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垂在西边的天空,在街道铺上一层橘红的纱,梁新不禁吞了口口水,眼睛一瞥便利商店前乔装成司机的阿军,确认一切无误后,他走进了眼前的这栋大楼——兴明地政所。
这间地政所平日里生意还算不错,在旁人眼里就是办事快速有力的单位,但在道上的人眼里,这是雷虎堂的办公大楼,没有特殊目的的人绝不会上到十楼以上。
梁新踏着一双擦的发亮的皮鞋,全套的修身西装显得他腰枝纤细、臀翘腿长,他将浏海向后梳成了油头,一张白净的脸配上这身行头倒像是女扮男装似的。
他快步走向那复古式的装饰豪华的电梯,指针转向一楼时,电梯门向两侧打开,迎在他眼前的是两名同样身穿西装的壮汉,虽然梁新只有一六五,但站在他们旁边竟像是个孩子。
梁新有些意外,却也硬着头皮走进电梯,按下了十楼。他自然知道这是雷虎堂的第一道关口。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后面两名壮汉对他投射的目光,但他没有回头,只当作这是个空电梯。然而他心里其实无比紧张,面上却始终淡淡的笑着,两名壮汉看他神色自若,也没有多说什么。
叮——电梯门唰地打开,眼前一片宽广,装潢和一楼大相径庭,彷佛是中世纪欧洲的巴洛克风格,富丽堂皇以极。虽然同是一镇之主,难道雷虎堂竟那么有钱?梁新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请问您找谁?」一个很甜的女声从柜台传来。
「卧龙会梁新,我找赵雷虎先生。」梁新从容答道。
只见那声音很甜的女孩子脸色变得严肃,说道:「跟我来。」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始终保持着两公尺的距离,他们走进一个大包厢,再从大包厢那安在电视墙后的密门进了另一个空间,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底部有一扇门,门口有两名男子把守,他们虽不像电梯里那两个男人壮硕,但从他们的体态看来,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梁新也没料到这雷虎堂层层把关得密不透风,阿军若想即刻支援更是难如登天。
那女孩子说道:「要进房间,不能带把子。」说毕就伸手向梁新身上摸去。梁新被这突如其来的搜身吓了一跳,却尽力维持住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但发红的耳根却透漏了他的害羞与紧张。好不容易被放行,他径直走向那扇门,却被门口的两名男子拦住。
「你小子是谁?」比较高的男子见梁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一股子轻蔑的语气油然而生。
梁新连眼皮也没抬一抬,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无礼感到不悦,只是淡淡道:「卧龙会,梁新。」
未曾想那男人竟紧咬不放,又道:「卧龙会啥时候变成娘们窟啦?还是你是那龙仔的…」他话未说完,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盯着梁新白皙精致的脸蛋。
梁新虽然很想发作,折他叁五根手指头,但任务成功在即,他还是忍了这口气,说道:「雷虎堂的男人们原来都好这口啊,还是这是先生你的癖好?这我当然管不着。无论你多喜欢男人,我总可以进去了吧?」
那男人正要大骂,另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却饶有深意瞥了梁新一眼,便帮他开了门。那较高的男子见他替梁新开门,竟也没说甚么,看来那开门男子的辈分犹在他之上。
门内和一出电梯的奢华大厅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一股子浓厚的烟味混合着酒香扑鼻而来,梁新一时之间竟有些痴了。这便是雷虎堂的核心…?却见一张赌桌正在玩着二十一点,赌桌上包含荷官有六人,一旁还有两叁个人盯着这赌局,这房间说小不小,容纳十个人也是极限,这副拥挤的样子教梁新哭笑不得,况且这房内的每个人尽管衣着各异,有西装革履的、有衬衫西裤的、有背心短裤、更有赤裸着上身打牌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全是清一色的肌肉猛男。
见梁新进门,所有人不约而同望向他,他微微鞠躬,说道:「在下卧龙会梁新,有事想和赵雷虎堂主一谈。」
浓郁的空气彷佛被时间凝结,过了片刻,那穿着白色背心的肌肉男方开口:「坐下,赌一局,如果赢了就让你见他。」
梁新竟也乖乖地坐下,就直接坐在那穿背心的壮汉身旁,问道:「二十一点?」,那壮汉答道:「当然。」说罢便丢了两枚筹码给他。
时间开始运转,浓郁的空气不只混着烟草和洋酒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腥臊味,让梁新有些恶心,却很快便全神贯注在这场赌局中。那西装笔挺的荷官手指修长,青筋隆起,面容沉稳,两道眼神如利刃般钉在梁新脸上,他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牌。
他将手上的两枚筹码都下了住,只见荷官的手射出一张黑梅q,再一张黑桃a,梁新赢了,他知道自己逢赌必赢,他却不敢让旁人知道,只因为那赌鬼老爸不知道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
这逢赌必赢也并不是那么方便,只要梁新一结束赌局,那么很快就会有不太好的事发生,有时候是猫扑在他身上,有时候会踢到桌脚,最严重的一次他差点被从四楼掉下来的花盆砸到,还是龙浩眼捷手快将他推倒在路边才能幸免于难。
梁新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又踢到桌角还是撞到头,无奈地问道:「可以见赵堂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