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维多利亚的秘密火爆程度是所有人都没想象到的。
直接导致金幼熙如今连出行都成了困难。
都不需要道森先生来给她安排街拍, 各个嗅觉灵敏的狗仔就已经盯上了她的日常出行,将她每天所穿的服装与日程全部公开在了社交媒体上。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件坏事。
好事在于她终于在时尚圈频繁刷脸了, 增加曝光度的同时也让各时尚品牌看到她的商业价值,如今联系她经纪人道森的品牌方是越来越多,不仅红毯不愁, 甚至还能获得更多的资源,这个暂且不提。
而坏事就在于,由于目前是演唱会期间, 每个演唱会的场馆都是公开的,这也意味着她的行程是公开的, 一举一动都会被狗仔们给记录下来。
自从掉马之后,金幼熙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被狗仔们围追堵截过了。
毕竟她的生活乏善可陈,简直就是乖乖女的代表,天天两点或者三点一线, 狗仔们跟了一段时间发现跟不出什么新闻自然不会再跟。
可自从她一脚踏入时尚圈,即使她依旧两点一线,这些狗仔们依旧能从拍摄她每日穿搭而获益, 很快又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又跟了上来。
从她出酒店开始, 到她进入演唱会彩排, 甚至一直会等她当天演唱会结束从场馆里头出来回到酒店,一路跟车拍摄,时不时宛若白昼一般的闪光灯打的她心情实在不甚美妙。
而她如今也不能用当初的跑酷来躲避这些镜头。狗仔们已经清楚地知道她是谁, 即使中途追丢,在酒店外蹲守, 她总还是要回到酒店休息的。
密集演唱会的压力就够大了, 金幼熙根本疲于应付这些额外的曝光与镜头。她逐渐变得墨镜不再离身, 出现在狗仔们镜头里的她面上也再无一丝笑容。
冰冷而快速地移动,每日步履匆匆,整个人显得漠然而高冷。
这种情况一直到了年末圣诞节。
金幼熙好不容易空出了两天假,难得地回到洛杉矶与家人团聚。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被她藏得好好的非公开行程不知怎的就被狗仔们所发现,直接围堵在了她家附近。
由于是圣诞节,她回的并不是在比弗利山庄那个装修得与巫师城堡一般的豪宅,而是老爸老妈所住,也是她曾经长期居住的温馨小别墅。
这个小别墅里有太多家人的回忆,邻居也相处熟悉了,老爸老妈都是重感情的人,一直不舍得离开,因此也一直没有搬到比弗利山庄那边居住。
这里的安保自然比不上比弗利山庄豪宅,而当金幼熙的车准备驶入家里的车道时,直接就被大批的狗仔们拦在了自家的栅栏之外。
“嘿,mask crow看这边!”
“crow笑一个吧!”
“mask crow,你还单身着吗?”
“crow你就只跟父母一起过圣诞节吗?”
“嘿!crow,不要这么面无表情,今天可是圣诞节!”
“crow你下个车吧,让我们拍清楚你的脸。”
“crow……”
一句句的高声呼喊杂乱在一起,金幼熙在车内即使戴上了墨镜,侧面的车窗即使贴上了防护膜,而狗仔们依旧能从车最前方拍到她。
他们堵在了她的车前,大有一种如果她不在这儿下车,他们就不会挪开身子的意思。
金幼熙面色冰冷地看了回去,从口袋里拿出从狗仔们突然从街道里出现喊叫时,就开始不停震动的手机。
老爸:【你保镖助理都没带,我和你妈出来帮你。】
本就是圣诞节,金幼熙回趟洛杉矶的家又不是工作,自然是给自己身边的工作团队们都放了两天假期,让他们也好好与家人共度节日。
金幼熙从未想过秘密过节回家也能被狗仔们堵上。
这些人为了赚钱,连底线都不要了吗?
就算是狗仔,也不应该打扰她的父母家人这边,更何况是这种节日。现在这情况,他们明显是连职业道德都不要了。
金幼熙皱着眉给老爸回了一条让他们放心,她一个人能处理好,在家里不要出来的短信。
司机从驾驶座回过头来,问她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从街道上退出去。
金幼熙抬头看向车外面还在喊叫着的狗仔们,只觉得太阳穴此刻突突地发疼,一股怒气与燥意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她努力想要压下这股怒意,可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脾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忍无可忍之下,金幼熙直接从后座起身,上半身趴向前方的驾驶座与副驾驶座中间,对着前面围追堵截的狗仔们竖起了中指。
“fuck you!”她对着狗仔们喊着,“从我的车前滚开!”
