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总,那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吃?”姚梦婷停下手里的动作,无比期待地问道。
“三楼有员工餐。”
赫连暮森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言语跟空调一样,冷嗖嗖的。
“落雪······”姚梦婷委屈巴巴地看着冷落雪。
冷落雪背起包包,拍了拍姚梦婷的肩膀,“不到十二点,不能下班哦!”
看着冷落雪一身轻松地出去,姚梦婷的脸苦兮兮的。
她很是怀念在学校的日子,至少,每到中午用餐的时候,她还能蹭到杜星宇给冷落雪做的营养餐。
餐厅里,冷落雪在预定的位置上坐下,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菜单,仔细地看了看。
她对西餐不是很感冒,她其实更喜爱那种无拘无束,大快朵颐的麻辣火锅。
侍应生虽然看上去是一位外国人,却能说些平常的普通话,“小姐,赫连先生一般爱吃这道菜。”
侍应生在菜单某一处点了点。
冷落雪一看,不禁咋舌:乖乖,一份套餐,居然要2千多,他这是吃一头牛下去吗?败家的男人!
冷落雪微笑着点头,优雅地道:“嗯,那就来一份吧。”
“好的。请问小姐您有什么需要?”侍应生笑问。
冷落雪又翻了几页菜单,最后,指着一道菜系,“一碗松茸虾仁面,再来一份甜点,谢谢!”
“好,请稍等!”
侍应生为冷落雪放下一杯纯净水,便走开了。
冷落雪环视四周,见这家餐厅格调高雅,舒适安静,顾客有中有西,听着轻悠的钢琴声缓缓进入人耳际,消弭着内心深处一点疲乏。
一个人影忽地在她对面坐下。
冷落雪看着来人,面色平静,“我好像没有约封小姐共进午餐。”
封婉没有丝毫不自然,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大卷发,“森哥哥临时有事,不会来了。”
“他即便有事,也会跟我说一声。”冷落雪抿了一口水,淡淡地道。
封婉轻笑,带着一丝轻蔑,“他怕你孤单寂寞,让我来先陪你。”
冷落雪也笑了,无情又放肆,“就算他真的不来,他也不会让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来陪我,这不是要堵我胃口,让我吃不下饭吗?”
封婉没想到冷落雪这般张狂,敛了假面,阴森地道:“谁给你的自信这样对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在玉城销声匿迹!”
“是吗?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你这个本事在我这里,毫无用处。”冷落雪依旧淡淡的。
面对冷落雪的处变不惊,封婉的气焰减弱了些。
她仔细打量着冷落雪,发现冷落雪波澜不惊的眉眼,竟然与某个人有几分相似。
呵,难怪,原来她讨厌的人,都长的一个德行!
“冷落雪,上次,我没有跟你说清楚,森哥哥二十周岁那年,我去赫连家给森哥哥去贺寿,他不跟任何女孩子接近,也不跟任何女孩子跳舞,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抱了我。
从那以后,我们两家长辈就有了联姻的念头,只是顾忌当时我年纪小,要不然,早就定下婚约了。
你可以去龙城打听打听,整座龙城,谁不知道,我封婉,是赫连家族内定的少主母?你若还是不相信······”
封婉露出一截手腕,一只精巧的玉镯子映入冷落雪的眼帘。
“看见没有,这是信物,是赫连家族给少主母的信物!”
冷落雪终于面色一动,心中腹诽:这赫连暮森明明说十三年前就送人了,难不成在编故事,其实是送给了这货?”
忽然间,冷落雪心头有点闷堵,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确定,这真的是信物?”
封婉洋洋得意地道:“赫连老先生亲手交给我的,还会有错?你怕是没见过这么好的玉,当然不懂,听说这是龙凤镯,是明朝某个皇帝大婚时,送给皇后娘娘的聘礼······”
冷落雪已经无心再听下去,看向橱窗外,正好瞥见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森哥哥?”一见赫连暮森出现,封婉赶紧起身,高兴地喊了一声。
赫连暮森直接无视封婉,一双眼睛只在冷落雪脸上搜寻,声音很是平常地道:“点餐了吗?”
