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破烂肮脏席子上的人乌蓬垢面,穿着一身似乎从垃圾堆捡来的衣服,面容被污渍模糊,看不清楚。
袁一诺翻了个身,背对布七儿,继续睡去。
“袁一诺,我知道是你。”布七儿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德雷萨斯,但你伤害我的爱人,我不会放过你。”
布七儿运用【提线木偶】,周围的乞丐无意识聚集过来。
“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
布七儿心中暗道,“看牢他,你们爱怎么玩都行,不要让人死了就行。”
顿了顿,布七儿继续暗示,“对了,对这种垃圾,你们不用好吃好喝伺候着,食物二次利用就好了。”
“是。”
那些人围了上去,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要。”袁一诺大喊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老板学姐,老板学姐,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错了,我不是故意的。”袁一诺声泪俱下。
过了一会儿,袁一诺破口大骂,“贱人,当初我就该再多捅几刀,当场让那个男人毙命才对。”
“嗯……,贱人,贱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布七儿冷漠看了一场表演,她踢了踢半死不活的袁一诺,“为什么要去刺杀德雷萨斯?”
袁一诺有气无力哼了一声,“我恨你。”
“恨我?”布七儿不解道,“我扪心自问,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恨我?”
“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袁一诺讥笑道,“如果不是你雇佣了方奇,我的珠珠会被他抢走吗?如果不是你带我去什么酒吧,我会因为被珠珠知道我与那些女人往来而被她彻底厌恶吗?布七儿,我会走到今天这境地,都是你一手促成。”
布七儿沉默无言。
“怎么无言以对了?”
袁一诺翻了个身,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全然不顾会沾到脏东西。他现在就是一个烂人,与垃圾没有什么分别。
布七儿摇摇头,袁一诺说得第二点,她承认有她的错,但不是屎盆子就能往她头上扣,她雇佣方奇,同样雇佣了朱玉润和他袁一诺,这是缘分使然,怪得了谁。
“我带你去酒吧那种地方,是我的错,我道歉,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脱。但我当时清清楚楚跟你说明白了,让你不要找那些女人,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难道也可以推到我的头上来?”
“本来就是你的错,谈不上推不推的。”
袁一诺认定布七儿是犯人,谋害他一生幸福美满的犯人。
布七儿不想在这个问题与袁一诺浪费唇舌,又问了袁一诺为什么要对德雷萨斯出手,他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何必下如此重手,难道仅仅是因为德雷萨斯是她的爱人,切好袁一诺怨恨她?
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要报仇,袁一诺何不直接找她?或者找一个恰当的时间,在她的面前狠狠凌虐德雷萨斯,这样的痛苦想必是现在的千百倍。
“你说不说?”布七儿道。
她赶着回去,没有多余的时间与袁一诺浪费。
袁一诺死鸭子嘴硬,闭嘴不言。
“好,你有种,不过我不信你待会儿不会张嘴。”
对待敌人就要如狂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布七儿深谙此理,对付起袁一诺,那真是一丁点的情面都不看。
被乞丐折磨了半个小时,没怎么吃过苦的袁一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说,我说。”
布七儿让乞丐们住手。
袁一诺缓了一口气,道,“是一个男人,他突然找上我,跟我聊天。他跟我说,我会被珠珠厌弃,都是你的错。他说了很多的理由,我越听越深以为然,于是脑子一冲,便对珠珠和方奇下手。”
回想那时的情景,袁一诺的手突然有些痒。
他冷笑一下,继续说道,“他们背叛我了,错在他们,不该是我黯然神伤,借酒消愁,应该是他们心怀愧疚才对。可贱人不要脸,他们你侬我侬,处处刺激我,他们该死。”
手牵手,哥哥妹妹喊,恶不恶心人?