“乖乖女”竖中指说脏话了!
这让狗仔们更加兴奋,闪光灯更是将这一小片天空照得如白昼一般,铺天盖地的朝她而来。
“嘿crow!就是这样!再骂几句!”
“come on,crow!再给我们点圣诞素材吧!我们可都没有跟家人团聚呢!”
“crow,露露你的腰线吧!快把你在维多利亚的秘密上的好身材露出来!”
“听说crow你有个前男友,和他睡过吗?”
“肯定睡过了吧?感觉怎么样,亚洲人的尺寸能满足你吗?”
“f*ck,这bitch身材可真**带劲儿!”
看着他们的面孔变得更加兴奋狰狞,话语愈发朝着激怒她的方向发展,金幼熙攥紧了拳头,咬住了后槽牙。
她此刻真的想不管不顾地让司机踩着油门往前开车,管他们这些狗仔死活,直接压过去。
但这是在自家门口,父母都还在家里等她一起过节,她也说过会解决,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没让她干出这种冲动的事情。
“先撤出去。”她从齿间缓缓地说出了这几个字,目光愈发冰冷,“去比弗利山庄,途中多绕几圈。”
司机只觉得她这几个字说得他汗毛都要竖了起来,缩了缩脖子,“那你的家人?”
金幼熙垂下眼眸,“狗仔们必然会跟着我,到时候他们等大部分狗仔离开了,直接开车转去比弗利就行。”
司机点了点头,正要重新发动车。
就在这时,他看到金幼熙父母的大门被猛地打开了,一个身材壮硕健美的亚裔男性从里头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这是……金幼熙的父亲吗?
金忠国实在是对这些外面狗仔的这些污言秽语忍无可忍,根本不敢想象这就是自家女儿每日要面对的景象。
在南韩,就算有狗仔,出于自幼的儒家教育,当面也不会有如此肆意妄为,说话这么毫无下限的。
之前他从没见到自家女儿遇到过这般景象,这才放心地将圣诞节家庭聚会放在了这栋充满回忆的温馨小宅。
现在他心中充满了既是对女儿的愧疚,又是对这些无耻狗仔们的怒火。
如果说之前还没听到这些狗仔说出这些话之前,金忠国尚且还能因为女儿发来的安抚短信呆在家中。
可他们说的都是什么?
哪一个父亲,会任由自己的女儿在家外面,忍受着这般的侮辱?
光是想想女儿每天都要这么承受着这些,他就心如刀绞,整个人都要气的发抖了。
“收回你们的话,不然我会让你们后悔终生。”他站在栅栏旁,阴沉地说着。
狗仔们既然能堵在这儿,自然不会不知道金幼熙的父亲长什么模样,是什么职业。
他们早就认出来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威胁。
真是搞笑,这个在美国毫无权势的普通人,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们后悔终生?
告他们?
哈哈,真是可笑,他们狗仔身上哪个是没背过什么官司的?
狗仔们肆无忌惮地嘲笑了起来,其中还有几个白人更是起哄:“黄皮**,滚回你的国家吧,这里可不欢迎你!”
“你怎么生出crow这个漂亮的bitch的?哦我知道了!她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你老婆背着你偷腥了?”
“怎么,**杂种,你还生气了?哈哈,快看,这个黄皮**生气时的眼睛是这样的!”
最后面这名白人狗仔眯起眼睛,手按在眼尾向上吊起,夸张地模仿着金忠国小眼睛的模样。
赤*裸*裸的种族歧视,金忠国自从在洛杉矶定居以来,就遇到过不少,早已司空见惯。
可笑的是,在这个崇尚自由的国度有着一条人种鄙视链,不少白人歧视着黑人,而不少黑人又跟这些白人一起歧视着黄种人,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的自信得来的优越感。
被激怒的金忠国正打算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可还没等他出手,一个拳头就从他的眼前划过,重重地落在了那个白人狗仔克里斯的脸上。
“砰——!”
身材高大的克里斯被这一拳直接给打偏了头,脚步一个不稳地往后撤,摸了摸嘴角,疼痛感立刻传了过来。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兴奋了起来,mask crow终于被激怒地下车了!
