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

    “你答应过我,不会为我好,只会对我好,只听我的想法。”贺昭说。
    “一直记着。”易时摸了摸他的脑袋。
    贺昭便放下心来了,抵着易时的肩膀,没有说话,不一会儿,眼泪洇湿了易时肩膀处的衣服。
    “谁都可以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贺昭又说。
    易时轻轻捏着贺昭的下巴,和他对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承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不要你。”
    顿了一下,又说:“除非你先不要我,没有别的事可以左右我。”
    “那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什么让你很生气的事呢?”贺昭闷声说,“很生气很生气的事,你会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最让他难过的不是爷爷用保温杯砸了他让他滚,而是他们看他的眼神。
    震惊可怕又陌生的眼神。
    仿佛第一次看清他的真实模样。
    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可以商量,只要你高兴,怎么样都可以。”易时很轻地亲了亲他微微泛红的眼皮。
    “我也是,嘶!”贺昭原想抱一抱易时,一抬手碰到了肩膀。
    伤在肩膀靠近手臂的位置,随便一动都会拉扯到,不是无法忍受的疼,也已经过了最疼的几天,没有影响他正常上班。但易时一回来,他就觉得真的很疼。
    “别乱动。”易时说。
    “那我怎么洗澡?”贺昭问。
    易时知道他在想什么,轻轻捏他鼻子:“我帮你。”
    这几天贺昭都有些难受,和易时视频的时候他没有刻意装作不在意,但很神奇,只要见到易时听见易时的声音,确实就能开心一些。
    只要易时在,好像什么都可以忍受,可以自然而然地把那些不好的抛在脑后。
    两人一起洗了个很久的澡,贺昭毫无掩饰地上下打量易时,脸很英俊有些冷漠散淡,肩膀宽而紧实,腰腹线条很深,褪去了少年稚气,很完美的成年男人的身材。
    他们已经过了羞涩矫情的时期,易时坦荡地接受他的目光洗礼,拿着花洒替他冲洗身上的沐浴泡。
    关了水,易时用大浴巾把贺昭裹住,细致地慢慢地替他擦干身上多余的水分,穿上睡衣,然后直接用贺昭擦过半干的浴巾简单擦拭了自己的身体。
    贺昭也不出去,就一直盯着他看,易时穿上衣服伸手推了一下他额头,终于开口了:“晚上吃什么?”
    贺昭笑了笑:“我想吃你做的。”
    “行。”易时惯着他。
    贺昭跟着他出去:“我待会儿和我妈视频,你也来露露脸,我妈上次都旁敲侧推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他们已经异地两年多了,易时和他的时间很难重合,每次回来都是到贺昭这边,几乎没有和贺昭一起回去。林佩玲自从知道易时出国就有点儿忧虑,她见过太多人在时间距离里走散。贺昭和易时都是好孩子,但感情总是需要好好经营。
    林佩玲每次问小易在国外怎么样,贺昭都笑着说挺好啊,但见不到人,贺昭又是报喜不报忧的孩子,时间长了林佩玲多少有些担心。
    贺昭的冰箱空荡荡的,除了牛奶和饮料什么都没有,两人洗了澡不愿意再出门,易时拿手机外卖了一些新鲜肉菜。
    双人沙发本就不大,两人挤在只一半位置说小话,主要是贺昭在说,从公司说到家里,从胖子说到易时不认识的搞笑同事甲,易时垂着眼看他,耐心地听他说话。两人腻歪到外卖上门,易时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倒了一杯水:“喝水。”
    贺昭笑着喝了口水,但没有停下休息,易时一进厨房忙活,他就窝在沙发里打视频电话给林佩玲。
    是张贝儿接的电话,她圆乎乎的脸怼着屏幕一出现,贺昭就笑着问:“怎么是你?妈妈呢?”
    “贺小昭,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老是找妈妈?羞不羞啊?”张贝儿奶声奶气地说他。
    “张贝儿,你又偷玩手机。”张江洋把手机拿了起来,“嗨,哥,妈在厨房做饭。”
    “你们还没吃饭?”贺昭问。
    “马上了,”张江洋说,“我拿给妈。”
    “小哥小哥小哥,我还没跟哥哥说完呢!”张贝儿不够高,抢不到手机,只能喊,“小哥!我不跟你好了!我先接的电话。”
    “你说不完,妈先说。”张江洋说。
    张贝儿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话倒不少,整一个小话痨,嘴巴整天都停不下来。今年刚上小学,已经被老师投诉过几回了。
    “小昭吃晚饭了吗?”林佩玲正在铲菜,张江洋举着手机对着她。
    “我也还没,”贺昭把手机调转了方向,对着厨房的方向,“小易刚开始做饭。”
    “小易回来啦?”林佩玲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对呀,他没跟我说,今天下午我一下班看到他出现在我公司楼下,吓我一跳。”贺昭弯着眼睛说。
    “易哥刚回来你就让人做饭?”林佩玲把菜端出去,张江洋牌手机支架追随着她,忍不住吐槽。
    “是啊,宝贝,你们怎么不出去找个浪漫的地方吃吃饭聊聊天啊?”林佩玲跟着说。
    “不想出门了,我让小易跟你们打声招呼。”贺昭仍弯着眼睛,拖鞋都没穿,直接走向厨房。
    贺昭租的是单身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厨房很小,身材高大的易时在里面有点儿拘束。
    “小易在哪?我要看小易!”张贝儿的大嗓门先传了过来。
    易时刚洗完青菜,转过身,对着手机屏幕:“你们好。”
    恭敬礼貌得仿佛在和导师领导说话。
    贺昭忍不住笑出声,林佩玲笑着说:“小易,好久不见了,越来越帅了。”
    张贝儿又把脸怼了过来,加重语气重复:“小易,好久不见了!越来越帅了!”
