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在母亲的怀里用力地点着头。
文婕没有买车票的钱,她只能搭顺风车了。
那一路上,文婕为了搭车,帮人看过小店,砍过柴,给人洗过碗,看过孩子,兜兜转转了一个多月才来到了关州市。
文婕从九月走到了十月,才来到了这座繁华的都市。
到关州的第一天晚上,文婕躺在关州中心广场旁的石凳上,看到led屏上显示的日期:十月十日,恰好是她父亲文长贵的五十岁生日,她永远会记得这个日子。
就在文婕无限伤感的时候,一家三口从她的身旁走过。
妻子亲密地挽着丈夫的手臂,小女孩儿则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手上还拿着一小块蛋糕。
小女孩儿用小手指挖了一抹奶油送到了父亲的口中,甜甜地说道:“爸爸,生日快乐!爸爸,我爱你!”
文婕仰望着夜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看着看着,月亮出来了;看着看着,星星也出来了。
那是家乡的月亮和家乡的繁星。
虽说街上的行人并非都穿着盛装华服,但是大多也都端庄合体。即使间或有几个人穿着并不适合自己的衣服,也起码是件正经衣裳。
在熙攘的人群中,文婕显得过于寒酸。
在这样的繁华街头,她显得格格不入。
可她要在这个城市里,存活下来。
文婕避开所有人的视线,她把注意力放在橱窗上的招聘信息。
走了几条街,文婕发现饭馆、餐厅招的人比较多,于是她就试探性地走进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找到了老板之后,她说明了来意,但是因为她没有做服务员的经验,对各色菜式也不了解,最后,她都被无情地拒绝了。
接下来,她又一家一家地问,结果竟然没有一个地方肯要她。
在绝望中,文婕走到了一家酒吧的门口。
那时,已经到了凌晨两点半,大多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只有几家酒吧还热闹地开着。
文婕看到门口贴着招聘女服务生的信息,就打算进去再试一试。
大不了就是再被拒绝而已,反正已经被拒绝过那么多次了,什么难听的话她都已经听过了一遍,再听一次又如何呢?
没想到的是,酒吧的老板娘竟然要了她。
文婕虽然穿得衣服破旧了一些,但脸蛋是漂亮的。她的身体虽然还没有发育完全,显得过于瘦削,但是很多客人就好这一口。
飞机场有飞机场的好处,毕竟有很多衣服都适合这种平板的身材。
而且对于男人来说,这种身材也依然充满着强大的魅惑力。
为了生存,文婕只得做了陪酒女郎。
好在,老板娘觉得她还小,可以再养一养、长一长,所以并没有强行让她卖身。
可是文婕知道,自己终究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在这里工作的女孩谁都难逃此劫。
因为身边的姐妹们,大多都已经卖掉了自己的贞操,从几千到几万不等。
不过文婕是幸运的。
有一天乔明来找老板娘叙旧,倒酒的正好是文婕。
乔明一眼相中了这个姑娘,就把文婕带到了tntclub。
在tnt,是绝对不会强迫你卖身的,你可以选择只做陪酒女郎。
自此,文婕又开始在tnt上班,并且住在了tnt。
渐渐的,文婕的生活才步入了正轨。
虽然依旧艰难,但是毕竟有了安稳的落脚之处。
后来碰到吴桐,是文婕另一份幸运的开始。
文婕快速地摇着扇子,但是越摇越热。
好在空调很快就恢复了工作,刚才可能是停电了。
文婕重新躺下,望着天花板,想起吴桐前些日子对她说过的话。
那是吴善任住进医院之后的某一天,吴桐到tnt来找她。
当时文婕在宿舍里,除了她其他人都在上晚班。
“吴老师没有什么事儿吧?”文婕给吴桐开了门,让吴桐坐在了自己的床上。
“没事儿,很快就能出院了。”吴桐打眼瞅了一眼房间,有四个床位,不过看起来,现在只住着三个人。
文婕从床下拿出一个老式的暖水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些热水,她一边倒一边解释说:“这个杯子我刚刚刷好的,很干净。那个,宿舍里也没有什么其它喝得了……”
吴桐拉着文婕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说道:“喝点热水挺好的,暖胃。你不用张罗了,我过来是想跟你说点事儿。”
“那个,你想吃什么?我去店里给你拿点过来!”文婕不知道吴桐会突然来她的宿舍,所以她也没来得及收拾房间。
她看到没叠的被子,一床散乱的杂志,和乱乱的桌面,文婕羞得直想往地下钻。
“不用了,我不饿,你好好坐着。”吴桐帮文婕理了一下散开的头发,语气轻柔地说道:“最近忙吗?”
