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家老爷的这般气愤言语,再加上自己也的确知晓这其中的关窍,此时坐在一旁的唐夫人倒并不曾说了其他,甚至于还觉得唐兢说出了自己不敢言说的词句。
待唐兢将这一通儿脾气发泄之后,唐夫人这才适时追问了一句,对于云瑄阳的那起子拜帖,唐家究竟该拿出个什么态度应对。
“态度?让那个臭小子滚得远远儿的!想必玉儿也不想再见了这起子寡情薄意之人!”
甚是赌气地吩咐了一通儿之后,唐兢的脾性似乎还不能够从这件事情上抽离,整个人都因为手中拿着的那份拜帖,而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而身旁坐着的唐夫人却满脸的为难,倒不是因着自己该如何回复了这般拜帖内容,实在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女儿脱离了这般苦海才是正理儿。试问,又有哪个娘亲能够生生瞧着自己的女儿入了火坑,却还要拍手叫好的呢?普天之下,只怕除了丁家那对那就偏心到了极致的夫妇,便再不会有了这般爹娘的存在了吧!
“那玉儿那边儿……”
正计较着该如何同女儿言说了这些,将自己夫人的这般模样看在眼中,唐兢倒是猛地清醒了过来。下一刻,他便正色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希望不要因着这些事情,而让自己的妻子受到了何等压力。
“玉儿那边为夫去说,夫人就不必多为此操心了!”
言罢,唐兢便抬脚离开了这里,直奔着唐玉儿所在的院落方向而去。只是,当下里正发愁的又何止唐夫人一人,如今的唐玉儿只怕也在屋中忧愁,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突然寻上门来的云瑄阳才是正经。
“小姐,其实……其实老爷也不一定会见他们啊!老爷夫人可是最疼爱小姐的了!”
瞧着唐玉儿一脸忧虑的模样,站在一旁的红鸳只得如此开导着。即便眼下红鸳所说也可以说是实情,可这些事情若是放在了皇家子弟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远的倒也不必多提其他,只当初唐家人皆在京都奥良城安居之时,也不是为着云瑄阳这个皇家子弟的一时喜恶,而导致唐兢调任迁来了南都吗?
“红鸳……若是……若是一定如此,我们便离开这里吧!”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此时的唐玉儿只紧咬着唇瓣,有些狠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只可惜,她的这点子想法到底想得简单,又怎么会想到,这天下都是云氏一族的。即便她真的能够逃开一时,又哪里能够逃开这一世呢?
“小姐,其实……其实奴婢觉得,若是想要即刻解决了此时,还是要……”
本想说出那起子“面对面径直解决”的言语,可红鸳看到自家小姐那般纠结的模样,她也没了说下去的勇气。主仆二人只这般在屋中呆坐着,不知要如何应对了八月初三的到来。
就在这起子尴尬沉寂的时刻,唐兢便已经来到了自己女儿的房间外,现下抬头敲了敲房门之后,红鸳这才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前去打开了紧闭的房门。
“老爷,小姐她……”
待看清楚了来人的面貌,红鸳便径直扭头看向了正发愣的唐玉儿,希望自家老爷能够好生开解了她去。毕竟,方才因着云瑄阳即将到访的事情,自家小姐可是连离开此处的话都说出口来。纵然不为着其他着想,单就是想着被逼入如此境地的唐玉儿,红鸳便于心中心疼不已。
“你先下去吧!”
径直将红鸳给打发了出去,唐兢便进入了屋中,同唐玉儿不知又说了什么。即便这之后红鸳回了屋中伺候唐玉儿梳洗,却也是不曾瞧见唐玉儿的神色有何等的改变。依着这般模样来看,想来自家老爷也不曾有了好的办法,只让她家小姐没了那起子对策才是正经。
待得转而天明时分,红鸳正端着热汤敲门,想要去唤醒卧房中酣睡的唐玉儿。却不想,当她推开门房间大门之时,竟是瞧着唐玉儿分外齐整地坐在了房门前的圆桌旁。虽说唐玉儿的一双眸子分外传神,可如今看起来,到底是少了些灵动在其中的。
“小姐?怎的这么早就醒了?”
这头儿的红鸳本还想多问了其他,可话都还不曾说出口来,唐玉儿便即刻站起了身子,一双眸子直愣愣地盯着她,道:“红鸳,随我去了官家馆驿吧!”
“馆驿?小姐要去……”
正有些弄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想法,只一瞬间,红鸳便立时明白了过来。
“既然明白就别多问了!早些了结这些,我也不愿再如此下去!”
言罢,唐玉儿便径直走出了房间,向着唐府的府门方向而去。而被落在身后的红鸳,一时间倒也算是想得通透,立时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热汤,这便提裙跟上了自家小姐的动作脚步。
此时也不过卯时才过了两刻,街道上虽说有些行人,却也不过是些为了讨生计而出来的生意人罢了。直到唐玉儿领着红鸳来到了位于唐府两条街之外的官家馆驿门前,这馆驿也不过才打开了大门,正准备外出采买才是。
“唐小姐?唐小姐怎么会来了这里?”
因着唐兢调任至此,唐玉儿也时常于南都附近游玩,所以官家这处馆驿之中,倒是有不少人都识得唐玉儿的身份。
眼前这么个看起来极为面善的男子,此时便笑着同唐玉儿打着招呼,甚至心里头还在想着,这大清早儿的,唐家这姑娘到底是要去往何处,才会上赶着来了馆驿之中云云。
“朱大人,不知馆驿中如今可安排了一位公子入住?”
“公子?”
听到唐玉儿的话,这个被其称为“朱大人”的男子明显一愣,而后才有些惊讶地重复了一声。
“正是!我是来找了那位公子的!”
看出了男子眼中的惊讶,唐玉儿倒也并不避讳了什么,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至于是非曲直,想来了解自己的人,倒也不会多想了其他。若是不了解自己的人,自己又何必多去开口解释这许多呢?
“馆驿之中的确有名公子投宿,不过……如今这个时辰,只怕还不曾起身……不知唐小姐寻了他是为了……”
出于好奇,男子倒也免不得俗套,只如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至于唐玉儿究竟会不会回答了他,这一点倒也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