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雪抬眼冷笑一声,“要不是他逼我回国,我现在在国外带着南南不知道过得多快活,这一切还不是拜他所赐!”
她指着赫连暮森,“是你,千方百计要制造出一个孩子,却又不能保他周全,都是你害的······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出去,出去!”
见冷落雪情绪激动,赫连暮森不想再刺激她,只好心情沉重地离开病房。
病房外,阿奴悄悄对赫连暮森道:“少爷,材料和视频,都送到了那些官员的国家首脑办公室里,那些罪行,光是走私军火和拐卖幼女就够他们余生凄惨的了!”
赫连暮森目光看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脸上一片肃杀。
伤了他的女人,害死了他的孩子,他说过,要让那些人统统陪葬。
至于封婉要如何处置,他会尊重冷落雪的意思。
“少爷,还有那个琼,她现在不肯回国,说是想见少夫人一面,当面向少夫人道歉。”
赫连暮森眼眸一眯,“若不是看在她作证的份上,她以为,她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告诉她,落落救她,是出于道义,不见她,是出于内心。她要是赖着不走,我允许她尸体永远留在这!”
“明白了少爷。还有,少爷,那个未出生的小少爷的墓碑······”
阿奴小心翼翼地看着赫连暮森的脸色。
赫连暮森心中一痛,想起冷落雪指责他的话,无力地闭了闭眼。
半晌,才幽幽地吐出一句,“不用了。”
做这些,都毫无意义了。
冷落雪说的对,是他想尽办法让她怀了孕,却又没有想尽办法保住孩子,都是他的过错。
大错铸成,再无挽回······
病房里,封清秋给冷落雪喂完了一些营养粥。
封霆岳也终于跟冷落雪说到了封婉,“雪儿,这件事,我已经狠狠抽了婉儿,她现在还关在老宅的祠堂里。”
闻言,冷落雪将视线转向封霆岳,眼里划过一抹厉色,“只是狠狠抽了她,只是这样而已吗?”
封霆岳一时怔然,“雪儿,事情我都问清楚了,一切都是受了她那个亲娘的蒙蔽,她才做下这糊涂事。区丽芳自己也认了罪,就等着你醒过来发落她,是将她乱棍打死,还是直接扔警察局,都听你的。”
冷落雪看了一眼封清秋,“妈,你也这样认为?”
封清秋唇角弯起一抹讥笑和无奈,“封家的事,哪能轮到我说的算。”
“秋儿,区丽芳的确该死,但是婉儿她年少无知,都是被区丽芳教坏了······”
“你的意思是,这么些年,她骄横跋扈,都是我没有教好她?”
“不,不是,你对她视如己出······”
“够了!”
封清秋冷眼看向封霆岳,“我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死大难了,封霆岳,我不欠你们封家任何人。
但是,你们封家的人却欠我女儿二十几年,如今有人要她的命,你以为,我还会让女儿留在封家再等着让人害吗?”
“秋儿,你这话什么意思?”封霆岳满脸错愕。
封清秋不理会,只是拉着冷落雪的手,“雪儿,等你身体好了,妈带你回老家,你外公外婆的家!”
冷落雪沉默。
封霆岳一旁急道:“秋儿,你要带雪儿走?可是,我都已经处置了她们母女,你还要我怎么做?”
封清秋斜乜他一眼,“封婉不是一次两次害我女儿,我说过,再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了她。你问我想怎样,我要她跟她那个娘一起伏法,你做得到吗?”
“这······”封霆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哼,我就知道,一直都是你这个女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房门外,林氏忽然出现。
她走到封清秋面前,指着封清秋,“我就知道你容不下婉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她。要不是你排斥她,她又怎会听她那个亲娘的教唆,去害自己的亲妹妹!”
说罢,她又看向冷落雪,语气放缓,“雪儿,别听你娘的,奶奶看看,身体好些了没有?”
