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又问道：“小姨，你和小姨夫，是不是都是大明星呀？”
    “你怎么知道？”吴桐瞥过头看向她道。
    “我一看就知道！”apple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双手一抱，故弄玄虚地说道。
    “是呀，你的眼睛比孙悟空的还厉害！”吴桐笑着说道。
    apple撇了撇嘴，“孙悟空的火眼金睛都是编出来的，而且眼睛看到的可不一定都是真的。”
    吴桐张了张嘴巴，没有想到apple竟会在这样的年纪，说出这么深沉的话。
    不久，她们就买了票进了游乐场。apple说想去上厕所，吴桐便领着她按照指示牌的引导，一路寻了过去。
    半路她们碰到了一个中国同胞，认出了吴桐，吴桐只好停下脚步跟这个男人打了个招呼。
    男人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今天真是好运气，我也是关州人。”
    “好巧，带孩子来玩啊？”吴桐看到男人的手上握着一个玩具手枪。
    “是啊，我儿子刚好放暑假，正好一家三口来欧洲玩一圈。”，男人答道。
    男人跟吴桐礼节性地握了一下手，两人刚准备道别呢，这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领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儿走了过来。
    “呦呦呦，我还在这儿呢，你们要不要多拉一会儿手啊？”女人的脸抖了抖，瞪了吴桐一眼。
    吴桐知道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素质，她懒得搭茬儿，拉着apple就欲离开。
    女人对自家男人骂道：“你个色鬼，天天就知道瞄这些整容的狐媚妖精！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的，脏得不行，不知道你们这些男人瞎惦记些什么！”
    apple突然停住了脚步，扭过头大喊道：“你个丑八怪，嘴巴比榴莲还臭！”
    女人瞬间炸了毛，一通乱叫，结果把附近的一条半大的罗威纳犬招了过来。虽然这条狗还未长大，但是吴桐知道这个品种的狗烈性大，所以她当即就把apple抱在了怀里。
    女人叉着腰，隔着三米远，指着吴桐的鼻子，嚷嚷道：“瞧瞧，瞧瞧，这都有私生女了，还装什么清纯、装什么女神啊！啧啧啧，公共汽车都比你干净！呸！”
    尖锐的叫骂声，彻底惹怒了站在女人身侧的黑色罗威纳，只见它弓起脊背，一跃而起，准备攻击这位噪音释放者。
    女人动作敏捷，一闪而过，结果狗却刚好落到了她儿子的身边。狗的牙齿滑过男孩儿的胳膊，瞬间出现了一道微小的划痕，不一会儿就渗出了一丝血迹。
    吴桐吹了两声口哨，及时将罗威纳赶跑，然后好心提醒男孩儿的父亲道：“这条狗很可能是散养的，没有主人，你最好带孩子赶紧去打狂犬疫苗，以防万一。”
    “乱指挥什么，在这充什么大明白！”女人一把将儿子拉到自己的身边，瞅了眼伤口，继续说道：“我儿子是男子汉，这点儿伤算什么！哪儿像你这种，娇滴滴的女明星，划了个小口子就叫唤个不停，竟会作秀扮可怜！”
    碰到这种不讲理的人，吴桐还真是无奈。
    这一天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处理，吴桐也不想在这儿耗费太多的时间，她果断带着apple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吴桐原本以为男人会带着孩子去医院打狂犬疫苗的，怎么说这都是个基本常识。
    只是吴桐忽略了一个问题，大多数人都并不十分了解所谓的基本常识。
    这家显然是女人做主，男人也没有太把吴桐的话听进去，可能他也觉得被狗划了一下不算什么，所以也并没有坚持。
    结果，三个月后吴桐在关州人民医院再次碰到这对夫妻时，得知他们的儿子不幸感染了狂犬病毒，已经于几日前不治身亡了。
    儿子死后，这个女人陷入了深深的自责，没有几天就疯掉了。
    吴桐再次碰到他们的那一天，男人正要带妻子去看精神科。
    这是吴桐跟这对夫妻的最后一次碰面，不知道这个女人后来有没有从打击中重新振作起来，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再要一个孩子，或者领养一个孩子。
    这场原本可以避免的家庭悲剧，启发了吴桐，后来吴桐画了一系列科普的动漫，给大家介绍各种生活和自救常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apple上过洗手间解了内急之后，吴桐带着她玩了旋转木马、坐了摩天轮和迷你小火车。后来apple还意犹未尽、不知疲倦，吴桐就又带她玩了碰碰车，还套了圈，得到了一个比apple还高还大的维尼熊。