“还好,一直这样。不过好在现在已经习惯了,所以过得没有以前那么慌乱了。”文婕一五一十地乖乖回答着,然后她还用脚后跟把床下的鞋子偷偷往里面踢了踢。
“文婕,是这样的,我爸爸的身体现在不是特别好,我想让他多休息休息。如果你想继续学呢,我可以再帮你引荐一位老师。”吴桐说完,看了看文婕的反应。
文婕的小脸红红的,她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得委屈。
“还有,”吴桐接着说道:“我跟出版社的编辑沟通了一下,给他看了你的几幅画。他们觉得你的画风很好,底子也算厚实。如果你想要尝试一下漫画出版的话,可以试着画几个故事。如果故事还算有吸引力,编辑会考虑给你出书的。”
出书?这对于文婕来说,可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我也有机会出书?”文婕显得非常激动,澄澈的目光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吴桐像慈母般温柔地看着文婕,肯定地点了点头,鼓励她道:“你画得很好,开始不用想太复杂的故事,只把你听来的,你觉得有趣的事情画出来就好。越是能够表达你内心世界和你内心想法的故事,越会有感染力。”
文婕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画的。”
进到tnt上班之后的第一个休息日,文婕就跑到关州市图书馆办了一张借书卡。
她没有足够多的钱买书,就想到了这个吸取知识,丰富精神世界的办法。
虽然半路辍了学,文婕没能参加高考,也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她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即使是不在校园里,她也能够学习,也能够获得需要的知识。
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文婕第一次看到了竹石的画,第一眼,她就被深深地吸引了,从此不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位漫画家的作品。
文婕一本接着一本地看下来,很快,图书馆里所有能够找到得竹石创作得漫画书,她都全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并且,她还偷偷地临摹过。
所以文婕对竹石画画的特点,对竹石创作的风格,都非常地了解。
当文婕从小七那里,看到那个画在面巾纸上的黑剑,她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画这把黑剑的人,一定是竹石。
虽然官方没有任何有关竹石的个人信息,性别、年龄等等,这一切文婕同样也一无所知,但是她却认得竹石的画。
事实也证明,她并没有看错,更没有认错。
现在,文婕竟然也有机会像吴桐姐姐一样,出版自己的漫画书了吗?
简直跟做梦一样!
自从吴桐跟她讲起这件事儿之后,文婕就日日夜夜地琢磨着,到底画些什么好呢。
就在文婕举棋不定的时候,她很想去征询一下吴善任老师的意见。
但是,文婕又怕打扰到吴老师休息,所以就没有冒然过去。
虽然漫画还没画好,文婕却早已想好了,如果书真的能出版,她一定要在前言里感谢一下吴善任老师和吴桐姐姐。
对文婕来说,这是她生命中最大的两个恩人。
那天吴桐见完文婕之后,就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父亲吴善任当时正好在家。
吴桐就开着车一路寻了过去,她在楼下买了一些应季的水果,和一箱牛奶。
从吴桐打完电话,到她走进家门,大概少说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吴善任完全来得及冲个澡,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
但是,吴桐看到得,却是一个浑身沾满了颜料,脑袋上支棱着横七竖八的乱,还有着大大的黑眼圈,身上带着一股难闻气味的父亲。
“爸爸?”吴桐难掩惊讶之情,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邋遢的父亲。
是的,说邋遢一点都不过分。
此刻吴善任若是往马路牙子上一蹲,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一个乞丐。
“来啦……”吴善任双目无神,他为吴桐开了门之后,就摇摇晃晃地向房间里面走去。
吴桐跟着走了进来,她看到满房间都被画占满了。
地板上、沙发上、茶几上,甚至厨房的餐桌上、灶台上都是。
房间里的味道就更加地刺鼻了,都是颜料挥发出来的气味儿。
“爸爸,你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有开窗通风了啊?”吴桐说着便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一一打开了。
结果吴善任跟在女儿的屁股后头,却又把一扇扇窗户全部给关上了。
“热,外面太热了。”吴善任解释道。
“就开一会儿,爸爸,听话。”吴桐知道父亲此时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她也只能哄着来了。
吴桐重新把窗户都打开。
然后她又拉着父亲的手,走到浴室里,说道:“爸爸,你洗个澡,我到外面等你。”
“桐桐,我没劲儿,你帮我洗吧?”吴善任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既没有羞涩感,也不带任何情欲的意味。
吴桐有点犯愁,她想了一下,问道:“爸爸,我叫家轩来帮你洗,好不好?”