冷落雪淡淡嗯了一声。
封清秋站起身,冷冷看着老太太,“这么说,我和雪儿被绑架,一切的过错都在我?”
“你心知肚明。你不善待婉儿,让她幼小的心灵埋下仇恨,你能说,你没有过错?”
见二人又要针锋相对,封霆岳急忙打圆场,“母亲,这不是秋儿的错,秋儿当初并不知道婉儿不是亲生的。”
“胡说,婉儿都跟我说了,封清秋早就知道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一直对她如眼中钉,私底下不知道虐待她多少次,都没敢跟你说!”
听到林氏的话,封霆岳直摇头,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封清秋会虐待封婉。
“妈······”
“你再帮她说话,就别认我这个妈!”林氏瞪着自己儿子,封住对方的嘴。
像是看了一出闹剧,封清秋忽然笑了。
“老太太既然那么相信你那个孙女的话,我也就不再辩驳什么,反正以后,我和雪儿不会再回封家。
封家继承人之位,我雪儿也不会稀罕,她封婉要是想要,拿去就好了。包括我这个主母之位,也可以让给区丽芳!”
“你这叫什么话,你要去哪儿,我管不着,但是雪儿是封家继承人,怎么可能跟你走!”林氏将拐杖重重一敲。
封清秋下了决心,哪怕撕破脸也不在乎。“我会跟封霆岳离婚,我所有的财产,你们想要都拿去,但是女儿,不可能留给你们!”
封霆岳震惊地抓住封清秋的肩膀,“秋儿,你怎么能说这么决绝的话,你是我妻子,雪儿是我女儿,你们两个,我一个都不会放开!”
“封霆岳,二十三年前,你就没有能处理好封家的事,害我一生。如今,你依然处理不好封家的事,还想害我女儿一生不成?”
封清秋的话让封霆岳心头猛地一震,顿时松手,怔在原地。
林氏怒其不争地瞟了儿子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冷落雪,叹了一声。
“雪儿,奶奶知道,你这次差点丢了性命。这都怪奶奶引狼入室,让区丽芳那个贱人搅的家宅不宁。奶奶不会再偏袒那个贱人,但是婉儿她······
她是你的亲姐姐,你又刚刚回到封家不久,如果她也被送到了警察局,对你,对封家的名声都不好。
你,能不能再给奶奶一个薄面,不要再追究她,她如今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脚本来就有点残疾······”
冷落雪默然良久,方抬眼看向老太太。
“奶奶,您如此偏爱封婉,到底为了什么?”
林氏微微一怔,“这,因为她是封家人,都是一家人嘛。”
冷落雪眼眸一闪,唇角微微弯起,“我依然记得除夕夜奶奶对我说的话,说家和万事兴。
所以,我决定,只要她当面对我道个歉,我就原谅她。”
“当真?”林氏喜出望外。
“当真。”冷落雪平静地道。
“雪儿,你怎么可以······”封清秋嗔女儿一眼。
还想说什么,忽然接收到女儿投来的一瞥,或许是母女间的心有灵犀,封清秋仿佛又明白了什么,便没再做声。
林氏欢喜地走出了病房,封霆岳和封清秋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再起争执,也离开了病房。
赫连暮森再进入病房时,冷落雪已经睡下。
坐在冷落雪身边,赫连暮森伸出手,在冷落雪肚子上,来回轻轻抚摸。
他和她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不告而别了。
上天,真的要对他如此残忍吗······
冷落雪在医院呆了一周,外头天太冷,怕她呆不住出去受了冷风,赫连暮森一直窝在病房里寸步不离。
他话本就不多,但是为了冷落雪,他还是时不时地讲些不擅长的笑话给冷落雪听。
甚至把穆尚书也当作笑话讲给冷落雪听。
穆尚书听闻那宫大小姐在旅行途中,跟一位老外小伙谈起了恋爱,气得在影诱会所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竟然坐飞机出国,亲自“抓奸”去了。
听说,宫小姐很不待见他,还说跟穆尚书毫无干系。
穆尚书一气之下,跟那个老外单挑,结果,被那个老外打得鼻青脸肿。
