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阳光明媚,和煦的微风轻拂而过。
墓园。
树叶沙沙作响,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随时转移阵地。
吕竹放下一束菊花,垂头不语,墓碑上贴着吕东的相片。
“父亲,您走好。”
李管家站在吕竹的边上,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不苟言笑的面容紧绷着,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疼痛和折磨。
“少爷,我们怎么做,对吗?”李管家忍不住问了一句。
吕竹沉声道,“李叔,我们家会分崩离析,母亲和二姐先后离去,大哥一辈子身陷牢房,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
呸了一声,吕竹吐了一口口水在吕东的照片上。
恩恩怨怨,是非对错,吕竹句句在理,但冤冤相报何时了,李管家只希望吕竹能放心心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不行,还不行。”吕竹拒绝了李管家的好意。
“为什么?”李管家几乎是吼出来。
深吸一口气,李管家轻声细语劝解吕竹,“子安,冤冤相报何时了,李叔只想看你快快乐乐,幸幸福福一辈子。”
“李叔。”
“子安,答应李叔,不要再报仇了,老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能找谁报仇?”
子安是他看着长大的,他是一个好孩子,乖孩子,他知道。这一次他违背自己的誓言,一次次谋算吕东,他心怀愧疚,已有百年之后下地狱的准备。
他疼爱子安,可以为子安做任何事情,哪怕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在所不惜,但他不能看着子安一错再错,身陷泥泞,不可自拔。
“还差几个人。”吕竹笑道。
“谁?”李管家瞬间想到了一个人,“子安,你要对子清下手?”
吕竹点点头,李管家急声道,“不可以,子清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大人放下的错,不该由一个孩子来承担。”
吕竹挺起腰板,抬头望了一眼澄澈的天空。
“晚了。”吕竹慢慢吐出两个字来。
李管家呆若木鸡一下下,随即立马赶回吕家。
吕家。
“李管家,不好了,子清少爷从楼上滚下来,摔破了脑子,现在已经送到了医院。”
楼梯口处,未来得及清扫的血迹红的刺眼。
李管家的身体摇摇欲坠,在得知子清抢救无效身亡,当场喷出一口血,迷迷糊糊坚持三天,跟着吕东、子清去了。
子清的尸体,吕竹烧了便烧,随便找了一个臭水沟倒入其中。李管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吕竹将人安葬好,给了李管家的家人一大笔的钱,算是报答,亦算是封口费。
监狱。
谢瑶瑶坐在吕竹的地面,瘦黄的小脸满满的不耐。
“你来做什么?”谢瑶瑶口气不善道。
吕竹掏出一张照片,那是子清抢救无效的模样。
“子清。”谢瑶瑶大喊道。
“他死了。”吕竹道。
谢瑶瑶愣了愣,泪水不自主流出。
“他死了,临死之前一直找你,叫妈妈,叫妈妈叫个不停。”吕竹畅快淋漓插刀子,“谢瑶瑶,你为什么不去看一看他呢?你知道他多想你吗?你知道他走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谢瑶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子清。”
过了一会儿,谢瑶瑶神色癫狂道,“吕竹,是你做的吧!”
吕竹摇摇头,“不管我的事,是你选来照顾子清的保姆不尽心尽责,上班时间居然玩手机,忽略了子清,以至于子清从楼上滚落,年纪轻轻就死了。”
吕竹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笼罩谢瑶瑶,仿若天塌了一样。
“谢瑶瑶,是你害死了你的儿子。”
说完,吕竹转身就走。
谢瑶瑶留在原地,又是哭又是闹,一刻不曾消停。
两天之后,吕竹接到消息,谢瑶瑶自杀了。
“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她对自己的孩子还是有点感情的。”
吕竹躺在沙发上,虚弱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枉费他设计这一出,谢瑶瑶终于死了。
“剩下的,只有风温柔和布七儿了。”
风温柔倒是好对付,布七儿则不同,这个女人本身不俗,身边还有德雷萨斯这样的人,要除掉她,需从长计议。
学生时代,考试答题,先易后难。
吕竹的下一个目标是风温柔,以及她身边的人。
吕竹对金钱已经没有概念,对生死无所谓,事已至此,他心心念念的全是报仇,玩乐,打发无聊时间。
倾尽全力,不顾一切,风氏集团遭受巨大损失,半个月下来,资产缩水近百分之近六十五。
风温庭他们使出百般计策,即使有萧凛的相助,在打算玉石俱焚的吕竹面前统统不够看。
两个月后,风氏破产了,连带萧凛也是负债累累。
吕竹并未就此收手,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所有资源,不断给风家人制造绊子,生生磨得风家人不得不放弃在z国最后一点点基业,带着萧凛和外孙,远赴国外,只为躲开吕竹这个疯子。
疯子!