    当两人嗨皮完返回住处时，吴柳青还没有醒来。
    “妈妈怎么睡了这么久？”apple爬上床，坐在吴柳青的身边，握着妈妈的手，问吴桐道。
    吴桐轻言道：“一会儿就醒了，你在这里陪陪她，我去拧一个湿毛巾来给你妈妈擦擦脸。”
    拿着湿毛巾走出卫生间之后，吴桐溜到自己的房间看了一下x，x还如之前一样躺在自己的床上。
    来处理x的组员估计还堵在柏林的路上，吴桐走回吴柳青的房间，给姐姐擦了擦脸，试图唤醒她。
    “你知道妈妈最喜欢听什么歌吗？”吴桐问apple。
    apple想了一下说：“这几天她经常听《贝加尔湖畔》。”
    “那你会唱吗？”吴桐一边问，一边摸着吴柳青的脉搏，知道她快要醒了。
    apple点头，“我会唱。”
    “那你唱给我们听吧？”
    “好！”
    吴柳青跟郑方平的第一次，是在湖畔边的小凉亭里发生的。
    那个晚上，四处无人，刚过立秋的关州，带着浪漫的诗意。
    吴柳青带着兴奋和罪恶感，完成了跟郑方平的这次仪式。
    除了疼痛，她的身体毫无享受的感觉，但是她的心里，却是甜甜的。
    把自己心甘情愿地交出去，交给这个心仪的男人，吴柳青非常幸福。
    当吴柳青第一次听到《贝加尔湖畔》这首歌的时候，她发了好久的呆，一幕幕往事回现，她竟然不知自己是死是活。
    那之后，吴柳青会在家中一遍一遍地放这首歌，apple听着听着也就学会了。
    在apple美妙的嗓音中，吴柳青终于苏醒了过来。
    吴桐不知道这首歌对吴柳青的含义在哪里，如果知道的话，吴桐大概是不会让apple唱起这首歌的。
    醒来的吴柳青听着女儿的歌唱，眼神空洞却蓄满了泪水。
    “桐桐。”吴柳青唤道，“我终于可以早点去见方平了。”
    吴桐说：“你还有女儿呢，你不能放下她。”
    吴柳青惨笑，“这由不得我了，女儿交给你，我放心。这些年我已经把我的罪过赎完了，上帝应该会带我去找方平的……”
    “姐姐——”吴桐哽咽了。
    “别难受，都会死的嘛。对我是解脱，真的是解脱。”
    apple唱完之后，静静地听着两个大人的对话，懵懵然，她不是很明白。
    沉默了片刻，吴桐听到大门口处有细微的响动，应该是来找x的组员到了。
    吴桐握着姐姐的手说：“x出去办事了，晚上不回来，我去买点现成的吃的，晚上我们烛光晚餐吧。”
    吴柳青的声音轻飘飘的，“随便吧……”
    “你在这里照顾妈妈，我很快回来。”吴桐摸了摸apple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手轻脚的像个影子一样跃上了房顶。
    组员果然找到了吴桐所住的那个房间，而且也恰好正准备从窗口探入呢。
    一切都在吴桐的预料之中，吴桐提着这人的裤腰一把将他拉上了房顶。
    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黑帽子，黑口罩，黑墨镜，将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裹了起来。
    黑衣人并没有胸，穿着高领子也看不到有没有喉结，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四十码的鞋，骨骼中等，一时间吴桐竟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来了？”吴桐问道。
    对面黑衣人没有回话。
    “人在里面，一会儿你就可以带他走了。”吴桐说完，想起这人身上可能跟x一样，也带有窃听装备，或者有类似分析音频，可以解析语言之类的装置，所以她将后面想说的话输入到了手机上，拿给对方看。
    黑衣人终于开了口，听声音，有点像女人，但是吴桐觉得，更可能是个变性人。
    “我身上没有装窃听、窃视装备，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
    吴桐挑了挑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话？”
    黑衣人：“爱信不信。”
    吴桐淡笑，这人还挺个性！
    吴桐说：“我正要去买点吃的，不太认路，你带我走走？”
    黑衣人从房顶翻了下去，站在下面等着吴桐。
    吴桐笑着跟过去，“你不热吗？”
    “不热。”她回道。
    “让你溜了一下午的车，生气了？”吴桐突然有种想要调戏她的冲动。
    “没有。”她说。
    “你直接接受郑方舟的指示吗？”吴桐继续问道。
    她不答反问：“你要去买什么？”
    吴桐答，“烛光晚餐的食物。”
    她站在十字路口，选了一个方向走去，吴桐紧跟而上。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吴桐说，“你是直接接受郑方舟的指示吗？”
    “是。”她竟然很坦诚。