“好。”吴善任坐在马桶盖上,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郑家轩很快就赶了过来,他帮吴善任从头到脚洗了个透彻,然后又跟吴桐一块儿把房间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
吴桐对父亲的这种精神状态,很是担忧。
郑家轩觉得,吴善任大概是知道他自己那个充满着不堪秘密的房间,被人闯入过了。
而最有可能的闯入者,就是吴桐。
源于一种羞耻感,一种罪恶感,吴善任心中那个支撑着他的力量,突然间崩塌了。
之前吴善任一直把秘密隐藏得很好,所以他尚且能够体面地活着。
现在吴善任的遮羞布被人给揭开了,虽然吴桐又偷偷地重新给他盖好了,他也大可以假装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秘密,但那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而已。
阿q精神,吴善任是没有的。
如果吴善任有这种精神的话,这么多年,他也就不会忍受巨大的煎熬和痛苦了。
“文婕好像对漫画很感兴趣,我帮她联系了出版社,所以她最近可能没有什么时间了,我就不让她过来跟你学画了。爸爸,你好好休息,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吴桐站在吴善任身后,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按摩着肩膀。
吴善任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爸爸,我给你请个保姆吧?你这样我不放心。”吴桐试探性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要。”吴善任果断地拒绝了。
郑家轩对吴桐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太多。
两人后来也没有久留,吴善任一直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
吴桐离开的时候,看到父亲鬓角的丝丝白发,看到父亲那有些苍老的背影,她不禁涌上一阵心酸。
孩子长大了,父母老去了。
面对生命规律,面对每个人都会经历的生老病死,大家也只能学着接受、学会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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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恩良和杨绘里也如愿地将他们的生命绑在了一起。
结婚证拿到手上之后,杨绘里就像个痴呆儿童一样,站在民政局的大厅里,傻兮兮地笑了老半天。
萧恩良一点都不觉得没有面子,他还把手搭在了杨绘里的肩膀上,
这可是我媳妇,是我的傻媳妇,萧恩良脸上溢出的宠溺,大概能把十个壮汉轻松撂倒了。
“走,大吃一顿庆祝一下去!”杨绘里说着便把两张结婚证规规矩矩地放进挎包里,挽着萧恩良的手准备往门外走。
“想吃什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萧恩良都是一副妻管严的样子。
杨绘里还没有想好呢,她正想得投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老太太,她一把揪住杨绘里的胳膊,就大声骂道:“你个臭婊子,你有老公还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呸,你个贱女人,一看就是个骚货!”
