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道九天玄霄乾坤紫雷一一落下，许久之后风平浪静，小山被雷霆轰成了深坑。深坑之内，一个全身发黑，散发刺鼻焦味的物体静坐不动。
    “恨天太上长老渡劫失败了？”离天道宫的弟子心情低落，忍不住往坏方面想去。
    “不，没有。”有人喊道。
    发黑发臭的人形物体外层一点点剥落，露出了莹白的躯体。身躯表面电光隐现，血管鼓动，似乎是心脏急速跳动，供血充足乃至过多而造成。
    恨天站起来，周围随之云雾翻滚，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啧啧啧，一般般嘛！”姬小小讥笑道，“看他人高马大，气度不凡的，这男人也就一般般。”
    姬小小说话不避讳任何人，甚至连看台边边角角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闲言碎语。
    一般般嘛？
    什么一般般？
    众人心知肚明姬小小话中意思，声势浩大的雷劫之下，连神剑椴木都化为齑粉，上品法衣如何扛过过危险重重的雷劫，自然是尘归尘，土归土，此时的恨天不着寸缕。
    一个女人评价男人一般般，那是对一个男人从根本上的侮辱。
    离天道宫的弟子怒气冲冲，却不敢与姬小小有言语争执，只得隐晦地瞪着姬小小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陌生男人那里是女人能看的吗？看就看了，还厚颜无耻对其评头论足，真不知羞。
    姬小小转头扫了一眼，瞪眼瞅她的鼠辈纷纷捂眼低下头。
    “好痛，眼睛好痛。”
    仅仅是漫不经心的一眼，不怀好意之人统统受罚。姬小小小小露了一手，轻而易举镇压了在场之人。
    恨天换上衣服，负手而来，神色严肃，跨出一步，他站在看台之下，他的脚下是鸦雀无声的观礼之人。
    “怎么回事？”恨天眉头渐渐深皱。
    啪，啪，啪。
    姬小小拍拍手，“恨天历劫成功，现在是名副其实了的尊者了。那么，现在也是时候，由我来说明一件事了。”
    “百年来，恨天修炼神速，大家可知是为何？”
    这一句话，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一层层的涟漪扩散开来，湖面之下，掀起了波涛暗涌。
    破境升阶之法，他们当然不知道。
    修道之人的呼吸变得急促，目光炯炯有神看着姬小小。
    姬小小唇勾轻笑，“很简单，杀人。”
    【杀人】二字犹如飞刀，生生扎进了众人的耳中。
    “两百多年前，恨天离开离天道宫，返回尘世家中，在家中待了十年。十年之后，恨天回归离天道宫，那个时候去，正是恨天从平平无奇的长老，中品六等地元境的庸才，迅速成长为厚积薄发的绝世天才，一举晋升为离天道宫的太上长老。”
    姬小小说的一些事情，离天道宫的老一辈一清二楚。
    “尊者。”离天道宫的开天太上长老道。
    姬小小挥挥手，打断道，“老人家你先别急，后面才是重点。”
    微微抬起头来，姬小小注视着恨天。恨天观察到姬小小意味深长的视线，头皮发麻，手脚冰冷，眼皮跳个不停。他高悬天空，是居高临下之人，却偏有自己被人踩脚底下的错觉。
    “难道她知道？”恨天的手紧握一下，“不可能，我和她素未相识，且我行事向来隐秘，不应有人发现。”
    恨天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姬小小朝着恨天俏皮地眨了眨眼，“本尊者派人查探过，聂家每五十年举家搬迁一次，而恨天在聂家定居之后，又会返家待上几年，回到离天道宫，他的天资更胜从前。本尊者倒是奇了怪了，难道聂家有什么稀世罕见的绝世宝物，拥有能让人开七窍，通神魂，改天赋，长根骨的功效？”
    众人眼中散发骇人光芒，犹如一头头觅食的野兽。
    “尊者，真的有吗？”有人迫不及待问道。
    姬小小指了指恨天，“不如让恨天他自己说一说。”
    姬小小的提议无人反对，修道之路艰险无比，有更改天资的宝贝，他们自然想一睹为快。
    “还请恨天尊者拿出宝贝让我等长长见识。”
    “就是，就是。”
    看台上的人闹哄哄的，恨天越发不耐愤怒。
    “本尊者没有那种东西。”恨天高声道。
    “恨天尊者，你已渡劫成尊，那宝贝于你再无用，你拿出来造福天下，岂不是大功德一件。”一己之私，他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倒说得大义凛然，他们好口才。
    恨天和他们争论一番，任凭恨天好说歹说，他们始终不相信。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那活该你百年之后是一抔黄土。
    恨天气急了，手痒痒的他极力忍耐，这些人来自名门大派，且身份不低，他不能随意动手。
