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火已经灭了。”消防队长推了潘龙好几次,潘龙都没什么反应,这时才回过神来,“哦,有事儿?”
消防队长一脸黑线,把单子递到潘龙面前,说:“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哦,好。”潘龙尽心尽力地帮忙处理着火灾后的相关事宜。
他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不会平白地给自己找不痛快。
萧恩良曾经告诉过他,要知道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最想要的又是什么。人活一世,身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要懂得放弃,要舍得斩断那些不必要的东西,更要舍弃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否则,不光得不到想要的,还会失去原本已经拥有的、值得珍惜的一切。
大概是因为常年听萧恩良的教诲,所以潘龙在做人做事上,愈发的通透,很少会庸人自扰。
消防队员处理好现场之后就收了队。
大门严重烧毁,还被潘龙一脚踹掉了,现在门是没有办法锁了,潘龙决定留在这里帮杨绘里看家。
这时吴桐的电话打了进来。
吴桐:“大龙,一会儿你去商场随便买几件杨绘里能穿的衣服带到中心医院来,最好挑稍微厚一点、宽松一点的衣服。具体尺码我短信给你。”
“哦。”潘龙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简直要蹦出来的节奏。
吴桐嘱咐道:“你从你队里找几个得力点的人,连夜把家里烧坏的东西都清一清,家具地板什么的,收拾利索点,然后把房门安上。你安排好手下的人,买了衣服之后就过来吧,到医院楼下给我电话,我下去接你,现在还不知道会进哪个病房。”
“好,我知道了。”潘龙挂断电话之后,平复了半天,才缓过心神。
道理他都明白,也想好了要默默守护,但毕竟心已动、情已生,总会有一些是他无法控制的,比如加快的心跳,比如变烫的脸颊,比如忽然间的失神……
临近商场关门的时间,里面基本没有什么人。
潘龙这么一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男人,独自出现在女装区,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他从没给女人买过衣服,吴桐只给了衣服的尺码,也没具体说买什么式样的。最让潘龙纠结的是,他不知道该不该买内衣,因为发来的短信里并没有注明内衣的尺码,而从杨绘里被救出时的样子来看,身上应该什么都没有穿。
这个问题令潘龙很苦恼。
更加令他苦恼的是,现在他看到每一件女装,都能想象到它们穿在杨绘里身上的样子。
而杨绘里赤裸的身子也频繁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潘龙觉得自己的血槽已空,整个人飘飘然,燥热难耐。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挑选女装,不过好在有热情的售货员帮忙,他还是顺利地完成了吴桐吩咐的任务,买下了各种不同款式、不同风格的衣服。
为了以防万一,各种尺码的内衣也一并买下了,以防不时之需。
吴桐从潘龙手上接过一袋袋衣服的时候,潘龙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买的很不错啊……”吴桐翻了翻袋子里的衣服,看到了内衣之后笑道,“看不出来你还很细心嘛,难怪老萧这么欣赏你。”
潘龙笑得有些羞涩,“萧总他人很好,看我可怜所以就经常教我,我都是跟他学的。”
萧恩良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过,让他不要老是萧总萧总的叫,叫良哥或者老萧都行,但是他总改不了口,叫萧总叫习惯了。
况且于公于私,他都该称萧恩良一句萧总。
因为在公司里,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叫一句萧总是理所应当,也是必要的。
在私底下,潘龙觉得只有叫萧总才能表达出他对萧恩良的感激和敬意。叫良哥显得太亲昵,称兄道弟的也不符合两个人各自的身份,叫老萧就更是冒犯了。
所以,潘龙张口闭口就是萧总,萧恩良也纠正不了他这习惯了。
“大龙,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吴桐没有邀请他上去看看病人,杨绘里不看就不看吧,毕竟不相熟也不是很方便,但萧总他一定要去瞧瞧,不晓得伤得重不重。
就在吴桐转身准备进医院的时候,潘龙在后面追了两步,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个——萧总没什么事吧?”
吴桐站住脚,回了个头,笑道:“想上去看看就跟我走吧。”
“哎!”潘龙开心地跟上了吴桐的步伐。
萧恩良的烧伤比较严重,进了重症隔离病房。
潘龙穿着隔离服在门外远远地瞅了两眼,想起刚刚萧总毫不犹豫地冲入火海的场景,就觉得他的偶像帅爆了!