说着这个女人又指着萧恩良的鼻子继续骂道:“看你斯斯文文的,不过估计眼睛是瘸的!跟这种女人结婚,早晚给你戴个硕大的绿帽子!小伙子,你都不看新闻的吗?她可是秦枫床上的女人!啧啧啧,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事先都不好好调查调查得吗?你不知道她跟多少男人上过床吗?这几天我可是调查得清清楚楚的,我绝对不会冤枉人的,现在能确定的,就不下十个男人了。”
这个老人家越说气越喘,但是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想法,紧接着她马上又转过头看向杨绘里,嚷嚷道:“怎么?你觉得我在诽谤你啊!那你可以告我啊!可以告我诽谤罪啊!让警察来查查嘛。他们查得肯定比我清楚得多啦,没准回头给你查出一箩筐的男人来,看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小姑娘家家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看看你这裙子,短的呦,屁股都要露出来了,真不知道检点。”
杨绘里好笑地看着她,一直没有打断这个壮硕老太太的话。杨绘里就是想听听看,她到底能说得有多难听。
老太太说得越难听、说得越多,旁边围观的这些人发出去的视频,就越好看,回头骂她为老不尊的网友也就会越多。
杨绘里现在学聪明了,不会像以前那么冲动,一下子扑过去跟人指着鼻子对骂了。
跟人对着顶牛,不仅没有半点好处,而且还又累、又不解气的,如果一不小心说错话,还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杨绘里知道自己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即使过了脑的话,也常常不是那么的靠谱。
所以这种时候,杨绘里绝对是说多错多。
现在,从围观者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大家都在看这个老人的笑话。
萧恩良舔了舔嘴唇,淡笑了一下,往这个老太太面前走了一步,“这位老奶奶,你有时间的话就多去逛逛公园,多去看看书吧。勤锻炼,你说话的时候就不容易喘了;多看书,你就能学会说人话了;多给子孙厚待积点福德。”
“你怎么骂人呢你?!”老太太一下子就急眼了,骂骂咧咧地又说了一大堆。
只见她一会儿指指萧恩良,一会儿指指杨绘里,骂人的话一波又一波,越说越离谱。
萧恩良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夏情初,民政局门口,过来接你妈妈,立刻,马上!”萧恩良说完没等夏情初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啥?”杨绘里一脸的震惊,“她是夏情初的妈妈?”
可这明明看起来像奶奶呀!
“恩……”萧恩良刚开始就看出来了。
就因为她是夏情初的母亲,所以萧恩良才多忍让了几分,话也没有说得太难听。
但是,令二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得寸进尺,愈发来了劲头。
“是我认识的那个夏情初?演戏的那个夏情初吗?”杨绘里惊讶的嘴巴都变成了o型。
天呐,这是亲母女俩吗?长得也太不像了吧!而且,年龄差太多了吧!气质也差得太远了吧!真的让人无法相信。
“是,是你认识的那个,玉女夏情初。”这句话萧恩良说得声音并不是很大,只有杨绘里和面前的老太太能够听得到。
夏母咽了咽口水,估计是怕给女儿惹麻烦,于是她就去骂骂咧咧地哄围观的人离开,“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了,去去去!”
围观的群众往后退了两步,但是都还没有走。
夏母看这帮人对八卦这么热情,也无可奈何了。
“我说,我女儿忙得很,你叫她来干什么啊?”夏母稍显忌惮地看着萧恩良问道。
夏母以前在老家种地,现在她的岁数大了,干不动了,所以就雇了一些人来帮忙。
日子闲了下来,各种想法就层出不穷了。夏母想着自己的女儿出息了,成大明星了,她也可以来城市里跟着沾沾光了。
没想到女儿忙得根本没时间回家,夏母来关州之后,只见过女儿两次面。
而且每次见面的时间都特别的短。
夏母来得匆忙,夏情初也没来得及给她找房子,就让她住进了自己的家。
夏情初想着反正她一年也没有几天会住在家里,正好给母亲住,房子里也能攒点人气。
夏母是觉得寂寞才来找女儿的,结果到了城里,反倒更寂寞了。
夏母以前在老家,虽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不过邻里之间还能唠唠嗑。
现在夏母跑到了城里,家里依旧没人,可是邻居也碰不到,她到小区里转悠,倒是能找到几个能聊天的人。
但是大家根本聊不到一块儿去。
夏母说自己是夏情初的母亲,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们,要么是不认识,要么就觉得夏母是胡说的。