    “脸远一点儿,别用鼻孔对着镜头,这个角度丑死了。”贺昭说。
    张贝儿一听“丑”这个字,立马把脸拉远了:“这样呢?哥哥,这样还丑吗?”
    “这样还行,就保持这个距离。”贺昭笑着说。
    张鹏去进货了没回来,张江洋、林佩玲和张贝儿一边吃饭一边和贺昭视频。贺昭在厨房没有再出去,易时在做饭他就堵着路笑着跟人视频聊天,时不时扯几句正在做饭的易时。
    挂了视频电话,易时的饭也差不多做好了,贺昭从后面抱住易时,像个挂在他身上的袋鼠,易时去哪他就跟到哪。
    “去穿鞋。”易时一拍他的脑袋。
    “你的手干不干净啊?”已经洗完澡的贺昭嫌弃地说。
    “反正你还要再洗一次澡。”易时把炒好的菜端出去。
    “干嘛还要再洗一次?”贺昭拉开椅子坐在餐桌前,啧了声,明知故问。
    易时进厨房舀了两碗饭端了出来,把其中一碗放在贺昭面前,语气很平静:“不干嘛,干-你。”
    贺昭震惊了两秒,反应过来后被他直白露-骨的话语弄得耳根一热,忍不住感慨:“你好变态啊易博士。”
    “这不是你想听的答案?”易时问。
    是倒是是啦,但是这样的用词从冷人冷面的易时嘴里说出来让他有些震惊,也很刺激。
    “你高冷禁欲系美男子的人设崩塌了。”贺昭说。
    “我不禁欲,我对你有性-欲。”易时说。
    贺昭很喜欢故意说些有的没的逗弄易时,没想到易时居然攒出经验知道怎么治住他了,治他的办法就是比他不要脸。
    贺昭无话可说就开始乐着笑,一边吃饭一边用光着的脚去蹭易时的腿,从小腿一直往上轻轻地踩。
    他心情明显高涨了,易时便由着他胡闹,没有阻止他,只在他越发放肆的时候把他的脚拨开了。
    贺昭却像恶作剧一样更加变本加厉,弯着眼睛笑。
    他本来吃饭速度就慢,吃了十几分钟,也只慢吞吞吃了一点儿饭。
    易时夹了一块肉放在贺昭嘴巴前面,贺昭咬了上去,等他吃完这块肉,易时又故技重施喂了他一片青菜。
    贺昭:“我要吃粉丝。”
    易时便夹了一筷子粉丝喂他,没一会儿,贺昭就这么被他喂了大半碗饭菜。
    “饱了。”贺昭说。
    易时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替贺昭擦了擦嘴角,起身麻利地收拾碗筷。
    贺昭去浴室漱完口,跟着进了厨房:“你当我残疾了吗?”
    明明很享受易时的“伺候”,享受完了又开始吐槽,语气却是小小的得意。
    “差不多了。”易时说。
    易时洗完碗筷,码进消毒柜里,去浴室漱口。
    贺昭一路跟着他,嗅他身上的味道:“有一点点油烟味。”
    “你是小狗吗?”易时问他。
    贺昭摸了摸鼻子:“我就是鼻子比较灵。”
    “鼻子灵是一回事,”易时毫不留情,“你是小流氓。”
    贺昭笑着亲他:“我是啊。”
    易时抱住他,和他接吻,自然而然地做私密又甜蜜的事。
    “胖子说张贝儿长得不像我,也不像张江洋。”贺昭懒懒散散玩着易时的手指。
    “不是很正常?又不是你们的孩子。”易时随口说。
    “我像我妈,张江洋像他爸,不像我们就也不像张叔和我妈啊。”贺昭说,“你这么笨怎么能考上博士?”
    易时:“……”
    贺昭又说:“大的那个妹妹和我像一点儿。”
    易时见过贺晗一次,她确实是贺昭三个妹妹中眉眼和贺昭最相似的,点了点头。
    “小晗像她妈妈嘛。”贺昭说。
    许阿姨和林佩玲有几分相似。
    “漂亮。”易时说。
    贺昭笑着掐他脖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易时笑了一下。
    贺昭贴了他一会儿,紧紧抱住他。
    说起贺晗便又想起爷爷奶奶。
    他很抱歉在爷爷奶奶这样的年纪冲击他们固有局限的认知,使他们不得不接受一个和他们想象中不一样的孙子。
    但是他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不认为和易时相爱是一件违背人伦的错事。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能遇上易时,爱上易时,也被易时爱着。
    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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