    “尊者，你为何诬陷我？”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根本解决问题，需要从源头下手。
    姬小小耸耸肩，无赖道，“本尊者那里诬陷你了？恨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尊者伤心，容天尊者可是会生气的。”
    容天尊者威名远播，尊者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门派覆灭是顺手而已。
    恨天不着痕迹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容天，“你误导他们，让他们深信不疑我手中有绝世宝贝。”
    “你没有绝世宝贝？”姬小小无辜道。
    “本尊者手中绝无可以更改天赋的宝贝、神物。”恨天为让众人相信他的说辞，堂堂一个尊者，居然被迫发了神魂血誓。
    红光一闪，恨天毫无异样，可见他所言不假。没有宝贝啊，心思浮动的众人垂头丧气坐了下来。
    “这位女尊者，你是不是该跟本尊者道一声歉？”恨天道。因容天尊者之故，他不能手撕那个女人，但要一声道歉天经地义。
    姬小小趴在容天的怀中，直接无视恨天，道，“我无聊了。”
    “那就开始正事。”容天猛地抬起眼睑，目光深沉，冰冷如雪，恨天只感觉自己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力欺压上身，坚持不足一个呼吸，他狠狠砸落在地，地面凹陷出一个大坑。
    咻咻几声，四个着龙游云雾冰蚕丝衣的男女站在大坑四面。
    “是青河。”离天道宫的长老们道。
    “是白衣。”
    “鸿观也在。”
    “那不是魔道百鬼石窟的万鬼魔尊吗？”
    众人议论纷纷，为突然出现的四个人交头接耳。
    四人双手结印，淡红色的薄膜罩住深坑，防止恨天畏罪潜逃。
    “本尊者之前说了，想要修炼神速，其实很简单，就是杀人，你们以为本尊者是在诓你们？”姬小小轻声笑了笑，“本尊者可没有那么闲，跟你们嬉戏玩笑。”
    周围的气氛变得非常古怪，压抑之中竟然带着窃喜。
    “两百多年间，直接或间接死于恨天之手的人，足足有百万之数。”姬小小轻描淡写道。
    哗，众人目瞪口呆。百万之数的人直接或间接死于恨天之手？真的假的？要知道，魔道的噬血魔尊以杀证道，也不过是血祭了九十九万人而已。离天道宫乃正道的泰山北斗，其太上长老屠杀百万百姓，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
    “还请尊者不要开玩笑。”恨天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
    他所做之事真的捅破，即便他现在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尊者，蚁多咬死象，他绝对架不住天下之人的群起而攻之。
    姬小小轻扬玉手，“本尊者像是在开玩笑吗？恨天，你为求破境升阶，杀人无数，天理难容。”
    恨天挺了挺胸膛，“本尊者身正不怕影子斜。”言下之意是，姬小小撒谎诬赖他。
    离天道宫中与恨天交情甚好的长老出言相助，话里话外暗讽姬小小诬陷好人。
    姬小小坐着，让他们说。
    一刻钟后，站在恨天一边的人得意洋洋。
    “说完了？”姬小小问自问自答，“既然说完了，那就轮到我了。”
    “青河。”姬小小朝深坑旁边的青河喊了一声。
    “青河知晓，尊者。”青河弯弯腰，道，“各位长辈，家师乃是离天道宫的悯天太上长老，一百年前，家师于xx县身陨道消，魂飞魄散。青河悲痛不已，亲自往xx县走一遭，有意外发现，家师的葬身之地是在聂家宅院之内。”
    顿了顿，青河补充道，“恨天未拜入离天道宫之前，俗世之姓为聂，于xx县的聂家同出一脉。”
    悯天死于聂家家宅，聂家与恨天同出一脉，其中的诡异令人深思。
    为什么悯天死于聂家？往前了说，悯天为什么要去xx县？
    “我的师弟静云，曾奉家师之命赶往xx县，一来是下山历练，斩妖除魔，二来暗中调查xx县的聂家有何不同寻常之处。聂家的水非常深，并且危机四伏，万骨地宫，索命厉鬼，僵尸旱魃，静云师弟寡不敌众，于是用本门秘法通知家师前来相助。”
    青河看上台上的离天道宫的掌门和其余太上长老，“各位，你们应该也还记得，在百年前，家师匆匆带着几个人离开的事。”
    离天道宫的高层点了点头。
    “那诸位当中，可有人知晓那天恨天在哪？做了何事？”青河问到了点子上。
    他们无一人所知。
    “本尊者那时在闭关修炼。”恨天道。
    “你骗人。”青河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