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你们让我不爽,我让你们不得好死。
袁一诺异常的激愤,好像重回高中,回到那段中二的岁月。
布七儿道,“接着说。”
袁一诺冷冷瞅了一眼布七儿,可他的身边围着是个乞丐,他们虎视眈眈,他身娇体弱,打不过大门。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宽天空,袁一诺时刻想着报仇。
“我本来是想要找你报仇的,不过那个男人劝我,劝我对那什么什么德雷萨斯动手。我起初是反对的,但那个男人的口才太棒了,我脑袋一热便听了他的话。”
“那个男人似乎跟踪德雷萨斯很久了,德雷萨斯上班的时间和路线,他一清二楚。那个男人把他所知道的情报统统告诉,于是,我在杀了朱玉润和方奇,马上离开学校,在他上班的路上潜伏等待。”
袁一诺细说了他捅德雷萨斯刀子的全过程,事无巨细,连德雷萨斯阴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都用生动形象的词语形容出来。
“那个男人是谁?”布七儿沉声问道。
“你也认识的。”
袁一诺没有说清楚,但也说得足够清楚了。
“是吕竹。”布七儿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是他,你以前的男朋友。”
袁一诺哈哈大笑,嘲笑布七儿自讨苦吃。都是她自己的错,招惹了吕竹这种恐怖可怕,丧心病狂的男人,才害得现在的爱人重伤昏迷不醒。
布七儿干净利落转身,“他,随便你们玩了。”
“谢谢主人。”
布七儿往外走,不断用【提线木偶】控制一些人,陆陆续续送往袁一诺的身边。
离开此地,布七儿不再关注袁一诺。
回家洗了个澡,布七儿刚刚洗完澡,令狐妈妈一脸焦急抱着哭闹不休的法约尔跑来。
“七七,还是要你这个妈妈哄一哄才行,要是继续让小乐乐这么嚎下去,明天嗓子都要哑了。”
法约尔扑进布七儿的怀里,小手胡乱拍打布七儿,似乎是在控诉布七儿为什么要骗他。
解决了袁一诺,布七儿轻松不少,耐心十足哄法约尔。
“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爸爸哦!”
“哇。”法约尔喊了一声。
“嗯,不骗法约尔,这次妈妈发誓。”
掂了掂法约尔,哭累的小人儿慢慢睡去。
令狐妈妈抓了抓法约尔的手,“七七,小乐乐还小,去医院那种地方不好。”
在老一辈人的心里,孩子能不去医院,最好不要去。医院一天不知死多少人,孩子魂弱,一些不吉利的东西会趁机夺取孩子的身体。
“阿姨,你别担心,有我在呢。”布七儿低头看了一眼睡梦中也在抽抽搭搭的法约尔,“法约尔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爸爸了,我可不想德雷萨斯那天醒来,法约尔却不记得了他的爸爸。”
谈到了德雷萨斯,令狐妈妈不再试图阻止布七儿。
抱着孩子睡了一觉,第二天,布七儿带着法约尔去医院。
德雷萨斯已经从重症病房移到普通病房,单人病房。
布七儿抱着法约尔进来,法约尔就盯着德雷萨斯不转头,一直哇哇叫个不停。
走到病床边上,法约尔昂起头望着布七儿,“哇哇哇。”妈妈,为什么爸爸还在睡觉觉?
布七儿揉了揉法约尔的脑袋,稍稍放下法约尔,好让法约尔摸一摸德雷萨斯。
德雷萨斯的胡子有些粗糙,法约尔小手嫩得可以用豆腐来形容,一粗一软,冰与火的相交,法约尔爱上触摸德雷萨斯胡子的游戏。
“哇哇哇。”
法约尔年纪尚小,不明白自家爸爸的危机。
布七儿没有阻止法约尔,单方面的饿亲子互动也不错。
摸了三四分钟,玩腻的法约尔一巴掌甩到了德雷萨斯的脸上。
啪!