正说着,侍应生将冷落雪点的餐送了过来。
赫连暮森直接在冷落雪身旁坐下,眼睛一直锁着看向窗外的冷落雪。
“落落。”赫连暮森轻唤,他能感受到冷落雪身上发出的冷冽与疏离。
冷落雪转过头,对他点点头,“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
赫连暮森将视线暂时移到餐桌上,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午餐,不禁面色变了变。
冷落雪察觉到对方一闪而过的神情,“怎么,不是你爱吃的吗?”
未等赫连暮森回答,对面的封婉大惊小怪起来,“冷落雪,你故意的吧,森哥哥从来不吃兔子肉,你安的什么心?”
“兔子肉?我明明点的是牛排啊!”
冷落雪仔细一看,果然,与她方才点的那份套餐大相径庭。
仔细一想,冷落雪把视线投在对面的封婉脸上。
只瞧了一眼对方眼底的得意,冷落雪便明了,怕是封婉私下换了套餐。
她懒得理对方,觉得跟这样的人计较简直拉低自己的智商。
“抱歉,我给您重新点一份。”冷落雪就要接过菜单。
“不必了!我想起还有点事,你留下慢慢吃!”
赫连暮森一改常态,忽然起身,就那样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男人突如其来的冷漠,让冷落雪只觉得心脏被狠狠刺了一下。
从认识赫连暮森以来,即便赫连暮森心情不愉时,她似乎也没有受过赫连暮森这样的冷待。
冷落雪眼眸一紧,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对面的女孩。
“封小姐还真是喜欢做些幼稚的事情,你明知道他不爱吃这些,你却让侍应生改了菜单,你这么做,真的是喜欢他吗?”
既然赫连暮森不在,封婉也撕下面具,毫不隐晦地道:“我说过,你要有自知之明,跟我斗,你还差得远!
最后,我再奉告你一句——别打森哥哥的主意,你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会爱上你!”
说完,封婉趾高气昂地走了出去。
冷落雪坐在原位,许久都不曾动弹。
对面,便是赫赫有名的森宸财团,里面,有一个十分优秀如神一般存在的钻石男人。
反观自己······
冷落雪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什么时候会像姚梦婷一样自怨自艾起来。
封婉虽然讨厌,但是有一点说得对,自己和赫连暮森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和她只是契约结婚,他不会爱上她,她······也决不允许自己爱上他!
下午,回到办公大厦,冷落雪来到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汪秘书走过来,告诉她,总裁出去用餐后就没有再回来,只是告诉他,下午不会再回公司。
冷落雪点点头,走到长廊那里,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的世界,眼底,是一片幽冷······
下班后,冷落雪让姚梦婷先回了宇雪别墅,自己则打车去了南苑。
终究是因为她的原因,才造成赫连暮森连午饭都没有吃,她告诉自己,于公于私,她都应该跟他解释。
可是才下到南苑门口,便见到了不愿意见到的人。
封婉一脸嘲讽地看着她,“你还真是不要脸,森哥哥因为你,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下午都没有出来,我好不容易才劝他吃了点东西,你居然还敢来刺激他!”
冷落雪不去看封婉,只是看向一旁站着的张妈,“他怎么样了?”
张妈老实地道:“的确,先生他一下午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没见出来,后来······”
“听到了吧?你还不快走!”不等张妈说完,封婉便接了话过去。
“好,我就不打扰了。”冷落雪礼貌地笑笑。
看着冷落雪转身离开,张妈抬手,欲言又止。
封婉瞪了一眼过去,低声带着威胁道:“主子的事情,是你一个下人能管得?是不是不想干了?”