被打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这些狗仔今天来这儿早就做好了被打的准备,甚至越是出现这种情景,他们就会越兴奋。
有什么新闻能比mask crow出手攻击狗仔来的更加爆炸呢!?
有这条新闻在手,他就能成为一跃成名!
一瞬间幻想里的金钱加身的欲望甚至覆盖了他脸上的疼痛,抹了抹嘴角流下的鲜血,他神色更加兴奋。
他余光瞟到自己的一个同伴,同伴用口型对他说了什么,紧接着克里斯眼珠子一转,脸上兴奋的表情顿时变得痛苦起来。
“啊,我的脸,我的牙齿——”
他半真半假地演起了疼痛,若说mask crow刚刚那一拳只有5分疼痛的话,此刻被他演的像是10分一般,痛不欲生极了。
可还没等他继续装下去,紧接着他另一只手中的相机就被金忠国夺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碎片。
这可是他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了,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全部家产,没有了这个镜头,他拿什么跟其他狗仔抢新闻?
“!!!我的相机!”
他顿时哀嚎起来,怒气上涌地看着mask crow和金忠国这对父女,这一回他才是真的肉疼起来。
“我会告你的!mask crow你是个暴力狂!”他的声音因为心情的剧烈起伏而有些尖锐,甚至气的都有些破音了。
如此气极之下,他还把焦点放在了金幼熙身上,指着她就喊,“大家快拍这个虚伪的bitch,终于露出了她真实的模样!”
金幼熙面无表情地听着克里斯的尖声控诉,她看向了周围围起来的这一圈狗仔。
此时,周围的狗仔可兴奋到几乎要高*潮了,被打的不是他们,但他们依旧可以拍到mask crow暴打狗仔的第一现场,这能不令人激动吗?
所以他们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在第一时间,就举起了相机录起了视频。
只见他们镜头里的mask crow嗤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像是在嘲讽他们的毫无底线,亦好似在嘲讽他们这一番丑恶的嘴脸。
他们被这眼神刺痛,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可拿到第一现场的激动很快就掩盖了这一抹良心上的不安,继续对着她和那个名为克里斯的白人狗仔拍了起来。
金幼熙心中对这一幕充满了厌恶,但她没有忘记自己下车的目的。
她承认,自己确实是被成功的激怒了。
如果说,狗仔们之前辱骂她本人的话,她都能暂时忍下去回头秋后算账,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动自己的家人。
这是她的逆鳞,也是她最后的底线。
他们触碰到了这个底线,那么就要为这个付出代价。
此时她根本不在乎这些狗仔是不是会拍到什么,然后编织成负*面新闻发出去。
她受够了这种忍气吞声躲避狗仔的日子,受够了他们无休止地得寸进尺,受够了他们张牙舞爪的肆无忌惮!
她要让他们知道害怕,让他们懂得触碰到她家人的严重后果,这样他们以后才不会敢将这些坏心思打在自己家人身上。
媒体们眼中的乖乖女?
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乖乖女!
金幼熙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还在那儿大喊大叫的克里斯身上。
此刻,一旁的金忠国像是察觉到了女儿的心思,他心中一紧,拉住了女儿的手臂,看向她因此而回头的脸。
他一点点地看着她长大,如今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别人都说她和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狗仔们刚刚那一番侮辱也历历在目,可金忠国却明白,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像他,连对家人的维护都是如出一辙。
可他宁愿自己受点委屈。
【不用的,我没关系,刚刚不是已经教训过了他吗?】
【种族歧视的人是不会改的,优越性已经刻在他们骨子里了,走吧,我们进屋,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金幼熙看懂了金忠国的欲言又止,她摇头,松开父亲的手。
不,她不想自己的家人受到任何的委屈。
刚刚那一拳,她觉得远远不够。
这些人不是觉得自己优越吗?她倒要看看,他们这种优越性,究竟能维持到怎样的境地。
“道歉。”她回身,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那个狗仔克里斯。
克里斯听到她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紧接着,他指着地上的相机尸体,“应该是你向我道歉吧?”