夏母心中那一团团的火啊,就像这个夏天的大太阳似的,天天烧得厉害。
有一天夏母在家收拾房间,她看到女儿的床头柜里有很多的照片,便抽出来看了看。结果,她发现每一张照片里,都有一个相同的男人。
夏母看着很是眼熟,后来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来这个男人是谁。
女儿跟他合作拍过一部电影,夏母从电视机旁边的柜子里找出那个电影的碟片,上面标有演员的名单。
对了,这个男人叫秦枫。
夏母找出自己的老花镜,把抽屉里那些照片又全部翻了出来,坐在阳台上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每一张的正面和背面夏母都没有错过。
果然被她找出了问题。
因为有一张女儿和秦枫照片的背面,写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和“永远爱你”两句话,后面还有夏情初和秦枫的签名。
自此,夏母俨然变成了福尔摩斯,对各种新闻格外地敏感。她不会玩电脑,不会摆弄手机,就买来各种各样的八卦杂志和报刊,有种要把报刊亭搬到家里来的节奏。
夏母每天伏案到深夜,把有关女儿和秦枫的所有新闻都一字不差地看了下来。
她终于从中理出了头绪。
夏母觉得,女儿爱上了秦枫,秦枫也喜欢女儿,因为有本杂志上说,他们在参加访谈节目的时候秀过恩爱。
然后从最新的消息上来看,秦枫应该是被一个狐狸精给勾引了。
夏母又从黑白报纸上看到了秦枫和杨绘里在地铁上的照片,她看到站在秦枫旁边的这个女人穿得像个三陪小姐一样,露着大腿,还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又化着浓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女人。
未来女婿一定是被她勾引的,夏母决定非要找这个女人算账不可。
为了掌握更多的证据,义愤填膺的夏母花钱雇了一个侦探,去调查杨绘里。
其实这个所谓的侦探,不过就是个二半吊子,混吃等死的待业青年而已。
他从天涯论坛的扒皮帖子上,或是从微博的评论里,搜刮来一些信息。然后他复制粘贴到一个文档上,再跑到复印店里打印出来,就交给了夏母。
不明所以的夏母,以为得到了什么铁证,她当即就给了这位侦探五万块钱的酬劳。
这下给这位侦探高兴得差点犯了心脏病,让老太太以后有事儿记得还找他,最后他还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夏母想知道怎么找到杨绘里,她就表示如果侦探能够找到杨绘里的行踪,她可以再出五万块钱。
结果好巧不巧,侦探租的房子就在民政局对面的小区里。这天上午他出来买烟,恰好看到杨绘里跟一个男人走进了民政局。
他为了再要五万块钱立马就给老太太打了电话,夏母得到消息之后,随即便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夏母打车一路狂飙到了民政局。
侦探怕杨绘里和萧恩良在老太太赶来之前就走掉了,他还特意在门外蹲守了一段时间。
结果比他们后进去的人都办好证走了,这一对儿也不知道在墨迹些什么,一直没有出来。
不过这样更好,省得他再费劲儿去跟踪。
眼瞅着杨绘里和萧恩良走到了大门口,马上准备离开了,他一转头突然发现老太太正好也及时赶到了。
天意啊天意,侦探一边抽着烟欣赏着大戏,一边等着五万块钱落兜。
但是,没有想到剧情反转得太快,当萧恩良把电话打给夏情初的时候,这位侦探小哥才知道,一直跟他联系的这个老太太,竟然是宅男女神夏情初的老娘!
oh,mygod!
以后他可有吹牛的本钱了!
夏情初正在剧组里拍戏呢,接到萧恩良的电话后,她就匆匆地往民政局赶来。
在车里,夏情初看到母亲上了微博的热搜。
夏情初点开视频听了一段,她听完之后,又羞又急,满脸通红。
司机师傅耳尖,听到了夏母的那一通谩骂。他并不知道骂脏话的人是车上这位小姑娘的母亲,感慨地说道:“现在这老人家啊,一个个的嘴巴厉害得很。得理不饶人,没理也能跟你叫上三分。你还不能跟他们对着骂,一不小心就变成不敬老了。唉,坏人变老就更加无所顾忌了,反正他们也活够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拉一个年轻人下水都是赚的!”
“师傅,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夏情初现在心烦意乱,什么都不想听。
她一想到一会儿要面对的事情,就头大的很。
母亲惹谁不好,偏要去惹萧恩良和杨绘里。现在圈里谁不知道萧恩良是郑家轩的人,杨绘里是郑家儿媳妇吴桐的闺蜜啊。
这两个人怎么可以得罪呢!
夏情初突然又觉得很纳闷,母亲刚从乡下过来,怎么会跟萧恩良和杨绘里扯上关系呢?
而且听母亲刚刚那一番话,似乎矛头指向的是杨绘里。
杨绘里的人品如何,做了什么,跟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
简直太莫名其妙了,夏情初实在是想不通!