但看到此刻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萧总,他又难受得要命。
“我们先走吧,老萧的爸妈差不多也该到了。”吴桐说:“听家轩说,他爸妈不是很好相处,跟他们还是不要迎头碰上比较好。”
听到萧总的爸妈要来,潘龙一脸紧张,抬脚就走,边走边对吴桐说:“天呐,得赶紧跑,我特别怕萧总的爸妈。尤其是萧总的妈妈,郭教授每次见到我都要教育一通,我这头被训得抬都抬不起来了。”
吴桐忍不住笑了,她虽然没见过这个郭教授,但是她对郭莲淸教授并不陌生。
郭莲淸曾在多所国内外名校任教过,在纽约生下儿子之后,便回到了家乡关州。
现在是关州大学的教授,身兼多职,是圈内有名的大学者,在文史哲方面都颇有研究。听说有考据癖,是个非常严谨,非常较真儿的一个人。
无论在学识上、见识上,还是在个头上,潘龙在郭教授面前,抬不起头是正常的。
因为郭教授的身高只有一米五,不过绝对是小个子里面的钢铁巨人。
吴桐和潘龙加快了脚步,但还是在走廊的尽头,跟萧恩良的爸妈迎面撞了个脸对脸。
萧父萧母是郑家轩亲自开车接过来的,毕竟萧恩良的伤势过重,无论怎样都不应该瞒着他的家里人。
做什么手术,用什么治疗方案,都需要萧家父母跟医生商榷、签字、决定。
所以郑家轩第一时间去请了萧家二老过来。
潘龙站得笔直,规规矩矩地打招呼道:“郭教授!首长!”
说完还不伦不类地敬了个军礼。
萧恩良的父亲萧鸿伟是战区陆军司令员,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但比起他,潘龙更惧怕郭教授。
所以叫人的时候,都先叫了郭教授,之后才叫了首长。
萧鸿伟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郭教授正在气头上,刚刚不好跟郑家轩撒气,这下看到潘龙,总算找到了出气筒。
“大龙,正好,家轩没在现场,你在的吧?”郭教授拉住潘龙逼问道,“你讲讲,当时什么情况?怎么就烧得进重症室了?”
吴桐默默地听着,觉得一个母亲在儿子出事的时候,就单纯的只是一个母亲,与她所做的职业,与她的身份都没什么关系。
郭莲淸的脸上写着焦急,她的话里满是担心。
潘龙支支吾吾地道:“那个,我也不是很清楚状况,还是等萧总跟您解释吧……”
“别跟我这儿打马虎眼儿,认识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撒谎我还看不出来啊?”郭莲淸扶了下金丝边的眼睛,说:“大龙,你是个实诚的孩子,阿姨相信你会跟我说实情的。”
潘龙看了眼郑家轩,用目光向他求救。
郑家轩及时出手相救,挽起郭莲淸的手臂,边向病房走边说道:“郭姨,大良他聪明,无论碰到什么危险的情况反应都快,所以这次伤得不算特别重,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您也了解他的脾性,他不喜欢我们多嘴。当时什么情况,他最清楚了,让他跟您讲最好不过了。”
郭莲淸长叹了一口气,说:“别看大良他有点小聪明,但遇着事儿了也会犯傻,固执得很,谁的话都不会听。现在大了,不像小时候,什么都跟我们讲。你们也不跟我说实情,他是绝不会向我袒露心扉的,我这当妈的不放心啊。说实话,当年我是反对他在你手底下做事儿的,郑家的事儿那么好做啊?上刀山下火海的,真怕啥时候突然就……”
“不会的,有我在,您放心,危险的事儿我不会让他去做。”郑家轩的声音很沉稳,无论他说了什么,听着都让人觉得安心。
郭莲淸一直很欣赏郑家轩,在她眼里,郑家轩是一个难得比自己儿子还要有大智慧的人,不仅有远见、有胆识,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孩子还有良知和社会责任感。
“大良跟着你,我是又放心,又不放心啊。”郭莲淸的这种矛盾心理,吴桐非常理解。
她跟在郑家轩身边,也有同样的感觉,既觉得踏实,有时却也会觉得慌乱和不安。
萧父萧母跟医生沟通过之后,当即确定了手术方案和治疗方案。
考虑到出了重症室之后,还要在加护病房里多住些日子,郭莲清准备回家带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过来陪床。
郑家轩便让潘龙先送二老回家,再把郭教授接回医院。
潘龙很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去杨绘里病房的路上,郑家轩沉声问吴桐:“要不要告诉杨绘里的家人啊?”
吴桐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她有哪些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