金幼熙并没有回他,只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应该向我父亲道歉。”
克里斯不耐烦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金幼熙点头。
紧接着,她气势逼人地朝他走了过来,克里斯被她眼神的危险惊了一下,心中一滞,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没等他往后退步,膝盖弯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砰地一声,重重地跪在了水泥地上。
克里斯是个身材高大的白人男性,体重可不轻,而膝盖这么一磕,重到什么程度,从膝盖与水泥地触碰出来的那个声音里,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疼痛。
克里斯几乎觉得自己的膝盖要废了。
“我的膝盖!”他嚎着。
周围拍着这一幕的狗仔们心中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看向从身后锁住克里斯手的mask crow,眼里有些恐惧。
这个女人对于这些动作的熟练程度,看起来可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
他们虽然目的是拍到mask crow揍记者,可最好这个被揍的对象不是自己啊!
尤其是这看起来还如此的疼!
天知道一个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大气力!?
“say‘you're sorry'.”金幼熙的话在克里斯耳旁响起,如震耳欲聋般,将他此时从剧烈的疼痛中抽离,抬头模糊地看向面前之人。
而他的面前,此刻站着的,正是刚刚他所嘲笑的crow父亲。
一个黄皮**,亚洲来的**.
他从来分不清亚洲那些个国家,在他眼里,这些国家都是一样,又瘦又小的黄皮**,长相丑陋,弱不禁风。
偏偏他们中有些人却很会读书,在校园里饱受欺负的他们到了社会上,却能轻而易举地夺去他想都想不到的好工作,让他沦落到现在才不过是个落魄的狗仔。
是的,在他看来,他没有个好工作,都是这些只有脑瓜子聪明的人害的。
可脑瓜子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在校园时期被他们欺负的落下了心理阴影?
他想到这些,心中每每都有一种扭曲的快乐。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痛了。
不仅是膝盖,反扣在身后的手也疼的让他直颤。
这个时候,他忽地就想到了自己曾经高中时期欺负过的一个亚裔书呆子。
他已经不记得这个书呆子的长相,更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可此时的他却突然记起那时他就是这样和同伴一起,将那个书呆子狠狠揍了一顿,反扣在了厕所,又不顾他的挣扎与哭诉,将他的头埋进了学校的马桶中。
原来是……这般痛苦的吗?
“say it!”
金幼熙的声音像是排山倒海地从四面八方而来,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振聋发聩。
他一瞬间甚至忘了反抗,彻底体会到了那个曾经被他欺负过的亚裔书呆子的心情。
他泪眼模糊地看着面前的亚裔男人,甚至分不清眼前到底是mask crow的亚裔父亲还是那个后来转校的亚裔书呆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不该,不该这样,对不起……”克里斯涕泗横流地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哪怕金幼熙已经放开了他,他也还在这儿魔怔一般地道歉着。
而金幼熙此刻已经看向了另外两个刚刚说着那番种族歧视的话的白人狗仔,其他狗仔顿时与这两个人拉开了一定距离。
开……开什么玩笑,万一mask crow记错人了咋办,他们可不想挨揍。
被揍的记者已经有一个了,照片和新闻也有了,谁又愿意再多受一番皮肉之苦?
而被孤立出来的这两个人是眼睁睁看着金幼熙刚刚是如何制服一个身材如此高大的克里斯的,那一声膝盖与地面的碰撞,他们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疼的紧。
看到金幼熙的目光投向自己,他们脊背上凉意涌起,顿时纷纷张口说道:“对不起,刚刚的话不是我的本意。”
“对对,也不是我的本意,对不起啊crow,我没有歧视你父亲的意思,就是喝了点酒,对,我今天喝了些酒……”
金忠国看着面前不停道歉的几个男人,眼里有些复杂。
不管他们的道歉是否真心实意,可这确实是他头一回收到这样的道歉。
种族歧视问题由来已久,在某些人心中几乎是根深蒂固,能开口道歉,不论是被迫还是恐惧又或者是自愿,都已经说明这种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
此时的她眼底充满了对这些狗仔们的厌恶,显然对他们所说的话是一字不信的。
金幼熙嗤笑了一声,“你们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不滚吗?”
“这就走,这就走。”狗仔们讪笑一声,护好自己的相机,转身就跟逃也一样地飞快离开。
像是生怕她抢走他们手中的相机一般。
也不想想,他们那么多人,她不过就一人,顶多加一个父亲,如何能抢到所有人的相机?
今天的视频必然会流露出去,这一点金幼熙心里非常清楚,便不去费那个神去做无用功。
看着这一辆辆驶离他们家外的汽车,金幼熙这才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想了想,拿出手机给道森先生打了个电话。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她看向金忠国,脸上换上了微笑:
“爸,走吧,我们进屋。”
这个圣诞节注定不会安宁地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