好在啊,宫小姐没有丢下他,送他去了医院。
到现在,那厮还躺在医院里,假装半死不活地要宫小姐伺候。
冷落雪虽然也好奇穆尚书很宫小姐的故事,但是孩子的流逝,让她还是耿耿于怀。
一周里,冷落雪都当对方是空气,不言不笑,摆明了要和对方划清界限。
这天,赫连暮森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公司出了些事情,他不得不回玉城去处理一下。
封清秋因为上次在小艇上替冷落雪挡了一枪,虽然子弹只是擦伤了胳膊,但是也得换药观察。又因为被林氏和封霆岳气到,这两日染了风寒,只得在医生建议下住院治疗。
封霆岳要照顾封清秋,自是也没来。
赫连暮森走后,病房里就剩冷落雪和一个医院的看护。
晚上,看护正在喂冷落雪喝暖身汤,这时,病房门被推开,封婉出现在了冷落雪面前。
冷落雪示意看护先出去,然后擦了擦唇角,抬眼静静地看向封婉。
原以为冷落雪小产后会憔悴不堪,封婉为此还高兴了好些天,可是今日一见,对方不仅气色如桃李,精神也颇好。
真是白费了她挨了那许多鞭子,五六天都下不来床,想想都来气。
“冷落雪,奶奶让我给你来道歉。”
封婉大摇大摆地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坐,哪里看得出半点歉意。
冷落雪淡淡地道:“这么说,你不是真心来看我的?”
封婉拿起茶几上一个苹果,又拿起一把削皮刀,慢悠悠地削着苹果皮。
“你该知道,你我之间,真心二字,下辈子都不会有!”
“那你可以回去复命了。”冷落雪下了逐客令。
封婉漫不经心地削好了一个苹果,身子往后一靠,咬了一口苹果,方道:“说起来,我是你姐姐,你得尊敬着我点。”
冷落雪唇角一弯,“我妈可生不出你这么个坏东西。”
封婉咀嚼的动作一顿,随即瞪向冷落雪,“你妈又是个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她,封家主母的位置是我妈的,就凭你我出生的时间,也说明爸爸爱我妈在先,你妈就是个不要脸的小三!”
“包括你,你跟你妈一样,专爱做小三,要不是你,森哥哥早就跟我定亲了!”
听罢封婉的话,冷落雪不怒反笑,“区丽芳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你和她都心知肚明。
你们母女霸占封家这么多年,享受着人间富贵,却让我和我妈天各一方,受尽人间炼狱。
封婉,你们母女睡觉的时候,不会做噩梦么?”
封婉神情微变,“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问,我都知道些什么。”冷落雪神情淡淡。
封婉心中暗自吃惊了一把,放下苹果,忽然站起身。
她先是将卫生间的门打开,看了看里头,又跑到房门外,左右两边看了看。
确定没人后,她将房门关好,还悄悄反锁,才慢悠悠地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冷落雪。
“那你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冷落雪仰头,即便淡然如风也有种让人不敢轻易碰触的气势。
“封婉,我问你,你到底是姓封,还是姓丁?”
封婉瞳孔猛地一缩,后退一步,惊惧地道:“你,你,你胡说什么?”
冷落雪继续道:“那我再问你,十七年前,我妈在南城长途汽车站遭遇的那场车祸,真的只是偶然吗?”
封婉再次身形一晃,“我怎会知道?”
冷落雪轻笑,从枕头底下抽出几张照片。
“这上面的男人,你应该很熟悉吧?”
不等封婉否认,冷落雪自顾自道:“他叫丁山,是区家大药房管家的儿子,今年四十五岁,与区家大小姐可谓是青梅竹马。”
封婉脸色煞白,摇着头,死硬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冷落雪指了指另外一张照片。“那个监牢里的男人,名字叫丁文兵,是丁山的——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