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刚上任的大理寺卿、百姓称为青天阎王的冯铁冯大人,自从宫里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晕呼呼的。
他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这好好的天,咋说变就变了呢?
二十五年前关于前太子的那章案子的起因,他并不清楚。
他那时候还年轻,刚中进士不久,不过是刚受命外调的一个小小县令,但是,这不妨碍他对前太子、和前阁老的好印象。
他也是大族子弟,入京会考之前,并未与太子打过交道,但关于太子、周阁老的名声,他却不只一次听人提起。
他参加会试的那一年,主考官是周阁老的儿子,在京期间,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太子几次,还有两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就这几次短短的接触,就让他对前太子的印像非常好,当时太子的声望在朝野之间,可谓是如日中天,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上位是板上钉钉的事......
谁知道,他被外派出任县令的第二年,太子和太傅就被冠以叛逆之名打入死牢,满门抄斩。
他当然也怀疑这事,以太子和周阁老当时的影响力,他们如若真要谋反,先帝根本就抵挡不住。
可他当时不过一末流小吏,这样的事,哪怕明知有问题,他也没有能力做什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秉承自己出仕的原则,好好的做一名为民请命的清官。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尘封了二十五年的往事,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被揭开......
因心里一直在想事情,整个脑子都是乱哄哄的,回到家,迈进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被张青眼明手快的给扶住。
正在门口指挥挂白幡的冯夫人见状,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夫君,可是太后......”
“哦?嗯,是,你们都准备一下,今晚上就要入宫为太后守灵了。”冯大人被门槛这么一绊,再加上夫人的声音,终缓过神来的,他抬目看了夫人一眼,心乱如麻的应了一句。
本朝规定,宫中的皇帝、皇后、太后驾崩,在京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属都要入宫守孝,冯大人如今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冯夫人和冯紫樱按制都是要入宫给太后守灵。
“夫君,你怎么了,怎的这般魂不守舍?”与他相信相伴了二十多年,对他相知甚深的冯夫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等他走进内室,不由跟过来声轻声问了一句。
“我在想前太子的遗孤是谁。”冯大人下意识的答道。
“什么?”冯夫人下意识的抬声了声调。
“哦,没什么,你去准备入宫事宜吧。”冯大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微吃了一惊,连忙摆了摆手,冯夫人满目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好再问,只能转身离去。
“爹。”冯夫人离去不久,冯紫樱走了进来。
却是冯夫人离开之后,有些不放心,就跑去找女儿,将冯大人的异样给说了,冯紫樱这才匆匆赶来。
“难道是他?”冯大人闻声抬目朝女儿望了过来,脑中突然电光石火般闪过一张脸,不由脱口道了一句。
“什么是他?”冯紫樱一脸的狐疑的看着冯大人。
“哦,没什么,对了,紫樱啊,那个木小姐最近是不是还在京城?”冯大人回过神来,问。
“好像是,她三个月前送我回来后,离开了一段时间,不过最近又来了,就住在月泉楼。”冯紫樱答道。
“太平和燕旭也来了?”冯大人又问,冯紫樱点了点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冯大人愣了一愣,随后挥了挥手。
不说冯大人这边的心事,但说左相岑阁老回到家中不久,很快就有很多官员来到了他的府邸。
六部尚书,除了林尚书之外,其它五个一个不落,都来了。
这些人一看见老丞相,就团团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口:“岑阁老,你说陛下这是怎么啦?若是查出当年的事件真如太后懿旨所言,难道陛下真要下罪己诏?”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岑大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大家一眼,他现年六十三,二十五年前太子谋逆案发生的时候,他已是四品京官,对当年发生的事比在场的人都清楚。
“可,可咱们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这事,若一旦证实是真,又由陛下亲自宣布下去,那简直是泼天之祸啊,陛下引咎退位容易,他退位之后,大齐该怎么办?”
“陛下都引咎退位了,太子自然更没资格上去,那前太子的遗孤,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有能力也就罢了,若是个从来没受过系统教育的普通人,那,大齐岂不是危矣?”
“要知道,在我们大齐周边,还有四国虎视眈眈......”吏部尚书陈方平忍不住脱口道。
“陈尚书,请慎言,这是皇家的事,我们做臣子的不好干预,陛下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想必不会没有万全之策,至于周边列国,有无生罗刹在,一时半会,想必没人给对我们如何。”岑大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了一句。
众人一听,顿时噤声,是啊,他们差点忘了这尊杀神!大齐和东突,西番还有北济僵持了两个多月的战争,因此女从天而降就落幕了。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此女的桀骜悖逆和目中无人,但不得不承认,在她在,至少没有其它国家敢随意对大齐用兵。
“都回去吧,我虽是左相,却也没有能力去管皇家的事,我们做臣子的只需做好自己的本份,其它不相干的事,少管。”
“晚上就要入宫守孝了,各位大人应该都很忙,我就不留大家了,大家都散了吧。”岑大人摆了摆手,懒得去管大家的心事,直接动手赶人。
“哎,诸位大人,你们觉不觉得,岑阁老多半是知道些什么?还有林尚书,他的反应也很奇怪。”从阁老府出来,户部尚书萧大人叹了口气,开口道。
“谁知道呢,感觉原本一切好好的,突然一天之间就乱成了一锅粥,最为诡异的是,陛下不正常,这阁老和林尚书他们这些真正管事的能臣也不正常。”
“我们即便有什么想法,也干什么不了什么,罢了,我觉得岑阁老所言有理,咱们做臣子的,好坏不说,谨遵君令就是。”性情比较圆滑世故的新礼部尚书魏大人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