布七儿听得都替德雷萨斯感觉到疼。
“小兔崽子,又来打扰爸爸睡觉了。”德雷萨斯喃喃道。
布七儿闻言,热泪盈眶。
“法约尔,再打你爸爸几巴掌。”
有了妈妈的支持,法约尔狂甩德雷萨斯巴掌。
扇了十来下,德雷萨斯悠悠醒来。
“小兔崽子,今天爸爸一定打烂你的小屁屁。”
德雷萨斯艰难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这一声最重要的两人守在他的边上。七七眼睛红红,湿润含泪。法约尔手舞足蹈,莲藕般的小手抓着床单不撒手,似乎想要扑进他的怀抱。
“七七。”德雷萨斯说了一声,喉咙刺痛,犹如烈日暴晒,干涸了百八十年的大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可能是布七儿的感染,法约尔发出了呜呜的哭声,望着德雷萨斯的大眼充满了委屈。
“不哭哦,法约尔可是男子汉。”
法约尔才不听坏爸爸的话,他就要哭,就要哭。
布七儿没有与法约尔计较,今天他立下大功,待会儿回去,她一定要大大奖赏法约尔,今晚给他做蒸蛋吃。
德雷萨斯醒来是一件大喜事,众人心中舒了一口气。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德雷萨斯伤势渐好,至少在床上被法约尔玩不成问题。
法约尔坐着,小腿张开,右手握成拳头,上下挥一挥。
“哇哇。”
德雷萨斯郑重其事,“剪刀石头布。”
法约尔出的是石头,德雷萨斯出的事布。
第二局,结果如是。
第三局,情况毫无改变。
每局都能赢爸爸,法约尔乐坏了,蹬着小腿,差点掉下了床。
啪啪啪!
德雷萨斯打了一下法约尔。
“哇哇哇。”
德雷萨斯看向窗外,“七七哪去了呢?”
……
吕竹找到袁一诺,那是在布七儿下手后的第三天。
那段日子,对袁一诺而言,无疑是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时日。
“袁一诺?”
那个人给一条狗链拴在钢铁大水管上,四肢跪地,手腕脚腕有一条伤口狰狞的伤疤——他被人割断了手筋脚筋。
袁一诺扭过头来,“时间没有到,晚上才能开始。”
“是你,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袁一诺。”
吕竹没多说话,转身便走。
当天晚上,狗链拴着的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有些泄露消息,cj立马赶到,承认死者便是潜逃多日的袁一诺。
朱玉润和方奇的事情算是了了。
吕竹来到一个酒店,径直上了八楼802房。
叮咚。
“是我,吕竹。”
房门开了一条小缝,班妙只裹着一张浴巾。
“你怎么来了?”班妙道。
“想你了,来找你啊!”吕竹笑道。
班妙冷漠一笑,打开门让人进来了。
房门关上,年轻男女共处一室,还能做些什么事情。
“你准备好了吗?”事后,吕竹喝着酒,漫不经心问道。
班妙走入浴室,无所谓道,“准备什么,不过是敢不敢的事情。”
“那你敢吗?”吕竹道。
“如果我不敢,就不会和你这个变态厮混了。”
班妙半讥讽吕竹,半嘲笑自己。
“那好。”
吕竹穿好衣裤,便离开了酒店。他在家睡了一晚,翌日,他拜访了吕梅。
吕梅没有与桓容离婚,对待孩子一如既往的慈爱,但在没有看得到的时候,她才会露出真正的面目。
“子安,你来了。”
吕梅邀请吕竹观看她的作品。
吕梅是知名的珠宝设计师,此时此刻,桓容不着寸缕带着各种珠宝,真是脏了那些美丽的珠宝首饰。
“怎么样?”吕梅得意洋洋道。
桓容穿金戴银,同样掩盖不了他的丑陋。
“不好,特难看。”吕竹实话实说。
吕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她走过去,就给桓容一脚。
“废物,废物。”
吕梅没有责怪吕竹,她的弟弟有什么错,一切都是桓容不争气造成的。
桓容跌坐下来,身上的珠宝首饰咯得他全身发痛。
“清荣,你放过我。”桓容哭诉道。
吕梅置若罔闻,拿出相机咔嚓咔嚓拍几张,模糊了面貌,然后上传到某个网站上去。
桓容气坏她了,可她才长了一张嘴,骂不过来,得让广大的女性同胞帮帮忙才行。
吕竹拍了拍吕梅的后背,“姐,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有一天,桓容会年老色衰,那个时候的他,带上你设计的珠宝首饰,只会玷污了它们。”
“子安,你说要怎么办?”
她的珠宝怎么能被一个垃圾玷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