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已离开了他原来所住的小区,警察直到现在都还没搜到他的藏身之地。你得赶在警察前面把他找出来。”苏夜严肃地说。
“我提前把他找到又能怎样?他已经被青鳄浸染了,不久之后,他的灵魂,肉身,思想,记忆都会被青鳄全部吞噬,青鳄会代替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九尾红狐倔强地说,“没人能救得了他。”
“你是说附在他身上的魇灵是青鳄?”苏夜问。
九尾红狐点了点头:“除了封印它,人类警察对他毫无办法。他在毁灭自己生活过的痕迹。这意味着他将以新的姿态重新开始。”
……
即使变成了怪物,他的血液仍是红色的。
那些被他刮掉的鳞片再度重新长了出来,长得更加坚硬,更加浓密。
他在浴室中望着镜中宛若爬行动物般的脸,愤怒地击出了一拳。
镜子里的怪物碎了,变成碎片。每一片碎片里都有一个浑身长满鳞甲的怪物。
他拿起剃须刀,继续对抗脸上的鳞片。
然而锋利的刀刃根本对他这张恐怖的脸无可奈何。
他暴怒,把剃须刀对准了自己的脉搏。
刀刃很快变钝了,他连杀死自己都做不到。
“嗷!”他发出困兽般的怒吼,“赵武灵王,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在残留的墙上的镜片里,他恍惚看见了赵武灵王的身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吗?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要怪就怪你太愚蠢,把自己变成自己梦魇。”
他猛然转身,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镜子里依旧有赵武灵王的身影:“你看起来很痛苦啊,连杀掉自己都做不到!”
“我该怎么做?”他厉声问镜子的赵武灵王。
“忘记吧,忘记所有亲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所有让你痛苦的东西。这样,你就不会在痛苦了。”赵武灵王说。
男人鄙夷地看着他,然后一拳击碎了最后一块镜片。
他呆呆地在满地的碎片中伫立了一会儿,然后穿上了那件黑色连帽衫,把枪揣进口袋。
黑夜很快降临,苏珊娜商务会所仍旧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这是璃城最繁华的地段,也是有钱人经常出没的地方。
尽管最近发生了许多流血事件,但这并不影响苏珊娜商务会所的生意。
有钱人仍旧在这里大谈经济,醉生梦死。
男人轻松地扭断了保安的脖子,用他的两只布满鳞甲的手,一路杀进会所每一个角落。
当他走出会所大门时,身后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这个夜晚连天空都是酒红色的。
男人看了一眼夜空,然后目光落在堵在门口的特警身上。
“把手放在脑后!”特警队长大喊,几十道红外线光束打在了他的身上。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枪,当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所有的特警都开枪了,每一枪都打在了男人身上,他的连帽衫很快变得千疮百孔。
手枪里的子弹打光了。他倒在了地上,身体抽搐着。
三名特警拿着枪上前察看他的尸体。
男人的身体正在慢慢的胀大,撑破连帽衫,露出披满鳞甲的皮肤。
特警队员瞪大了眼睛:“他是怪物吗?”
男人已经不存在了,地上趴着的是一只青黑色的硕大鳄鱼。
鳄鱼猛然跳起,长开血盆大口,扑上了离它最近的一名特警。
……
一大早,苏夜从平板电脑上看到了发生在昨天晚上的新闻,“苏珊娜商务会所惊现食人巨鳄,伤亡五十余人。”
苏夜在照片上再次看到了那些鳞片:“唉,已经完全异化了啊!”
风吹过玉兰花林,几片花瓣落在她黑色的裙子上。
江鹤拿着画笔,认真描绘着花树掩映下的夜神殿。
“所以,我们要封印他吗?”他问苏夜。
这时候,九尾红狐迈着颤巍巍地步伐出现在玉兰花林间。
一见到苏夜和江鹤,它便华丽丽地往地上一躺。
“找到那个人了吗?”苏夜问。
九尾红狐疲惫地叹了口气,它胀鼓鼓的肚子仿佛有一只癞蛤蟆咕咕叫了两声。
“肚子好饿。”它愁眉苦脸地说。
苏夜调侃:“你的肚子已经够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八胞胎。别躺在地上矫情了,小心我揍你!”
九尾红狐两眼望天:“哎呀,我都忙活了一晚,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太让人伤心了。”
江鹤走过来摸摸它的头,拿出一个彩虹棒棒糖放在它鼻端:“这总会让你开心吧!”
九尾红狐立刻把糖叼在了嘴里,精神抖擞地爬起来:“好吧,经过我连日来的努力,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凶手的新窝了。”
“他在哪里?”苏夜问。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在紫藤花府,也就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地方。”九尾红狐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尽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他丝毫没有发现我。”
苏夜干脆利落地跳上了它的后背。
“干嘛?”它吃了一惊。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收了他!”苏夜说。
……
他从洁白的浴缸里爬出来,落进房间里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掉下一滴眼泪。
泪水落在地板碎裂的镜片上,他捡起镜片看到了自己的脸。
属于沼泽地里爬行动物的脸,那种动物既冷血又凶残。
“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喃喃自语。
“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赵武灵王出现在浴室最阴暗的角落。
“不是,不是的。我本来不是这个样子!”他喉咙里发出低吼。
“不是这样,那会是什么模样?”赵武灵王问。
“我曾经是人类!”他的眼睛流淌着悲哀。
“你已丧失了做人的资格!”赵武灵王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你忘了,你是如何杀死了唯一的爷爷?”
他一怔,赵武灵王的话,开启了埋藏在他心里的定时炸弹。
十五岁的冬天格外的冷。他玩游戏已经玩到了深夜,等他回过头来时,看到脸色发青的爷爷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