    吴桐自言自语道：“你的等级应该算很高的了，可以直接跟郑方舟联系，那么你是谁？”
    这人没有再搭理吴桐，她指了指路边的一个餐厅，示意吴桐可以去这家买食物。
    吴桐买好东西出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意料之中！
    吴桐回到别墅之后，x已经被带走了，吴柳青和apple还在床上聊天。
    吴桐点了蜡烛，开了红酒，把食物一一摆盘，收拾好一切才把母女俩叫了下来。
    为了方便行走，吴柳青拄了拐杖。
    “妈妈，你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呀？”apple扶着吴柳青，但是这种搀扶形同虚设，因为小小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了任何重量。
    “如果妈妈好不起来了，apple跟小姨一块儿生活，好不好？”吴柳青想要扯出一个合适的微笑，但是这笑容却如何都摆不好。
    apple噘着嘴说：“不好！我要妈妈！”
    吴桐站在一旁摇着醒酒器，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又为母女俩各倒了一杯鲜榨的香蕉汁。
    “apple听话。”吴柳青喜怒无常，突然愠怒了起来。
    apple吓到了，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吴桐的衣角。
    吴桐牵了牵这只无助的小手，然后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先吃饭。这是烧鹅，还热着的，还有——”
    吴柳青生硬地打断了吴桐的话，用力地掰着apple瘦小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妈妈很快就要死了，你以后要听小姨的话，不准惹事！”
    apple皱了皱鼻子，忍了忍，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吴桐将apple抱进怀中，“姐，你何必要这样。”
    “她被宠坏了，以后该有点规矩了。”吴柳青用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然后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吴柳青吃得很慢。
    吴桐看得出来，姐姐每一口都是硬咽下去的。
    这顿饭，吃得压抑又痛苦。
    晚上apple睡在吴桐的客房，小姑娘一晚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吴桐问话，她也不答。
    哄apple睡下之后，吴桐去找吴柳青谈话了。
    吴柳青呆呆地坐在床上，像个已死之人。
    “姐姐，我带你回关州，好不好？我们找一个好大夫，你会好起来的。”吴桐说。
    吴柳青：“好起来又怎样，方平又不在关州。”
    “你活一遭，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郑方平而活的吗？apple是你的女儿，你就不能为她活下去？”吴桐心里这个恨啊，她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说服不了姐姐的。
    吴柳青连冷笑都懒得了，“apple又不是郑方平的女儿，我为什么要为她而活。”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不用跟我说这种话。”吴桐的口气也变得不是很好了。
    吴柳青道：“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吴桐走过去抬起吴柳青的下巴，大拇指用力地捏着那突出来的骨头，狠心道：“我告诉你，x死了！他下午就死了。等你死了之后，apple我是不会管的！她会落到哪个福利院或者什么糟糕的人家，我都不会管的！”
    吴桐双目喷火，强迫吴柳青跟自己对视，继续说道：“或者你女儿会露宿街头，遭人猥亵强暴，甚至当**，当人彘……”
    吴桐停了半晌，邪魅地笑了笑，“你如果狠得下心，我又有什么狠不下心的。姐，你应该知道，我比你狠心得多！”
    听到这一番话之后，吴柳青浑身哆嗦了起来。
    “我结了婚，有了丈夫，以后也会有孩子的。我现在是个明星，最怕被爆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名誉现在对我来说，跟命一样重要。你的孩子你不管，我又为什么要管？你的责任你不担，又为什么要让我来担？你这个为了自己的爱情而辜负了全世界的人，我告诉你，你生生世世都再也找不到你最爱的郑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