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胭听到这一句,才磨磨蹭蹭坐了起来:“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容承僅伸手摸了摸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好,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宋静婉忍不住捏捏她的脸:“你呀,你就作吧,这样好的老公往哪去找?”
傅胭一边换睡衣,一边忽而又问了一句:“静婉,你说,那孩子的妈妈,为什么偏偏就找了容承僅啊?就没别的亲人,朋友吗?”
宋静婉也怔了一下,旋即却道:“你想那么多干嘛,都生了孩子了,构不成你的威胁了……”
傅胭白她一眼:“我才不怕呢,他最好赶紧给我搞出来几个小三小四的……”
宋静婉一下捂住她的嘴:“胭胭,这话可别乱说。”
人心都是相互的,心冷了,可是怎样都无能为力了。
傅胭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老胡思乱想……”
“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回家的车子上,容承僅一路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说话,直到回了卧室,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方才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胭胭,以后去哪里,一定要告诉我知道。”
“可是你去哪里也没有告诉我……”
容承僅的一双眸子,在明亮的光线下却比这灯光还要璀璨夺目,他看着她,渐渐的唇角溢出欢喜来:“胭胭,你很在意是不是?”
她的脸倏然就红了,小巧的耳朵也染了红晕,低了头推开他:“谁在意了。”
容承僅却觉得说不出的欢喜,自后又抱住她细细的腰,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咬着她的耳垂轻轻的喃:“口是心非。”
“哎呀,我就是害怕一个人睡嘛。”
傅胭实在没办法承认自己心里是有疙瘩的,她也很想问问那个女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一向冷心冷肺生人勿近,对所有女人除了她之外的都没好脸色的容承僅,为什么都舍得把她丢在家里去帮人家。
可她却又问不出口,问出来,好似自己吃醋了一样。
傅胭难受死了。
“以后再不会了,再不会把我的心头肉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你说话算话?”
“自然算话。”
“那你有事也不能瞒着我。”
“好,不瞒着你。”
傅胭心满意足了:“我困,还要睡一会儿,你七点半叫我。”
容承僅看看表:“这都七点了……你今天还去上班吗?不如不去了,直接来起亚,就给我做秘书……”
“你想得美!我是学设计的,给你做秘书,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傅胭美眸瞠圆,瞪他一眼:“那我不睡了,我就躺一会儿。”
美国,纽约。
徐珊看着再一次被毒瘾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秦钰,她一直隐忍的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似乎是痛过了劲儿,他有短暂的清醒,看到她哭,他甚至对她笑了笑:“徐珊,是我连累你了……”
徐珊心中原本的酸涩可痛楚,骤然袭遍了全身的每一寸血肉,她控制不住自己,她扑到他的怀中,嚎啕大哭出声。
人心肉长,在他身边时日渐长,她渐渐守不住自己的初心了。
秦钰,他是个那么好的男人,那么那么善良,她为什么要把这样好的一个人毁掉?
“秦钰,是我,都是我……你快离开美国,你回中国去吧,你离我远远的……”
徐珊忽然从他身上抬起头,她抓着他的手臂,抓的紧的仿佛要把自己的指尖陷入他枯瘦的手臂中去,可她的眸子却是灰败的,她说:“秦钰,是我。”
“我是罪魁祸首,我该去下地狱。”
秦钰缓缓坐直了身子,惊愕却又恍然的看着她:“徐珊……”
徐珊惨淡一笑:“你不要原谅我,你恨我吧,不,恨都不要恨我,把我这个卑贱无耻的人,彻底忘掉吧!”
秦钰不发一言,只是垂头坐着,半开的窗子吹进来冷风,壁炉烧的依旧火热,火苗簌簌跳动着,房间内温暖明亮,可是谁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脸。
“秦钰,你走吧,回国去找她……”
“徐珊,你以为我如今这样子会回去找她吗?”
“我这样的瘾君子,找她干什么,把她害了,让她也进火坑?”
秦钰一笑,那年轻英俊的脸容,被毒品腐蚀的憔悴而又枯瘦,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全部的活力和精神,他笑,那笑容却是冰凉绝望而又讥诮的,徐珊缓缓的坐直身子,跪坐在秦钰的面前:“秦钰……”
她伸出去的手指,苍白消瘦,哪里像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儿的手?
