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嗷。”三花猫从毛毯下面露出小脑袋,大大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他,还向他调皮地抛了个媚眼。
“是苏夜送我回来的吗?”他揉了揉它的闹大问。
“喵!”三花猫回答。
“好吧,我们起床。”江鹤掀开了毛毯,身上的关节和肌肉隐隐作痛,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暴揍了一顿。
洗完澡的时候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有许多淤青,还有一些紫红色的牙印,好像自己在睡着的时候被怪物咬过一样。
桌子上已摆放好了食物。金牡鹿、九尾红狐,还有三花猫坐在椅子上,等着江鹤。
金牡鹿的犄角断了,被纸胶带绑着。它身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创可贴,模样甚是滑稽。
九尾红狐半张脸被白色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像只木乃伊。
桌子上的食物有牛排,三明治、蛋包饭、牡蛎汤、红烧排骨、奥尔良鸡翅……二十几样菜,看起来格外丰盛。
它们嘴角挂着口水捏着刀叉热切地看着江鹤。
江鹤怔了一下,坐到专门为他留出的空位上问:“谁做的?”
“夜神殿下说你受了很多罪,于是她亲自下厨做了很多好吃的,说是要给你补补。江鹤大人,我们开吃吧,你看这些食物多么的美味可爱呀,它们已经等得很急了。”九尾红狐两眼放光。
“哦,大家开吃吧。”江鹤吃起了面前的三明治。
金牡鹿和九尾红狐相互看了一眼,一阵刀光剑影风卷残云之后,桌上的食物已经没有了。餐盘里空空如也,光可鉴人,仿佛刚才那一桌子丰盛的食物是一场幻觉。
九尾红狐脑门上插着一把亮闪闪的叉子,它像刚出嫁的小媳妇一样羞答答地把最后一块牛排放进了嘴巴里。
金牡鹿则啃着刀尖上的苹果片,咬牙切齿地瞪着九尾红狐。它的肩膀上插着把刀,闪烁着森然寒光。
一只东西都没吃到的三花猫颤巍巍的叫了一声:“喵。”委屈地看着江鹤。
江鹤分了一点三明治给爱猫,关心地问两只魇灵:“你们还好吧?”
“好得很。”两只魇灵异口同声回答。
江鹤点了点头,问:“那么刚才桌子上的食物到底都进了谁的肚子?”
两只魇灵用刀叉指向对方,异口同声回答。
“不管谁吃得最多,那么在用餐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好歹给我和我的猫留一点啊。”江鹤说,“我家囡囡一口都没吃呢,那么全吃完了。”
金牡鹿和九尾红狐相互指责起来。
金牡鹿:“你想饿死我们家江鹤大人啊!”
“是你想饿死我们家江鹤大人!”九尾红狐说,“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毫不犹豫把牡蛎汤全部喝光了!”
“你把牛排全吃光了!”金牡鹿气得浑身颤抖,犄角上的果子和树叶哗啦啦作响。
眼看两只魇灵为了一顿饭要打起来,江鹤敲了敲盘子:“好了,别吵了,你们吃了那么多,洗碗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江鹤打开冰箱,吃了点水果,给三花猫倒上了猫粮。三花猫对此特别不满,一边吃着猫粮一边发牢骚。
也不知苏夜怎么样了,他想去看她。
沿着滕悌来到夜神殿,只见那些玉兰花已开出了白色的小小的花苞。地上仍散落着黑色的花瓣,像飞鸟的尸体。
大殿里空荡荡的,蜡烛静静的燃烧,他并没有看到苏夜的身影。
她会不会在金色的大鸟窝那里呢?江鹤走出宫殿决定去那里寻找她。
苏夜果真就在那里。她把断掉的树干安在断口上,小花仙挥舞花枝,金色的光芒流淌进树干上,将它们重新连接到了一起。
她们就这样修复着玉兰花树。
苏夜无意中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江鹤,微微一笑:“你来了。”
“对不起。”江鹤说,“我差点毁了这里。”
“不是你的错。”苏夜说,“是我的问题,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那么,我来帮忙吧。我们一起修复这里。”江鹤说着,帮她捡起地上的断枝。
一直忙了两个小时,他们总算让玉兰花树林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那些白色花蕾仿佛怄气般赤赤不肯开放。
两个人坐在树干上,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苏夜把封魇札递给他:“你的东西还给你。”
江鹤沿着封魇札黑色封面上的金色六芒星符咒画了一下,如同给手机解锁一样,打开之后,里面所有被他封印的魇灵都显现出它们的模样。
前面几只魇灵都被金色的六芒星符咒封印住,后面那几只则是被红色的六芒星符咒封印。那是江鹤用自己的鲜血封印的。最后一页上的魇灵是个掉光头发,脸色灰白的少年。
“狄狄。”江鹤心中一痛。
“他不是狄狄。”苏夜说,“是你的梦魇,你一定很在乎他,尤其是他得了绝症将死的时候,你当时特别绝望吧?”
江鹤点了点头:“看到他被病魔折磨得瘦弱不堪,我恨不得生病的人是我,死掉的人也是我。”
“但是他却希望你活着,替他好好生活,享受生活里的所有美好。”苏夜说,“因为他的离开太让你痛苦,所以他才会在你的潜意识里形成梦魇。”
江鹤望着白云朵朵的天空,轻声问:“苏夜,你觉得天堂存在吗?”
“当然。”苏夜回答。
“在哪里?”江鹤问。
苏夜按着胸口:“在心里。”
江鹤脸上展露出恍然大悟的笑颜:“我明白了。”
……
自那天的暴乱后,赵武灵王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九尾红狐和金牡鹿翻遍了整个城市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璃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这样的宁静仿佛在酝酿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风雨。
黑夜降临,满天繁星错落如棋子。
苏夜同江鹤在夜神殿的屋顶上,俯视灯火辉煌的人间。
“太反常了。”苏夜说,“赵武灵王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到底想做什么?”
“也许他已经去别的城市兴风作浪去了。”趴在江鹤脚边的金牡鹿懒洋洋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