张妈敢怒不敢言,心头叹了一声,低头进了内宅。
望着冷落雪落寞的背影,封婉得意得扬了扬唇角。
她来到厨房,命令张妈,“汤炖好了没有,快点,想把我森哥哥饿坏吗,不知道他一下午都没有吃东西?”
张阿姨嘴上应诺着,心里腹诽:刚刚不是还说先生吃了吗,就会撒谎骗善良的冷小姐。
要是冷小姐在这里,先生保准能吃两碗饭,你在这里,先生只会倒胃口······
汤盛好后,封婉接过托盘,端着托盘走上二楼,在赫连暮森紧闭的房门前轻轻地扣了扣门。
“森哥哥,是我,你开开门,我给你送汤来了······爷爷回去之前,再三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
这汤我可是炖了一下午呢,你把门开开吧,我手都拿酸了······”
封婉一直敲着,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势。
房门终于被打开,一张寒凉的冷峻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森哥哥······”
“怎么是你?”赫连暮森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人。
“是我啊,我是封婉,你中午还见过的······”封婉很是委屈地道。
赫连暮森冷冰冰地道:“不记得了。只记得你是老爷子带过来的,那就应该跟他一起回去,我家,不留陌生人!”
他往后一退,欲要关门。
“森哥哥,我给你炖的汤,你好歹吃点啊······”封婉用脚抵住门,死乞白赖地请求着。
赫连暮森眼眸一眯,然后对着楼下大声道:“张妈,送客!”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森······”
封婉气得跺脚,忽然计上心来,哎呦一声,顺势倒在了地上。
张妈正好上了楼,一见汤碗打翻,并且还是打翻在封婉的胳膊上,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住封婉。
“封小姐,你怎么样······少爷,封小姐她烫伤了······”
房门再次打开,赫连暮森在房门那沉静地站了两秒,方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有人受伤了,带上烫伤膏,十五分钟内赶到我这里!”
不等电话那边说什么,他便挂了电话。
封婉坐在地上哭,看着她胳膊红彤彤的一片,赫连暮森对张妈道:“你在这收拾,我扶她到楼下客厅去。”
“好的,先生。”
赫连暮森架起封婉另一只胳膊,扶着对方下楼。
封婉一边哭痛,一边无力地往赫连暮森身上靠。
赫连暮森心头不适,强忍住推开对方的冲动,往楼下走。
封婉靠着赫连暮森结实的胳膊,低着头,唇角勾起了得逞的笑意······
洗完澡,独自呆在房中,冷落雪百无聊赖。
掏出手机,划开一看,没有未接电话,没有短信。
放下手机,冷落雪端起一杯玫瑰花茶,走到窗前。
玻璃窗上,映衬出自己美丽却没有生气的模样。
冷落雪抿了一口花茶,法兰西玫瑰花在粉红色的液体中轻轻荡漾。
她在期待什么,又为什么会失落呢?
冷落雪忽地对着玻璃窗里的容颜自嘲一笑,拍了拍自己姣好的容颜,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与玫瑰花儿一样有色彩。
推开窗户,仰望苍穹,天边挂着几颗疏淡的星辰。
茉莉花飘着暗香袭来,闭上双眼,闻着花香,脑海里掠过一个如茉莉花般的女人身影。
她有着栗色的卷发,明眸皓睐,如玉的肌肤,看上去就如茉莉花一样纯洁美好。
即便过去多年,冷落雪也忘不了她的面容,还有她的吴音软语。
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欺骗她,为什么会狠心将她抛弃?
如果那个人没有将自己抛弃,她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诟病,不会被人看不起······
冷落雪眼睫颤了颤,强行将那一抹酸楚咽回肚里。
再睁开眼时,除了眼圈有些红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眼泪这个东西,在那些年里已经哭干了,上了大学后,眼泪于她而言,更是个无趣的奢侈品。
啪——冷落雪将窗户关上。
她讨厌茉莉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