。哈哈哈哈哈……”
“父亲,你和以撒、里里聊着,我带友桐出去转转。”利百加仰头喝干了酒杯中剩下的酒,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我身边,挽起我的手臂,说:“走吧。”
我在里里冒火的眼神中,被拉出了大厅。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喜欢彼土利吗?他很能干的,虽然现在还小了一些,但很快就会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的。”走出所有人的视线后,我对利百加说道。
“我是很喜欢他,但是成亲,这是多么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事情啊,以后我就要跟他一起生活了,太可怕了!”利百加说,“就这么回事,你放心,父亲会帮你找到你的躯体,然后让你附体,这样我们就都是人了,这样我们就可以做朋友了,这里虽然有很多人,但都很无趣,我觉得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所以我想跟你做朋友!”
利百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无法完成的事情,一切在她口中都是那么的简单和轻松。
不过,有一个对女儿千依百顺的父亲,利百加真是太幸福了。
大概,如果利百加想要亲吻太阳,彼土利都会相处办法,让利百加如愿。
以撒在彼土利派遣的万人陪同下被送回到了迦南,我想象不到周海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会是怎样的震惊。
彼土利本打算让里里随以撒一同回去,但倔强执拗的里里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说同为幽魂,她可以给我当女仆,可以把我照顾得非常好。
彼土利本来很不情愿,想要强行遣送走里里,但利百加顺从了里里的意愿,彼土利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里里每天只要看到我,就是一副悼念死人的丧样。
而我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见到里里就满心愧疚,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在愧疚些什么。
并且,我更多的是担忧。
我担心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利百加,或者是彼土利,如果这样的事情不幸发生了,我一定会被折磨得生不得死不成。
自从他们私自把我强留下来当利百加的好朋友,彼土利手下的药师和使者就都开始忙碌了起来,我不得不承认这帮药师的神通广大。
有一天,里里神秘兮兮地告诉我说,药师们在研制一种可以让我长出和人一样血肉的药,我当时就吓得差点昏厥过去。
还有一部分药师在烧制一种药丸,如果成功了,我吃下以后,三天之内就会展现我现在的躯体主人的真是样貌,这样就有利于他们寻找我的人身。
我惊吓之余,忽然笑开了。
“你还能笑的出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要不然咱们逃走吧,毕竟咱们是幽魂,人不能把咱们怎样,只要不从沙漠里走,咱们只要沿着商道就不会太危险,虽然是绕了一大圈的远路,但走商道不一定就会比走荒漠更耗时间,你说呢?”里里留下来就是我的第一大盟友,没有她,我也就只能想想怎么做一只待宰的顺从的小羔羊了。
我问:“里里,你真觉得他们能造出那些玩意儿?”
“他们什么做不出来啊,他们已经派出很多人去找你的真身了。如果能找到,就根本不需要那些药丸。彼土利下了命令,如果药师们先一步研制成功,那些出门找你真身的使者们就都要被剥皮抽筋。如果使者们先找到了你的真身,药师们就得自吃毒药而亡。”
“利百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做朋友啊?我之前虽然也想跟她做朋友,但根本没有去招惹她,以撒都来提亲了,她不应亲,却要交什么朋友,好奇怪呀!越想越奇怪!她到底是要做什么?”
如果一个你原本想与之为友的人,却强迫你跟她成为朋友,并且对你诸多干涉和打扰,那这真是很复杂的一种感觉,可以说是一点点甜蜜上的巨大痛苦?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反正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彼土利明显是个暴君,没准什么时候,自己的脑袋就要被他砍下来当皮球了。
好在,里里还在我身边,还不离左右地陪伴着我,这算得上是我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事情了。
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伤亡,我不知道彼土利和利百加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也不想了解他们之前是不是也用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
我只是不想因为我,而弄得如此兴师动众。
我胆战心惊地过着每一天,每天里里都给我出各种各样的建议,千奇百怪。
最后里里实在忍不了我坐以待毙、无动于衷的态度,在深夜,把我拖出了彼土利的宅地。
“里里!你要你干什么?”