见识了吕竹的疯狂,吕竹荣获“疯子”这一美称。
风家分崩析离,但吕竹自己也没有落得好,吕氏集团差不多易主,身家上千亿的吕竹,现在不过是一个一般般的小富豪。
吕竹浑然不在意,赶跑风家和萧凛的第二天,他拜访了风温柔。
“你好。”吕竹道。
“我很不好。”
风温柔的脸特别的白,瘦弱瘦弱犹如黄花菜。
监狱不必外面的花花世界,但风氏集团破产的大事,风温柔有所耳闻。
逼走她的家人和爱人,就是眼前的男人啊!
风温柔轻笑一声,“吕竹,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把你弄死,留着你这个祸患,祸害我的家人?”
“世上没有后悔药卖。”
“所以,你这次来,是来看我的笑话的?”
风温柔的头发不再柔顺黑亮,枯黄粗糙分叉,比起鸡窝不输半分。但她的魅力似乎没有减少,脖子不屈,双眸深邃晶亮,一如既往的高傲和引人注目。
“不是,我是来通知你一声,我已经找到了你家人和萧凛他们的下落。”吕竹啧啧几声,道,“曾经锦衣玉食的一伙人,现在挤在一个小屋里,吃着泡面,喝着冷水,可真够苦的,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想要出手帮一帮他们。”
风温柔一下子了解了吕竹的来意,他是拿她珍视之人的生命来威胁她。
“你想要什么?”风温柔冷声道。
吕竹不说话,只是指着风温柔。
要她的命?
风温柔想了很久,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相信我,你大可不用答应。”吕竹勾唇,气质冷魅,“反正你这辈子只能待在监狱了,对这个报复,我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但勉勉强强之下的不甘,我只能找其他人来发泄了。”
风温柔垂眸不语,探监时间就此结束。
吕竹离开椅子,迈开的步子轻轻松松,跳一跳,仿佛能飞上天。
风温柔的死悄无声息,看身为风温柔家人的风家人他们还是知道了。
最先知道这个噩耗的人是风温庭。
风温庭一怒之下,收拾行李便要回国,可让突然回家的风温朝逮个正着,逼问之下,风温朝也得知了妹妹风温柔的死讯。
两兄弟偷偷回国,处理好风温柔的身后,多方打探,他们还是知道了,风温柔死前最后接触的一个人便是吕竹。
“一定是吕竹害死了温柔。”风温庭怒吼道,“我去找吕竹,为温柔报仇雪恨。”
风家两兄弟准备与吕竹逼个鱼死网破,没曾想,吕竹未雨绸缪,身边有七八个保镖,两兄弟寻仇不成,反落了一身的伤。
“大哥,我们怎么办?”风温庭道。
风温朝扭了扭胳膊,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先回去,我们太久不回去,爸妈他们会起疑心的。”
“可温柔的仇?”风温庭不愿离开。
“风温庭你别傻了,我们现在在a市毫无根基,找吕竹报仇只是无稽之谈。”风温朝抓住风温庭的双肩,“温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再忍一忍。”
“好。我跟你回去。”
两兄弟回到国外的小屋,小屋里只有萧凛和老二而已。
“阿凛,爸妈他们在哪?”风温庭和风温朝异口同声道。
空气中飘着檀香味,是烧香特有的气味。
丝丝缕缕的白烟从正厅的一个桌子上飘来,两兄弟扭头看去,那里摆着两个相框,相框里的人赫然是他们的爸爸妈妈。
“阿凛,这是怎么回事?”