“徐珊,在认识我之前,你早就染上毒瘾了吧。”
秦钰推开她,勉强扶着墙壁站起来:“你的苦肉计真成功,让我,从未曾怀疑过你。”
“秦钰,你如果恨,就杀了我吧,反正我这样的人,活着也和一具行尸走肉没区别……”
徐珊喃喃的说着,是啊,不死在秦钰的手里,早晚也要死在毒品手里,再不然,她倒戈相向,那给了她钱的人,也不会放过她。
与其不知将来会怎样,会尸骨无存还是死与非命,不如现在,死在他的手里。
“杀了你?”
秦钰忽然哑哑笑了一声:“徐珊,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就在美国,继续过你这堕落的生活吧,也许哪一天,我会在报纸上一个小小角落里看到你的认尸讣告……”
徐珊低着头,眼泪无声的往下掉。
秦钰的声音缓缓的低下来:“徐珊,是谁指使的你。”
徐珊摇头:“我从来未见过那个人,他给我打电话也都是公话,每次都变更号码,也许,他未必就是幕后主谋。”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徐珊咬着嘴唇,凄凉一笑:“他供给我,我哥哥,我母亲未来所需要的全部海洛因,还有一百万美元。”
秦钰轻轻点头:“好,怨不得你愿意卖命,确实报酬不菲。”
徐珊难堪的别过脸去:“秦钰,你给我一个了断吧……”
“滚出去,徐珊,滚出我的房子,我的世界,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秦钰将房间的门打开,冷风呼啸着涌进来,徐珊身上单薄的衣衫顷刻之间变的冰凉彻骨,她抱紧双臂,转过身去,走出房间,走进风雪里。
下了台阶,她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响动,她站定,心跳的有些快,忍不住飞快的转过身去。
房门紧闭,徐珊的眼泪却顷刻之间决了堤。
她的羽绒服,包包,电脑,手机,钱夹,都被他丢了出来。
她知道的,这不是他大度的慈悲,她也知道的,这不是因为他们相处这么久他对她有了别样的感情。
她都明白的,或许只是因为她和那个人两三分的相似。
可这一份因为别人而给予她的最后的善良,却让她泪如雨下。
徐珊抱着自己的东西,低着头,迎着风雪向前走。
她想,她是曾经靠近过光明的,不,她其实曾经真的拥有过光明,只是可惜,所有的一切,都被她自己给毁掉了。
“贱人,给我带绿帽子,害了我们徐家嫌不够,还想要我的命?”
徐瑞喝的烂醉,跛着一条腿,手里拎着个铁棍,将薛莞租住的房间门砸了一个大洞,他踹开门,跌撞的闯进去,血红着一双眼睛四处看。
“贱人,滚出来!出来!”
薛莞抱着小小的徐向阳,瑟缩在柜子后面颤抖个不停,徐向阳满眼的恐惧,眼泪不停的往下滚,却懂事的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徐瑞骂骂咧咧的砸着房间里的摆设,小小的房子,他很快就找到了躲在柜子后的母子俩。
薛莞伸开双臂把儿子护在身后:“……徐瑞!你想做什么冲我来,别害我儿子……”
“妈妈……”
徐向阳大哭,徐瑞却一巴掌把薛莞搧开,直接拎住了小小的徐向阳。
“不是我们徐家的种,活在这世上就是我的污点!不如干脆摔死的好!”
徐瑞阴森森的一笑,提了徐向阳就向露台上走,薛莞吓的魂飞魄散,不要命了一样扑过去,却被徐瑞直接一脚踹开,徐向阳眼见妈妈被打,更是死命踢腾着挣扎个不停。
徐瑞见他这般,心中更是生恨:“小贱种!”
徐向阳刚出生的那一年,徐瑞也是疼过他的。
只是后来,徐瑞顽皮受伤,去医院包扎顺便验了血型,薛莞是a型血,徐瑞也是a型血,徐向阳却是b型血。
那一瞬间,天翻地覆,薛莞母子的平静生活,彻底被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