“咱们走,不能再留在这了!你留着有什么用?按彼土利之前下的指令,总是会有人要死,你走了他们该死还是会死,这整件事情就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他们犯什么神经病!”
我们刚走出没多远,就发现远处带着火把的队伍朝我们走来。
领头的是身披铠甲的以撒,驼队比我们来时多了几十匹,看样子应该都是贵重的彩礼。
队伍停稳以后,轿子里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周海,一个是宝河老人。
周海老了很多,在有人搀扶下才能行走,以撒快步上前搀住了老父亲。
“走,去见见彼土利。”周海对我们点点头,算打过了招呼,然后就径直进了彼土利的房间。
周海听到利百加不愿结婚,反倒强留了我做她的朋友,一定对我心存了芥蒂,此种情形让我很尴尬。
不过利百加不远嫁给以撒,跟我真没什么关系啊,我又不是男的,又算不上是抢婚,与我何干呢?
此时的宝河老人让我和里里觉得倍感亲切,我们跑上前去抱住了宝河老人。
“老头,我想死你了。”我们赖在宝河老人身上久久不肯下来。
“两臭丫头,快点下来,下来!”老头把我们拽了下来。
我们“嘿嘿”地傻笑了很久,只要宝河老人在,就不会有什么解决不了局面。
有他在,我就觉得有了主心骨。
“呆子!你以为利百加真想要和你做朋友啊,你想得美,你以为你多好呢,她能少了朋友?你真是蠢的要命,还吓成了这个样子,真是白调教你们那么久了。”老头甩甩衣襟,奔着最好的那一个客房就走了过去。
我和里里纳闷着呢,这老头怎么知道哪个房间最好最舒服,他也没来过这里啊……
“你俩傻站着干嘛呢,快点,去给我烤点鱼,我都馋死了,你们不在都吃不到好吃的鱼了。”老头在屋里转了两圈,翻箱倒柜地折腾了好一会儿,等里里把鱼端上来的时候,他才坐了下来。
“老头,你刚才看什么呢?”我问宝河老人。
“瞎看看。”老头敷衍道。
我撇撇嘴,“瞎看看?还看那么久……”
老头俩眼一瞪,“怎么?不让看啊,你把自己当这的主人了?”
我傻笑道:“哪有哪有,这地方光看着就让人害怕,以撒以后怎么受得了这个。”
里里插嘴说:“老头,你说,利百加是为了什么呀,彼土利下了很多命令,这几天可能会死好多人呢!”
“里里,你该不是也觉得利百加真想跟你们做什么好闺蜜吧?”
“呃……”里里支支吾吾半天没有答话。
“两个都是呆子,你们也不想想自己有那个价值不,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彼土利就是想看看以撒的诚意到底有多少,他有那么多的家财,你看看这周围的建筑,这房子,建得多好,你看看这边的仆人的生活多好,彼土利如果真有那么恶毒,怎么能得到这么多的民心?利百加那么一个美丽聪明勇敢的女孩子,随便什么人来提亲就能马上答应啊?”
经宝河老人这么一说,我就突然明白了一些,之前的困惑也找到了答案。
“难道彼土利单纯是想帮我们,然后顺便看看我们的诚意?”我问道。
宝河老人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说:“穿越沙漠对你的考验更大一些,你要受的苦更多,而里里稍微好一些,所以他只强留了你,然后想看看你和里里之间的友情如何,没想到里里这丫头还行,关键时刻顶得住压力。一个能够多次穿越沙漠,挑战沙漠并且战胜沙漠的男人,才有能力去他的女儿,这也是对以撒的一次考验,算是考试吧。如果以撒带人再次来提亲,并且带上老家长,那诚意就没得说了,等来的人多了,物资租了,你和里里两个人的返程就会更顺利一些。彼土利这人啊,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没想到,哈哈哈……他假装跺两下脚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啊没出息……啧啧啧……”
我和里里都囧着个脸,不过手上的活一刻都没停下来,宝河老人今天吃鱼吃得是真快啊,做的速度都快赶不上他吃的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