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芸拿起外套，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刚走出大厅，有人影迎了上来，许芸看着那人，勾唇一笑：“好久不见。”
    苏眠走上前：“好久不见，不知道许总可以赏个光吗？”
    许芸：“既然苏总亲自邀请，我怎么也得给这个面子。”
    苏眠：“前面有间咖啡厅，去那里坐坐？”
    许芸：“好。”
    两个女人相偕走出，风从她们中间吹过，飘荡的衣服不时交错。
    上午，咖啡厅内人比较少，她们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待上好咖啡后，许芸率先开了口。
    “我以为苏总现在正忙的不可开交呢，毕竟两个男人为了你正在互相厮杀。”
    苏眠拿起勺子轻轻搅动几下：“那个哑女人是许总派去的？”她问的很随意，手一直未停。
    许芸神色一顿，随即扬唇：“什么傻女人？我不知道苏总再说什么？”
    苏眠也不恼：“那个哑女人说许总派她亲自去见见我，怎么这会儿到不记得了？”
    许芸冷哼一声：“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就是我派去送给苏总的礼物？不知道苏总看着喜欢吗？”
    这是她花费了许久的人力物力才寻找到的人，这个‘大礼’苏眠应该很喜欢才是。
    苏眠淡淡开口：“那我每日收到的照片也是许总的手笔了？”
    苏眠自从那日见过哑女人后，除了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便是每天收到几张相片，主角都是她，只是眼神呆傻居多。
    随着照片的增多，有些影像在她脑袋里翻滚的厉害，所以那天她才会在见到哑女人后昏了过去。
    有人看她一步步进局，看她一步步沉沦走向毁灭，想必心里雀跃的很。
    许芸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照片，什么照片？虽然有疑惑但她没有显现出来：“收到了是不是很兴奋？”
    苏眠端起咖啡慢慢抿了一口：“确实很兴奋，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许总面前了。”
    许芸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要跟元澈结婚？”苏眠问出今天来这最重要的事。
    许芸放下咖啡杯，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会很乐意看见元澈结婚，至少他结婚了，感到快乐的会是你。”
    苏眠背倚靠在座椅上：“我是希望他结婚，但很抱歉，结婚对象并不包括你。”
    许芸微愠：“噢？这件事情怕不是你能做主的吧？”
    “你让元澈跟你结婚，不过就是仗着元氏的未来跟他谈条件，要是元氏现在解决了危机，你还有什么资本！”苏眠接着说道：“元澈并不爱许总，许总为什么一再的要挟，今天我把话放这，元澈不会跟你结婚。”
    许芸怒目：“你凭什么阻挠，明明是你不要他，难道还不允许别人喜欢！”
    苏眠：“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跟元澈结婚，唯独你不行！”
    “你一一”许芸脸色变得暗沉：“凭什么？”
    “就像你说的，元澈喜欢的是我，我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苏眠直视着她：“还有，这些年你做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想必自己一清二楚，就连孟总的死……”
    话未完，点到即止，有些话说的太清楚了反而没有给对方想象的空间。
    许芸抬眸凝视着苏眠，一刹那间眸底翻滚出一丝杀意，她自小在复杂的环境里长大，早已看惯了人的生死，有的时候人命在她眼里只分两种，一种是有利用价值，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
    孟展雄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不说，还敢私下里调查她，更扬言要跟她离婚。
    她筹谋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会放弃，所以先下手为强是必须的，只怪付明那个男人太没用，临死前还给她惹麻烦，竟敢留下了他们的通话录音。
    不过，有了录音着又怎么样，她手里攥着把柄，任谁也飞不出她的五指山。
    “苏总说的我不太明白，展雄死了我最伤心，苏总拿这个事戳我的心窝子，合适吗？”
    “不合适吗？我以为许总早就忘了孟总呢。”苏眠身子前倾，压低声音：“不然，许总怎么这么急切的要结婚？”
    许芸撩了下耳边的发丝：“苏总这么猜测了不好，万一传出去，会说你诽谤的！”
    苏眠：“要是我有证据的话，谁还还说是诽谤。”挑衅的扬起唇。
    许芸：“……哈哈，苏总真爱开玩笑。”
    苏眠：“是不是玩笑，就得看许总的意思了。”
    许芸脸拉的很长：“什么意思？”
    苏眠：“字面意思，我希望许总放弃跟元澈结婚，当然了，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一天，一天之后我等你好消息。”
    放下这句话，苏眠站起身，走到柜台前，把咖啡钱结清，推门走了出去。
    许芸看着苏眠的背影，那一刻蒸腾着冷冽的气息。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好，很好。
    许芸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下一组数字。
    “许总。”
    “按原计划进行。”
    “是。”
    许芸走出咖啡厅，抬眸望着天空，既然想玩那就一起玩玩。
    这天下午，红鹰集团收到了纪检部门的传讯，红鹰集团涉嫌偷税漏税，金额高达数十亿。
    虽然红鹰内部在极力制止消息的传播，但被查的消息还是瞬间被纰漏到网络上，各大网站争相报道，吃瓜群众们又再次发挥了无限想象力，脑洞大开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黑军开始加入第一轮的揭发，某人发了红鹰集团内部项目资金往来截图，直指红鹰利用漏洞规避税费。
    红鹰公关部被打的猝不及防，即便出声反驳，可广大网友们全然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就是不买账。
    你解释，说你狡辩。
    你不解释，说你默认。
    总之红鹰集团处于被动中，无论怎么做都是不对的，而股价也随着时间的发酵一跌到底。
    绿的不要不要的。