风温朝傻了眼了,他们不过离开了四天,他们就和爸爸妈妈天人永隔了,怎么看都太假了?
风温庭瘫坐在地上,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这位半辈子顺风顺水的年轻人几近崩溃。
“阿凛,你说啊!”风温朝吼了出来。
风温柔吼得极大声,吵醒了蔫蔫的老二。
萧凛麻木地哄着老二,一边哄,一边解说。
原来,他们两兄弟墙脚离开,风父风母后脚得知风温柔自杀的消息,人老了,心脏脆弱,一口气传不上来,两口子一起走了。
很偶然,很狗血,很无语,但这是事实。
“他们都走了,他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们,他们太自私了。”
风温庭冲出了小屋。
风温朝没心思管风温庭,爬到风父风母的遗像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爸爸,妈妈,我一定会为温柔报仇。”
为温柔报仇?
萧凛猛然瞪大双眼,“大哥,温柔是被人害死的?”
“吕竹。”风温朝道。
“吕竹,吕竹,吕竹,哈哈哈……。”
萧凛放声大笑,惊骇得老二不哭了,傻傻地望着他。
“阿凛。”风温朝皱起眉头,他不明白萧凛为何狂笑?
萧凛道,“大哥,我会帮你,我会帮你,一定要吕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温柔报仇。”
“对,为温柔报仇,为温柔报仇。”
一天后,风温庭拖着一身伤的身体回来。
“温庭。”
“大哥,我想清楚了,我们现在最该走的一步是重建风氏集团。”风温庭道。
风温朝叹了一声,拍了拍风温庭。
……
不曾对风温柔他们放松警惕的布七儿,自然不会错过风温柔自杀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风家兄弟和萧凛的努力奋进也有所耳闻。
“亲爱的,风温庭那边,你可要帮帮人家!”
布七儿趴在德雷萨斯的背上,法约尔趴在布七儿的背上。
“哇哇哇。”妈妈,人家要玩游戏,你可要帮帮人家!
德雷萨斯的腿上放着一个笔记本,正忙着正经事呢,这母子俩就过来打扰,真是欠打。
“亲爱的。”布七儿摇了摇德雷萨斯。
法约尔揪着衣服,使劲往上爬,一边爬还一边嚎,“哇哇。”妈妈,和人家玩啦!
被他们母子俩吵得不能静下心来工作,德雷萨斯索性放好笔记本,甩下布七儿和法约尔,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就不知何为丈夫,何为父亲了。
振夫纲,振父纲,德雷萨斯一出手,布七儿和法约尔笑到无力,倒在床上抽抽。
“亲爱的。”布七儿不死心,继续喊道。
实在拗不过布七儿,德雷萨斯答应布七儿,在生意方面,给风家两兄弟他们多点“照顾”。
吧唧。
“谢谢亲爱的。”
法约尔瞧得眼热,他也要亲亲爸爸。
窸窸窣窣爬了过去,抓着德雷萨斯的手臂,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上面,小腿一蹬一蹬,头靠近德雷萨斯的脸,吧唧,糊了德雷萨斯一脸的口水。
“小坏蛋。”来而不礼非往也,德雷萨斯也亲了法约尔一下。
一家人玩玩闹闹,德雷萨斯忘记了工作。
第二天醒来,布七儿和德雷萨斯发现法约尔发烧了。
他们跑下楼,令狐妈妈和令狐爸爸看到小脸通红的法约尔,心疼得无以复加,跟着布七儿和德雷萨斯来到了医院。
“不是大病,只是受凉发烧,打一瓶吊针,再吃点药就好了。”
医生的话让布七儿他们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给法约尔吊针的时候,这孩子特别不配合。只要护士拿着阵靠近他,他就哭,往死里哭,你敢扎,他就敢哭。
好不容易扎好了针,法约尔也哭的嗓子都哑了。
“都是我的错。”布七儿眼眶红红。
“七七。”德雷萨斯心痛道。
布七儿吞下一口口水,“我去洗手间洗个脸。”
不等德雷萨斯回复,布七儿走进了洗手间。
洗洗脸,照照镜子,镜子里有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七七,我来找你了。”
吕竹抿嘴一笑,唇角高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