当出租车停在民政局的门口,事件的最后一个主角出现了以后,围观的群众们都激动不已。
他们纷纷拿起手机狂拍了一通。
不明所以的过路人还以为这是在拍戏呢,可是仔细一看,却发现根本没有专业的摄影机,也没有场务,更没有导演。
“妈妈,你怎么来这儿了?”夏情初径自朝母亲走过去,低声询问道。
“我怎么就不能来啦?”夏母指着杨绘里继续说道:“她抢了你的心上人,现在又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不要脸的小骚货,脚踏两条船,早晚有翻船的那一天!”
夏母说完,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情初,你放心啊,娘可以替你做主的。”
夏情初哭笑不得,说道:“你替我做什么主啊?!行了,我们走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怎么就丢人了?偷男人的人才丢人呢!我们又没有犯法,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谁的事情,顶天立地的,丢什么人?”夏母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了。
夏情初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涨红着脸说:“妈妈,你能别说了吗?你是不是听谁说什么或者受什么人唆使了呀?”
“你娘我这么聪明,怎么会随便受别人的唆使呢!我知道,城里人都是奸诈狡猾的,什么缺德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夏母说到这儿,又朝杨绘里翻了个白眼,“我可小心着呢,不会随便听别人说三道四的。我会看新闻,会看报纸,国家政策,国际大事,娱乐圈的新闻,我都门清呢!”
“行了,行了,咱们回家慢慢说,这边人太多了。”夏情初低着头,准备拉母亲离开。
结果夏母像座大山一样,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未动地方。
“走什么走?人多正好!替我们评评理!”夏母理直气壮地叉着腰,恨不得现在来几个法官,再找几个律师过来,当场辩个是非黑白出来。
“评什么理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的了!萧总是我经纪公司的领导,郑家轩的副手和兄弟。旁边的是他的妻子,马上要嫁进郑家的儿媳妇吴桐,就是她的好朋友。你别在这儿给我添乱了,成吗?”夏情初情急之下,倒豆子般把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夏母一听,脸都白了。郑家轩和吴桐,她认识啊,她熟悉啊,在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他们。
在夏母的心里,他们真是完美的一对,特别让人羡慕。
她还在想,他们生下来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
他们参加的访谈节目,夏母也看了。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深度访谈》。吴桐回答主持人的问题回答得特别地好,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郑家轩虽然话不多,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他对未婚妻体贴入微的。
如果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能有这样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婚姻,夏母也就死得瞑目了。
夏母当年习惯性流产,失去了十几个孩子之后,才生下了女儿夏情初。
所以对这个晚来的孩子,夏母是格外的喜爱,格外的宠溺,也格外得不放心。
等孩子长大了,离开了夏母的怀抱,独自出去闯世界,没想到她竟然还闯出了名气。
别提让人多骄傲了,在村里,夏母逢人就夸女儿。
夸了几年,大家都开始问她女儿有没有对象,结没结婚,什么时候结婚了。
其实这一次进城,夏母最主要的还是想在女儿的身边敦促一下她的婚事儿。
找个好男人,可比什么都重要。
你看吴桐,就找了个靠谱的好男人。
聪明的女人,都会认真地挑选,最后搞定一个上品的男人的。
夏母觉得秦枫就很不错,人长得高高大大的,不仅帅气,演技好,而且据她调查,秦枫还开了很多家公司,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
不仅如此,听说秦枫和郑家轩还是很好的哥们。
一般,同一层次的人才会走到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这让夏母对秦枫有了更多的好感。
秦枫的那些花边消息,夏母单方面地理解为,都是狐媚妖精勾引的。
八卦消息看多了,夏母知道这是那些女人借人上位的手段。
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那么用功去了解女儿的生存环境,女儿的世界,结果到最后却什么都搞错了。
“萧总,绘里姐,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妈妈她不是很了解情况,回头我跟她解释清楚了,再让她给你们道歉。”夏情初说完给萧恩良和杨绘里鞠了个躬,以示歉意。
“没事儿,你带你母亲回去吧。”萧恩良并不打算为难夏情初,一看到夏情初的反应,他就知道,这事儿夏情初完全不知情,都是老太太自己搞出来的。
夏情初拉着母亲快速离开了围观的包围圈,她想要招手叫出租车,结果过去了十多辆,里面却都坐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