    苏眠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电脑上显示着偷税漏税的若干信息，被转载被评论。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这群王八羔子，红鹰好的时候，人人都巴结，这会儿红鹰有事了，一个个推脱不见面，气死老娘了。”刘苑骂骂咧咧的坐到沙发上。
    苏眠回过身：“别气了，事情就是这样，人人都会锦上添花又有几个人愿意雪中送炭，何必跟他们一般计较。”
    “你不生气吗？咱们明显就是被陷害的。”刘苑高声说道：“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兔崽子陷害的咱们，我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苏眠看着刘苑生气的样子，笑意薄凉的开口：“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了，咱们先等等。”
    刘苑有些不置信的打量着苏眠，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了，出钱最多的就是她，忙前忙后付出最多心血的也是她，怎么她今天会如此淡定。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刘苑问。
    “身上长了毒瘤，切除的话怎么也得痛，可为了是后的好，就必须要切了，即便是元气大伤，也势必要清除干净。”苏眠眸光悠远：“相信我，会好的。”
    刘苑听的，眸色一亮，难道是……。
    她抬眸凝视着苏眠，假如真的是自己所想的那样，那么这次确实是玩的大发了，但愿不会血本无归才好。
    “行，我都听你的。”刘苑站起身，走到苏眠眼前：“当初是你带我飞驰，今天我就要做你的后盾，不计后果的站在你这边。”
    苏眠眸波闪动：“谢谢。”
    中午，萧枫打来了电话，声音有些担忧：“这几天还好吧？”
    网络上的评论他看了，很生气，但是又想到苏眠离开时说的话便不得不压下来。
    “没事，你找的替身很好，都没人认出不是我。”前几日网络上发布了一张图片，红鹰集团总裁被带去问话。
    因为照片拍的很真实，苏眠又在网上火了一把。
    “嗯，正巧有这么个人存在。”其实萧枫早想好了，即便没有这么个人存在，他也会造出这么个人，整容技术发展到今天，克隆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萧枫问。
    “引蛇出洞。”苏眠笑着答：“事情已经发生好几天了，该做的铺垫也已经做好了，下面就应该主角出场了。”
    “用不用我过去？”
    “我现在属于绯闻在身，最好都要避嫌。”
    “好吧。”萧枫有些不太高兴，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苏眠了，现在是全身都难受，哪哪都不舒服，他终于认可陈一说的那句话，老婆奴。
    “我先挂了。”
    “嗯。”萧枫等着那端传来声音。
    苏眠浅淡笑一声，隔着手机亲了一下。
    刚刚结束通话，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苏眠看着开电显示蹙起了眉，她按下接听键。
    “是我。”
    “嗯。”
    “我们见见。”
    “我现在的处境不适合跟任何人见面。”
    “你要是不见我，那我只能直接去找你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说到做到。”
    “在哪见？”
    “我去接你。”
    “我自己去就行。”
    “我去接你。”
    电话说到这，好像怕苏眠反悔似得，率先挂了。
    苏眠静静地立在原地，也是到了开诚布公谈谈的时候了。
    这天下午两点多，有人传来信息，“我到了。”
    苏眠穿着风衣，裹着围巾走了出去。
    红鹰集团最近被查帐，所以公司里的人都忙着整理手头的项目，以方便查阅。
    “咱们公司是不是真不行了？”
    “谁知道，看样子好像是这样。”
    “哎，这年头就不能干违法的事！”
    “谁说不是。”
    “……”
    苏眠站在洗手间外，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神情变得更加凛然，转身她原路折回去了电梯前。
    电梯门打开，跟里面的人擦肩而过，“你要出去？”
    苏眠看着赢三，点点头：“去买点吃的，你要么？”
    鹰三摇头，一副疲惫的样子：“不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电梯闭上映出苏眠的身影，眸色如墨。
    地下停车场里，寥寥无几的车辆，角落处白色路虎车不时闪烁着车灯，苏眠走过去，敲了敲车窗玻璃，玻璃窗降下，露出元澈的脸，有些憔悴，有些颓然。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苏眠绕过前面坐进了副驾驶处。
    车子急驰驶出，最后停在一处沙滩前。
    苏眠推门走下车，高跟鞋踩在柔软的沙滩上，元澈跟在后面，两个保持着一步多的距离。
    天空有鸟飞过，展翅翱翔。
    “为什么不来找我？”元澈一直在等苏眠找他，毕竟做了那样的事，不管是谁都会生气，他当时在想，要是苏眠能质问他，打他，骂他，那至少还说明，她的心里始终有他的位置，也许不大，但足够他安心。
    可是，她没来，她特意去见许芸，却始终不愿意来见他。
    “元澈，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苏眠一声叹息：“我不怕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却偏偏害怕最亲的人背叛，无论那个人以什么名义。”
    元澈身子一颤。
    “你总怪我不选择你，可你知道，你从来没给过我信任。你不信任我，一直都是。”
    元澈张了张嘴，有些话被他吞了进去。
    “你以爱为名，把我关起来，为了守住你心中的爱情，把我囚禁在一方天地里，你觉得你很伟大，不管是傻也好，呆也好，你会一直爱我，可……你问过我的意愿吗？我愿不愿意那样生活？我的悲喜在哪里？又算什么？”声声质问，含着苍凉。
    “我想过要找你，要问你，为什么？可真的要去责问你的时候，我想到了爷爷，那个一生慈祥的老人，他赐给我前二十年的喜，我又怎么能让他伤心，你是他最在意的人，为了他，我也不忍心质问你。”
    元澈手微微颤抖，这一刻，他真想把苏眠抱在怀中，告诉她，他不是坏人，他一直都是那个最爱她的元澈。
    他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他想挽回，她可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小眠，你能原谅我吗？”
    苏眠站在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