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胭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有事,刚才打电话说今晚不回来。”
“胭胭,那你没问他是什么事儿吗?你这样可不行……”
看得出来傅胭的家境很好,她这样的性子,嫁的老公也不会差,现在这社会和以前可不一样,仁义道德都成了狗屁,那些小姑娘们可不管男人结婚还是没结婚……
“不管他,他整天都忙的很,我也搞不懂他公司的事儿。”
傅胭这般说,宋静婉也不好再劝,反正她和傅胭投契,她住下来,两人说说话她心里还高兴呢。
长这么大,也没有和同性的女伴这样抵足而眠说着心里话过,宋静婉其实也是有些向往的。
快凌晨的时候,宋静婉睡的已经很沉了,傅胭却依旧没有睡意。
手机就放在她的枕边,可自始至终都很安静,他没有再打来,傅胭知道或许他是遇到了很严重的事要处理,可是,她就是没办法静下心来。
莫名的,总会想起听筒那边那个女人带着哭腔的喊声,会是一个陌生人,还是……
容承僅所谓的有事,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呢?
傅胭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她何苦为这样的事辗转反侧,容承僅和她,又不是情投意合的夫妻,她不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了无数次,他们彼此都是自由的吗?
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这样的,他太高冷,太成熟,心思太缜密难揣测,这样的男人,她怕是一辈子奋起直追也追不上他的高度,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还是喜欢秦钰那样的人,可以陪着她笑,陪着她闹,一起疯,一起四处旅行,说不完的同龄人之间的俏皮话。
而不是像和容承僅在一起时那样,他总把她当成小孩子看,总觉得她说的话,她的思维,她的为人处事都是又单纯又可笑。
是啊,她就是不成熟,就是容易相信人,就是对这个世界抱着一颗火热的心,那又怎样?她到底还是收获了最真挚的友谊,哪里像是他,像是被架在宝座上被人供奉的一尊雕像,怕是连什么是真心都不知道。
傅胭抱着手机,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容承僅揽着一个女人回了他们的家。
他面容清远,神色冷漠,对她说:傅胭,我不爱你了,我爱上别人了,你走吧。
她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茫茫然的拿起手机,开了锁,依旧是安静的一片。
凌晨三点钟,傅胭再也睡不着了。
记得以前妈妈还活着的时候,皱着眉对她说:胭胭啊,你这样任性,哪一天人家的耐心耗尽了,你哭都没有眼泪了。
傅胭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想,怕什么,她等着这一天等的花都谢了,真有那时候,她一定拍手大笑,庆贺三天。
自我开解了半天,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了。
人是不是都这样的贪婪?就算不想要的东西,却也想它永远属于自己。
哪怕她不爱容承僅,充其量现在只是有一丁点喜欢他,可是,却也不想他真的就爱上别的女人。
傅胭彻底的茫然了,这算不算一种病?要不要治?
徐向阳高烧退去,人也不再说胡话,睡的安稳了,薛莞整个人脱力了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双眼哭的红肿,只是看着床上熟睡的儿子,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容承僅抬腕看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胭胭大概已经睡熟了,有心想要给她打个电话,又不忍心吵醒她。
他没有想到薛莞已经离婚了,一个人带着孩子,他也未曾想到,薛莞结婚时他送上的那一笔钱,早已被她丈夫给败光了。
若非如此,她们母子如今也不会过的这样落魄。
她今晚会给打给他,大约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一个单身的女人,带着一个烧的迷糊了的儿子,会是怎样的无助和绝望,容承僅驱车赶到她租住的房子时,她抱着儿子,坐在地板上,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
“容先生,谢谢您帮了我们母子这样的大忙,如果不是您,向阳他……”
薛莞住的地方太偏,晚上打不到车,周遭的邻居不是小姐就是无业游民,她根本不敢张口求助,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怎么可能麻烦他。
他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稍微有良知有道德的女人都该知道,要保持足够的距离。
更何况是骨子里清高倔强的薛莞。
“这些话就不要说了,孩子没事儿就好,折腾了大半夜,你也休息吧。”
容承僅说完,好一会儿,薛莞才静静的点点头。
她单薄纤瘦的身影,虽然是坐姿,却依旧挺的笔直,侧脸的线条柔婉而又流畅,紧绷的嘴角却写着倔强,一别四年,她和记忆里残存的那个安静的少女影像,好似有了很大的变化。
都说为母则刚,容承僅心里也不免叹了一声。
“容先生,您也赶紧回去吧,免得容太太担心您……”
薛莞的声音轻轻的,很低,不知怎么的,她的语调很平静,可听在人的耳中,却凭空多了一丝落寞和凄凉。
容承僅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孤儿寡母的,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有,那一晚见到她,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不免又想起四年前初初毕业的她,意气风发,满腔的斗志,出入在高级写字楼里,每一天都辛苦兢兢业业的工作,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加薪,升职……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或许早已成了女强人,再不然,也会有了好姻缘。
容承僅看着病床上沉睡的那个小小的孩子,白嫩的脸庞,乌黑的眉眼,乖巧懂事的样子,和薛莞长的很像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当年薛莞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大约也这么大了吧。
“等孩子出院,你去找容磊,他会给你安排一份新工作,至少工作环境很安全,你不必再担心会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
容承僅缓声说着,薛莞慢慢的转过脸来,哭的红肿的眼睛要她看起来越发的纤弱可怜,他记得从前她在他身边时,很少哭,也很安静,他不需要的时候,她从不会主动打扰。
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是现在,他撞破了她最不堪的处境,他知道她心里多难熬。
那些歉意,日久弥深,想到她,就会想起容远,想起那些黑暗的日子里,相依为命的他们。
容远死在他的面前,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他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里不停的向外涌着鲜血,源源不断,似要把她的生命耗尽。
她不告而别,他不曾怨恨过,他知道,她其实是厌倦极了那样不停争斗厮杀的生活。
而时过境迁,他对她不曾再有男欢女爱的心思,仅剩的,也只是希望她能过的更好的心愿。
“谢谢您。”
薛莞轻声道谢,却又摇头:“还是不用了,等到向阳出院了,我准备带他回老家去,有爸妈帮着照看,我也好安心工作。”
他点头:“也好,什么时候走,我让容磊送你。”
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再愧疚下去,能为她多做一些,那就多做一些,她过的顺遂,他才能安心。
就像是如今,他对容磊这般掏心掏肺的好,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想要弥补容远一样。
薛莞的眼睛倏然一亮,可只不过片刻,却又黯淡了下来,她紧紧的捏着手心,不肯让自己动摇了一隙的心脏再撕裂更大的口子出来。
她的自尊和她的涵养决定了她不会和容承僅再有更多的瓜葛纠缠。
可她的感情和她的思绪却不能控制的要她去向他寻求依靠。
她很怕自己这样下去,让自己变成自己都看不起的那一类人,所以她必须要离开,彻彻底底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她多羡慕那个嫁给容承僅的女人啊,也许她永远不会懂,嫁给他,会是多么幸运多么幸福的事儿。
再坚强的女人,到最后所求的,不仍旧只是一个温暖的可以依靠的怀抱吗?
“不用了,我妈妈到时会过来接我的。”
薛莞低了头,纤瘦的身影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她有了儿子了,向阳是她的命,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那么,就算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没有遗憾了。
容承僅未再多说什么,就在薛莞以为他会直接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