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翻了个白眼,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身子恨声道:“今日我能下床了吧?”
江清黎走近床边,低头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这几日的喂养,她的脸颊也比以往丰腴了几分,更显可爱,“嗯。”
“快给我拿衣服。”看着男人笑着把玩自己的下巴,云疏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
现在的她使唤起江清黎,倒是驾轻就熟,说一句恃宠而骄也不过分。
江清黎麻利的给她换了一套藕粉色的齐胸襦裙,外衫是鹅黄色金菊罩衣,云疏想要自己穿,可是他却怎么也不肯,非要细致地一点点给她换上贵妇的装扮。
两人正在打闹之际,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声音。
停暗号,似乎是暗阁中人。
江清黎敛去宠溺的面容,弯下身子,将穿好衣服的女人拢在自己的怀里,只是手一下又一下地理顺着她的长发。
“进来。”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虽然明里是对着外面的人说的,云疏却总觉得男人是在对自己说这些话。
外面的下属听到男人的声音,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悄无声息地穿过外堂,再绕过屏风,最后静静的站在里屋中间。
来的是几名黑衣男装女子,手里捧着文卷,一路垂着头走到他们面前时,直接跪下禀报道:“属下参见主子。”
江清黎不看她们,只是嘴里吐出一句:“见过夫人。”
几名女子先是愣了愣,不过好在反应快,及时的赶在江清黎发怒之前,顺从的请了安:“参见夫人。”
云疏只觉声音耳熟的很,想要弯下身子看她们,可是她们的头低垂的很,看不清长相。
江清黎的臂膀挡住了她想要弯下的身子,他看出云疏的意图,声音很淡漠:“抬起头来。”
说完,跪在地上的女子,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只见她们的长相各个偏俊秀,而且气质柔弱,并不像是暗阁杀手组的人。
虽然她们下巴略抬,可是眸子却不敢与两位主子直视。
云疏眯眼瞧了一会,思绪千万,一片又一片的记忆碎片像是被唤醒收集,一点点凑齐成一张完整的拼图时,她的神色立即激动起来。
她们,她们是容字科曾经的姐妹!
容七,容三,全是容香阁的人!
云疏激动地想要站起,可是男人的臂膀强硬地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身子还没好,莫激动。”
云疏嘴巴微张,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们还活着,真好……”
曾经无数个日夜,她总是在残碎的梦境里,看着她们支离破碎的尸体无能为力,凄厉的哭声也不断的梦境里响起,用血泪控诉自己,都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她们才会惨死!
她那段时间日夜自责,内心痛苦的煎熬,曾经一度起了轻生的念头,若不是为了妹妹,她真的会自刎谢罪!
如今她们都活着,都活着!太好了!
相较于云疏的震惊,底下几个人的反应也差不多,原本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起来,瞳孔猛缩,视线紧紧的聚集在女子的身上。
虽然床上的女人面容很熟悉,清冷的气质也与那人无二,可是她们不敢去想,这人就是她们死去的姐姐。
直到看到她的额头上的“江”字,容七忍不住猛地吐纳了几下,小心试探道:“容,容二姐姐?”
云疏的眼眶早起盈满了眼泪,湿漉漉的脸颊随着抖动的鼻翼,静静地滑落在地上。
情绪压抑了太久,突然见她活生生的几个人,令她猛地爆发了出来:“你们去哪了!你们都去哪里了!”
江清黎默默的看着怀里情绪崩溃,开始放声哭泣的女人,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揩去她的泪珠:“见到熟人了,哭什么..........”
云疏吸着鼻子,心头一阵委屈怎么也抑制不住,嘴里开始语无伦次:“你说她们,你说她们……”
说到最后越发不知所措,最后粉拳捏紧,转过身一下又一下的用力捶打着江清黎。
男人弯起嘴角,宠溺地看着小丫头在自己的怀里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眼神扫过场下的众女,漆黑的眸子带着无声的警告,那阴狠的模样,与他刚刚温柔的安慰形成截然不同的反差。
“回禀夫人,容香阁解散后,我们便去了月字科,主要的工作是收集、传递情报,主子待我们极好,您放心。”容七眼神闪了闪,极为默契的配合,“只是没想到夫人竟然没有死,当时听到夫人的消息,心里可难过了。”
云疏发泄了一通,有些有气无力地趴在男人的怀里,重重地吐了口气狠狠地骂道:“你——”
这个臭男人,到底骗了她多少!
可是想到场下还有其他人在,云疏还是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只是吸了吸鼻子道:“你们过得安好,那我也放心了。”
虽然还有千言万语,可是堵在嘴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罢也罢。
江清黎看着怀里慢慢平静下来的小奴儿,低头吻了吻,抿着唇:“你们今日前来,有何事回禀?”
容七原本还在呆呆的盯着云疏身上华贵的衣服,心里羡慕不已,男人清冷的声线一下子提醒了自己的愉矩,她连忙低下头慌乱的禀报道:“上京来信,主子要是再不回京,就赶不上见老家主最后一面了。”
云疏听到老家主三个字,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僵硬了。
挽成拳头的手渐渐松开,手指微不可见的颤抖。
江清黎自然也察觉到了云疏的异常,大掌一揽将她的手握紧,低声对几人道:“明白了,你们下去吧。”
云疏抓着江清黎的衣襟,抖动的唇吐不出干脆利落的话语:“他,他要死了吗?”
云疏想到胡五娘说过的话,心尖忍不住一抽一抽地泛起疼痛:“他,他为什么要……”
可是话到嘴边,她又问不出来了。
问了又有何用?
江春那样的人,想要害一个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只要他愿意,随便安一个罪名就能害的别人家破人亡。
江清黎垂眸看着云疏轻颤的眼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心疼的一一吻去:“虽然,当年落井下石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那个时候,上京多得盼着你们云家消失的权贵门阀,但他确实参与其中,也是第一个出手的人。”
“夫人,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善终的!”
云疏心头一震,猛地抬起头,一下子撞上男人深沉晦涩的眸子。
“可是,他是你的父亲...........”云疏怔愣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着他如黑夜般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
“他也是害我岳父岳母的杀人凶手。”江清黎弯起嘴角,勾起他的下巴,欺身上前压上一个深吻,
云疏眼眸里恍惚了一下,随即轻轻叹息后,主动搂上了他的脖颈..................